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襄搔首弄姿更难为情地迷惑,本是隐隐约约觉得雀儿奶奶的武功与三鬼当为同宗,刚刚又知道了洞窟中所载竟是本门祖师爷已失传的功夫,而师父与婆婆看起来又是失散多年的师兄妹。
再看那边一对老翁老妪手拉手站在一起,婆婆忸怩娇恼,师父情色急切,既天真又有些滑稽。
听乌有居士恳求道:“小宝子,你看我一眼嘛,你看看有哥为了找你,头发都愁白了。”
婆婆厉色道:“放开我,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她抽回手,只听一声脆响,重重地搧了乌有居士一巴掌。
乌有居士笑眯眯地却把脸凑过去抽着凉气道:“咝咝,有多久没挨过师妹的巴掌啦,这七十多年怎么就像昨天似的,师妹的玉手还是那样柔软香滑,给这边再来一下吧。”
婆婆扭头不理他,召唤雀儿道:“雀儿,咱们走。跟奶奶回家去。”
陈襄见乌有居士一脸尴尬,忙上前拦住婆婆道:“师娘慢走。”
婆婆闻言大怒,扬起半截竹杖骂道:“你叫我什么,臭小子。”
陈襄赔笑道:“我师父的师兄师弟,我不是该叫师伯师叔么,而你老人家是师父的师妹嘛,那自然该叫师娘啦,总不成叫师姑师姨师婶吧。”
婆婆看他油腔滑调,禁不住扑哧一笑,跟着又冷哼一声,“哼,跟个当小偷的师父能学出什么好样来?”
“师娘,陈襄愚笨,于师父博大精深的武功也只领会了个皮毛,不过偶然奇遇,见到了闹天钩一百零八式的图谱,学了一点粗浅的招式。我看雀儿天赋聪明,想把这一百零八式传与他,不知师娘可否应允?”
“你说那叫闹天钩?真的有一百零八式?”婆婆已拉着雀儿走了几步,又犹犹豫豫地停下来。
“是啊,还有呼卢鞭三十六式,止水三剑,普普通通的几下子,当然也不入师娘法眼。”
“臭小子,本门绝顶神功,你管那叫普普通通的几下子?”
“要么我师父就老说我傻乎乎的啦。哎哟,我还没请示师父,怎么能自作主张呢?”
陈襄见婆婆双目放光,脸色有缓,便转向乌有居士眨眼笑道:“师父,师娘要回去了,等我送她老人家一程,回来再给师父接着细说我从哪学到的这些吧。”
“谁说我要走?赶紧给师娘,呃,臭小子,再装模作样小心我废了你。”婆婆已急不可耐了。
陈襄仍是对乌有居士道:“师父,陈襄一时高兴说漏了嘴,听凭师父责罚就是。不过我想师娘也不是外人,就告诉她也是应该的。”
乌有居士眉开眼笑地道:“好小子,你师娘呵呵呵呵的话就是圣旨,你给我听明白了。”
陈襄这才转向婆婆道:“师娘,我师父说啦,师娘的武功天下第一,对其他的钩法剑招一定不感兴趣,叫我别来烦师娘了。”
“找打,你小子假传圣旨。”婆婆的半截竹杖抡起来就给他屁股上来了一下子,不过来的轻飘飘的并不甚疼痛。
“快说说这一百零八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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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父传下三十六式金猿钩,有几式还是重复的,想来是为凑出三十六天罡之数。唉,看起来失传的也不止三五招了。”
婆婆自去在高地坐了,盯着陈襄催促他快讲。
陈襄急忙推着乌有居士坐在她身边。婆婆面色一寒,便待起身挪动,陈襄笑道:“师娘要是不想听,我就说给师父一个人听好了。”
陈襄盘膝坐在对面,招过雀儿道:“雀儿啊,我这个故事要是一下子讲完了,非得挨一顿胖揍不可,所以呢,我就慢一点讲个三天五天的,你别着急哦。”
雀儿挤眉弄眼地嘻嘻笑着傍在他一侧,婆婆咬牙切齿地连连点着头警告他,却不再言语。陈襄这才把自离家的经过又大致叙述一遍,接着将洞窟石壁上三鬼的遗言、武功图谱、修习绝顶神功需自散内息等等详细说了。
乌有居士和婆婆听陈襄的讲述,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沉思,半晌,婆婆才开口道:“原来是这样。陈襄啊,只听说百多年前有三个大魔头祸乱江湖,后来不知所终,问问你师父,看他知道些什么?”
陈襄对乌有居士道:“师父,师娘想跟咱们一起去洞窟中看看能否查到些线索,不知师父答不答应?”
“师父只听说三鬼是邪派高手,却不知与本门有什么关系。你师祖亦是个武学奇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他也是小时候听师曾祖提起过钩法原是有一百零八式的,连名字也失传了。后来师祖凭零星记忆再加上自己的领悟,串出了三十六式。而看它大开大阖,攻守进退机敏灵活,自己命名为金猿钩法。不过师父只学了一点剑法轻功,不如你师娘既聪颖灵慧,人也温柔美丽,却把钩法剑法刀法鞭法融会贯通自创了一套剑法,当真是无敌于天下,呵呵。”乌有居士道,“去跟你师娘说,今日天晚了,等明日一早咱们就去你那洞窟。”
“好嘞。”陈襄对婆婆道,“师娘啊,我师父说了,今生今世陪你走遍天涯海角再也不离开半步了。”
“哼,跟个窃贼为伍,我成什么人了?告诉你师父,我也不想去什么洞窟,你就跟了我去,把一百零八式教会了雀儿,今日就饶了你油嘴滑舌的戏弄长辈之过。”
“多谢师娘恩典。”陈襄嘻嘻笑着再对乌有居士道:“师父,师娘说等去过了洞窟,还要到你家里瞧瞧呢。”
乌有居士缓缓道:“陈襄啊,师父年青时少不更事,就是对别人的东西感兴趣,不思好好练功,却每天琢磨梁上之术,让我的小师妹很看不起。有一次小师妹苦心规劝我改邪归正,我却鬼迷心窍要与她比试武功,结果失手伤了她,小师妹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再也没了音讯。我这几十年居无定所,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只是四处漂泊,就是想找到她赔个罪请她原谅。唉,师父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很苦啊。”
陈襄对婆婆转述道:“师娘啊,师父说谁年轻的时候不犯点错误呢,虽然你老人家一赌气伤了他的心,可他早就原谅你了。”
“臭小子,真是什么人找什么人,你跟他还能学出什么好来?哼,你听他叫的那个名字,吴全有,是有啊还是没有啊,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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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
“师父,师娘要我跟你说,她其实也一直在想你呢,不过嘛,你让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好先开口。”陈襄对乌有居士笑道,“哎师父,还不知师父的名讳是那么的,的,平常,嘿嘿,师父悄悄告诉我,师娘的闺名怎么称呼啊。”
“你敢说。”婆婆一直也没看乌有居士一眼,此时再也忍不住,终于转向乌有居士,虽然语气冷峻,但谁都听得出里面隐含的亲昵和温情。
雀儿这半天看他们三个人有问有答地却糊涂了,扯着陈襄不解地问道:“哎,奶奶跟你师父离这么近说话,干嘛要你传来传去的把话都给传错了?”
陈襄莫测高深地正色道:“雀儿,你还小,等我慢慢告诉你,奶奶和我师父是在练一门高深的武功呢。哎哟”这回他屁股上挨的一竹杖,敲得瓷实。
再回洞窟,陈襄一如回到家里一样感到万分亲切。
看窟中石柱错落参差迷宫巧设,衬以石笋安卧,石乳高悬,石花晶莹,石幔飞泻,其状其形其色其态光怪陆离宛若太虚幻境。
陷在此三年多与凌柯相伴,只当绝境,竟从未留意洞窟中是如此的奇妙。
陈襄拉着雀儿跑在前面高声呼唤着“师父,师父,大牛回来啦。”但任他喊破了嗓子,只听回音隆隆,却无人应答。
他跑遍了各处,只见吃剩的食物摆放的齐齐整整依然新鲜,炭灰犹有余温,“想是凌柯师父刚刚出去了,等下便会回来。”他思忖道。
再转回到刻有图谱的石室,他不由大吃一惊,壁上及地面上的图形文字已被铲去不辨仔细,插在石壁上的双钩双鞭已不见踪影,只多了一座坟冢,那具枯骨当是已入土为安了。
乌有居士和宝婆婆正手拂石壁叹嗟唏嘘,听陈襄回来,乌有居士转身招呼道:“大牛啊,看来咱们晚了一步,你什么时候私下又拜了个师父?这个师父怎么回事儿啊?”
陈襄方注意到面前石壁上新刻的一行字,写道:陈襄,你若回来,见字如面,师父去杭州,可到那里相会。
陈襄心头一酸,继而大喜,凌柯师父既已重入红尘,自是身心已复。
他整整衣衫双膝跪倒,面对凌柯手书拜叩了,一手拉着乌有居士,一手拉着宝婆婆就势坐在二人中间。
他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把一直没得机会解释的跳下山崖却被潜流冲到这里,幸遇凌柯出手相救,骗他打通了通关大脉,最后拜师学艺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听得乌有居士长眉直跳,宝婆婆愈见惊奇,雀儿则聚精会神流出了鼻涕。
“师父,陈襄糊里糊涂又拜了个师父,虽然犯了欺师之罪,实在是身陷绝境情非得已,情有可原,罪犹可恕,这次就饶过大牛了吧。”
“臭小子,跟师父耍贫嘴,呵呵。”乌有居士眉开眼笑,骂道,“你小子福星高照,你那个既瘸腿又驼背的师父叫什么名字啊?是哪门哪派的?”
“那个师父很少说起他自己,我那时对什么江湖门派一概不知,对武功也不感兴趣,便也从未问过,只听他有一次自称凌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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