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渡站在柜台前,顾盼自雄,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语不惊人死不休。
前边还好,后边一句“我大哥是骆知命”把老板“感动”到涕泗横流,哭爹喊娘一定要把房费连着押金全给秘渡。
秘渡脑子一轴,“这土豪老子当定了!”
于是来龙城青石大道上再添新景:
该收钱的死活不要钱,不该给钱的死活要给钱。
最后还是周原调停,只收了老板退回来的房费,还要安慰老板男儿有泪不轻弹。
告别哭唧唧的客栈老板,这次无比顺遂的在来龙客栈定下了皇帝包房。
不愧是皇帝包房啊,不仅内置豪奢至极,而且竟能在顶层搭建出这么大的平台,
站在平台上,往上看是深空流云,往下俯瞰来龙城半壁江山,周原突然明白为什么要叫皇帝包房了。
人站在高处,山川街市尽收眼底就会发酵出吞吐天地的野心。
周原蓦地想起一句诗,只是忘了在哪看到的:
“冷眼群山小,万方独我高。”
什么是皇帝?就是目光所及皆要征服,哪怕一直打到天尽头。什么是权柄?这就是权柄,高高在上的冷然一瞥。
有那么一二刻,周原以为自己执掌了天下的权柄。
“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像曾经就站在很高的地方,对众生冷然一瞥。”
周原回过神,看着房间里逗极乐鸟玩的秘渡,一种巨大的陌生感笼罩了他。
秘渡惬意地喝着贡茶逗鸟,自言自语:
“没钱,来龙城是地狱,是魔窟;有了钱,来龙城才是那个八方来龙的巨城啊。”
周原正想问问秘渡今天在骆知命那里为什么这么反常,秘渡就先开口了:
“走,周少爷,咱俩去看看这来龙城有多繁华。”
秘渡还是带着万事不上心的调调。
“走吧,来龙城可是两座凡人帝国最大最繁华的城,咱俩还没仔细逛过呢,
咋愁眉苦脸的?哥带你去洗脚城啊?!”
周原果然被带跑偏了,疑惑问道:
“洗脚城?什么地方,也是个城池?”
秘渡眼睛一亮,他得教周原走向成熟,这是他的责任,秘渡大义凛然道:
“好地方!哥带你去!”
两人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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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停当,走出来龙客栈。秘渡就发出一声鬼叫:
“不愧是来龙客栈,旁边就是洗脚城诶!”
周原抬头果然看到一件门头花里胡哨的店铺,没等周原反应过来,秘渡就扯着周原跑了进去。
周原一阵奇怪,这‘洗脚城’是卖什么的?进到店铺里什么商品也没有,倒是有几件瓷器古董,茶桌琴瑟。
店铺就中挂着一副古画,好生奇怪。
画的是长着一颗老虎脑袋的大蛇,那颗虎头湿漉漉的,像被瓢泼大雨淋透,两颗虎眼透着一股哀怨味道。
原本躺在竹椅上小憩的中年人察觉有客人来,慢悠悠地直起身子,看向两人。
“咦?你能看懂这幅画?”
这话是对秘渡说的,他一看到这幅画,眼睛就直了,挪不开半分。
秘渡心中天崩地裂:
“这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我走遍千山万水找了足足四年的---大雨彪!
凶彪与化蛇姌合产子,子虚弱不可活,吞食父母精血延命,至父母精血枯竭而亡,子始强健,化为大雨彪。
大雨彪,生伥虎头,巨蛇身,声如鸣钟,招大水,克诸凶暴,百鬼避走。
秘渡自己都快绝望了,去来龙城也只是试试,没抱多大期待,传说中的东西竟真的在这里出现了。”
“不认识,就是觉得这画很奇怪。”秘渡收回目光,又变成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只是藏在外袍袖子里的手狠狠掐着自己胳膊上的嫩肉,才能保持平静。
太久了,久到自己都认为那是人编造出来的神话故事了。久到自己都快绝望了,不止一次想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吧。
见到大雨彪图卷的秘渡已经和来龙城的赌徒没什么两样了,他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如飞蛾之赴火,岂焚身之可吝。”1
终于看到火的飞蛾,为了光明慷慨赴入火中,又怎么会吝啬身体被烈火焚烧啊!
舍得一身剐,皇帝都拉下马!
“两位客人第一次来啊,看着面生的紧。”
“鄙人姓王,承蒙道上兄弟不弃,都称我一声洗脚城王哥。”
中年秃顶掌柜不紧不慢地说道。
秘渡此时哪还有其他龃龉思想,满心拐弯抹角地冒坏水。
“王哥,您老的名气我们早在来龙城听过了,响亮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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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特来拜见,顺便体会体会招牌香汤.......”
周原已经听不到两人的虚与委蛇了,刚刚在秘渡出神的时候,周原才细细地看这幅能让秘渡失神的画卷。
这画卷想来在不少人手里流传过,左下角的一处空地盖满了大大小小的印章。
周原看着那些印章,突然间,一枚不方不圆的印章好像活了过来,在古朴图卷上来回游走,像沉睡很久的小人突然醒来抻了一个懒腰。
一根根或曲或直的线条按照莫名的轨道运行。
走为矫龙,飞为老鹤,游为瘦鱼,花鸟鱼虫被一一演绎,几根简单的线条又衍生出极繁复的纹络。
这些纹络在周原脑海中纠缠定型,竟变得清晰无比,不能忘却了!
纹络纠缠,最后化为一条压盖天地的大雨彪,它的巨尾缠绕于贯通诸界的建木之上,湿漉漉的虎头带着君临天下的威压高高昂起。
就在周原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的时候,大雨彪游走,诸天破坏,它一头冲向周原,到了他面前却变成了一个执扇的白衣公子。
他看着周原,周原从那一双眼睛中看出了某种无边无际的东西。
白衣人第一句就是这样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孩子,知道付躁君吗?”
周原皱了皱眉,几乎下意识地答道:
“从没听过。”
执扇公子流露出了浓浓的悲伤,轻声自语道:
“所以,还是失败了是吗,付师......”
周原手足无措地待在原地,他并不害怕、惊恐,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他共情了执扇白衣人的悲伤,他想安慰这个人。
可他的感知告诉他,这种悲伤是无法安慰的。
执扇白衣人强自振作,对周原勉强笑道:
“这样的失败,也是我们预料到的不是吗,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我从师尊那里学来大道,我们一心要开创一个伟大的时代,结果也正如你所见,我们失败了,败得很惨。
我生前曾亲自封印了叛变的后辈的魂魄在这张大雨彪图卷中,后来也就顺便用来镇压我的传承。
你也学了师尊的大道,自然看到了我的传承.......”
周原突然打断:
“我也学了你的师尊的大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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