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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谜团似解未解

    乌有居士红光满面,郁结于心的块垒终于吐了出来,令他大感轻松。

    他拉着陈襄坐在身边,道:“臭小子,你那个爷爷的性子要是像你一样该有多好。我当时强要收你为徒,虽然存有私心,却也不是贪图她的什么秘籍物件,我以为那是你师娘呢。”

    他转过头对宝婆婆道:“小师妹,前些年,道上突然冒出来个鬼麻婆,心狠手辣,杀的江湖上人人自危。我以为那就是小宝子。”

    宝婆婆瞬间变了脸色,身躯也抖得如寒风中的枯叶。

    乌有居士赶忙赔上笑脸道:“啊哦,不是说小师妹心狠手辣,只是听人传言的年纪模样,我想世上还有哪个女子的武功有如此之高?我三天两夜便赶来辽东,却是虚惊一场,哈哈。”

    宝婆婆紧紧抓住乌有居士,急急问道:“哪个人有多大年龄?长得什么样?”

    乌有居士笑道:“武林之中,怕是只有我这个精灵古怪的徒儿见过她生前的样子了。大牛啊,她的东西也是你藏了吧?”

    不待陈襄接过话头,宝婆婆叫道:“你是说,她死了?”

    “是啊,我见到她时,她的面目已是血肉模糊不辨模样,唉,可惜了一身绝世武功却不走正道,至今也无人知晓她的身份来路……”

    “陈襄,她很老么?”宝婆婆打断乌有居士,探身道。

    “那个神仙姑姑,是戴了面具的。”陈襄被勾起心思,不由痛从心来。

    “啊对了,我看这臭小子软硬不吃,就是想等过段时间慢慢套出他的话来,好弄清那个鬼婆子的来历。她的面具却是我收起来了。”乌有居士在怀中摸索着掏出个布包递给陈襄,“大牛啊,就送给你吧,留着以后月黑风高的时候好用。”

    不料宝婆婆手按乌有居士欺身一把抢过布包,急急撕开,只看了一眼,尖叫一声搂住乌有居士,嚎啕大哭。

    陈襄自幼见多了生老病死,却从未理会得一个人竟会哭的如此令人心悸。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也会哭出声来,拉着雀儿急急地逃开了。

    洞口是崖上一个仅可容身的缝隙,从外面很难看出这条缝隙的后面曾隐藏着偌大的秘密。陈襄与雀儿傍着坐在洞口,低头想着各自的心事。天色暗下来,听里面的哭声终于归于沉寂,陈襄出去收集了些枯草,回洞中铺好了睡处。

    洞中一片昏暝,若不是宝婆婆不时的抽噎,已辨不清一动不动的影子是石笋还是乌有居士和宝婆婆。陈襄不愿去惊动两位陷在绝望和怜悯之中的老人,与雀儿自去睡了。

    好久好久,宝婆婆收住悲声,洞窟内静得死人一般,只有嗒嗒的滴水声格外搅人的睡意。陈襄一如身下的乱草一样,烦躁而理不出头绪。一下子解开了好几个谜团本该高兴才对,可更多的疑惑又纠结在一起令他无法排解。

    “这样说来,我该是姓宋才对。”陈襄向上面望去,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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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现出了好多人影在他眼前晃动,“爹爹确定无疑是医三界宋玄了,可爹娘为什么要改名换姓隐居在深山中?看宝婆婆悲痛欲绝的神情,难不成神仙姑姑竟是她的亲人?而凌柯师父原来不是姓凌,是姓宇文的。对了,当年神仙姑姑临终前曾托付我寻找她失散多年的儿子,好像也是叫宇文什么的,会不会……”

    “哎呀不好,凌柯师父曾提到过是被同门所害,爹爹与他不正是同门师兄弟?还有谢宗人,想不到谢宗人是爹爹的师兄,害人的一定是他。”想到谢宗人,心里宽慰不少,陈襄只觉得脑筋越来越清楚,但事情却越想越迷糊了。“三个人都躲到一个地方来,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

    “我这神蚤门在江湖中可够风光的。哈,想当初,乌有师父为了诓骗我为徒,顺嘴胡诌了个神蚤门出来,还不知本门名号究竟是何门何派。乌有师父和宝婆婆的武功不用说了,那必然是顶尖儿的了,爹爹妙手神医,会不会武功当在其次,不过这些年可瞒的我好苦。凌柯师父以前不知如何,今天大约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谢宗人虽然人品差劲儿,那手绝活奔雷掌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还有三鬼,需我把邪魔外道的恶名慢慢正过来。还有我,想不到我陈襄居然练就了绝顶神功,再过个一年半载的,自身功力能恢复到以前的三四成左右。唉,可惜了这武功,我要它能用来干什么?”

    “还有那几个不知叫什么名字的师伯师叔,武功当也不弱。还不知我有多少个师兄师姐,不过有件事情却着实令人为难。若与同门间如此论起来,我就是爹爹的小师弟了,这成何体统。别看武林中人不大拘俗礼,对这辈分可十分看重的。”陈襄愁一阵乐一阵地胡思乱想着,眼前纷繁的人影渐渐恍惚了。

    突地,宝婆婆将他唤醒了。“陈襄,你睡了么?”

    “没睡,没睡,正做梦呢。”陈襄含糊不清地哼哼道,睡意正浓。

    “你这张油嘴早晚惹出祸事来。”宝婆婆摸索着抓住陈襄的手握紧了,慈爱而温暖。过了许久,陈襄悠悠地又要沉入梦乡了,就听道:“你师父给你的那张(人)皮面具,原本是我的,是我送给雀儿他娘的。”

    陈襄彻底醒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加了点儿劲在宝婆婆满是皱褶却仍很柔软的手上。现在无论再听到什么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也不会吃惊了,他感觉正在慢慢接近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雀儿在他身边睡的很沉,吱吱嘎嘎咬着牙,毕竟是个孩子。而听乌有居士窸窸窣窣不时翻身的动静,显然还在经历着情之一字的煎熬。

    宝婆婆似乎很平静,只嗓音因一阵痛哭而有些暗哑,不过听语气,倒好像是故意说给乌有居士听的。

    “正好十五年啦。那一年,雪来的早,从未见天山下过那么大的雪,元应臭老道扶着雀儿他娘闯进我家的时候差不多也就剩半条命了。雀儿他娘挺个大肚子,若不是还有一丝暖气儿,跟死人也无甚分别,难为她怎么捱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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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襄听到臭老道的字样,暗地里偷偷一笑,又出来个熟悉的人,江湖这地方似乎也不太大。

    “她第二天就生产了,真是奇迹呀,她一直昏迷着已进了鬼门关了,却没忘了把孩子生下来。也多亏了臭老道,半个多月才救得她醒转。”宝婆婆继续道,“我想起来了,臭老道提到过你,他说他每年都要找宋玄请教炼丹的方子,也跟着学了些医术,他像是挺喜欢你呢,那个偏执古怪的家伙,从未见他喜欢过谁。”

    陈襄恍然大悟,原来是爹爹假手臭老道传授医术给自己,还谎称天罡断神功是什么识字的口诀,要自己从小就记熟了。爹爹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那又是为什么?

    宝婆婆再道:“雀儿他娘苏醒过来,一连几天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流眼泪,好歹劝她吃点东西,你知道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回忆过去让宝婆婆的声音很沉,陈襄坐起来倚在她身边,轻轻为她捶着后背,尽管他知道后面一定有个悲惨的故事,但宝婆婆终于接着说下去的时候,还是深深地刺痛了他。

    “刚生完孩子,她身子十分虚弱,躺在那里,瘦的眼睛都凸出来,她死死地瞪着我,好像我是她的仇人。她冷丁地说了一句,‘把这个孽种拿去埋了。’我,我当时一听她说这话,也不知道为什么,狠狠地就给了她一巴掌。”

    “我脾气不好,从小就不好,待我明白过来已经太晚了,是我自己的坏脾气误了我自己的一生。”宝婆婆的呼吸越发急促,“我当时就火了,告诉臭老道,你怎么给她带来的怎么给她带走,天底下怎么有这么狠毒的女人。我把他们撵了出去,臭老道在门外才说清楚,这个女人是我大师兄的女儿,是宋玄的姐姐,也就是你的姑姑。”

    陈襄不由一震,眼前即刻浮现出鬼婆子面具下那张美艳端庄的面容,难怪他一见到神仙姑姑就有种亲近之感,当真是血浓于水。他想起了姑姑临死前的嘱托,心情沉重,并对那些追杀她的人,对那些觊觎她的武功秘籍而假冒正义之师的大侠中侠小侠乌什么的,轻蔑演变为仇恨,酸苦的泪水瞬间便夺眶而出,他恨透了这乌七八糟的江湖。

    宝婆婆的语气波动起来,显然很激动,“雀儿大概是不足月就生下来了,浑身青紫,抽抽巴巴的像个小耗崽子,他是我用狼奶喂大的。我当时抱着他,心里想,不管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孩子总没有罪过。我,我也曾有过一个不该有的孩子,却叫我一狠心给遗弃了。”

    “你说什么?孩子?你有过孩子?是——”乌有居士大叫着,听动静像是坐了起来。

    宝婆婆当着乌有居士的面吐露了自己的隐私,似乎畅快了许多,“陈襄啊,师娘快入土的人,也不怕丢脸了。师娘这辈子只对一个人动过一次情,那千刀万剐的名节,害人呢,未婚先孕的女人还不如娼妓,还不如一条狗。师娘是因为怀了孩子才要出走的。唉,只可惜,师娘却选错了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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