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就逃了吧!倒是那些村民,你派人在周围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能辨认出他们的身份,能认出来的立个碑埋了,认不出来的……就合葬吧,这些人因我而死,说来是我对不起他们。”
天策上将府,李承乾听完李君羡的汇报沉默良久,颇有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负罪感,握紧的双拳指甲几乎抠进肉里。
这是生在和平年代的他怎么也无法想像,人对自己的同类为什么会凶残到这样的程度,那可是整整一个村子的人啊,彼此之间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就为了隐藏身份,便杀的鸡犬不留,畜生,都他妈是畜生!
李君羡看出他情绪有些不对,连忙岔开话题道:“殿下,线索彻底断了,您看……臣要不要去大理寺问问情况,看戴胄那边有没有其它收获?”
李承乾想了想,摇头说道:“不用去了,那帮畜生既然做的如此决绝,肯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给我们。”
李君羡诧异道:“那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算了?怎么可能算了。
如果刺杀的对像仅仅是自己,李承乾倒是觉得无所谓,抓不到就抓不到好了,但现在涉及到了一百多条人命,如果就这么算了,他怕自己晚上会睡不着觉:“你去把阎立德找来,那个死掉的家伙在什么地方?也一并带过来。”
嗯?!找阎立德?
李君羡实在想不出一个将作大匠能在这件事情上发挥什么作用。
不过,他最终还是去了,先是按照李承乾的吩咐,把赵远山的尸体从敛房带回来,然后又亲自去了趟将作监找到阎立德。
老阎有些纳闷,心里有着与李君羡同样的疑惑,看着在马车外与马车并行的李君羡略显忐忑的问道:“李将军,殿下让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眼下可是多事之秋,整座长安城里风声鹤唳,被抓起来的官员不知凡几,阎立德心中不安也在情理之中。
李君羡苦笑一声:“阎大匠还是别问了,李某只是奉命行事,殿下具体要做什么,李某也不清楚。”
得,白问了。
阎立德有些失望。
好在李君羡来的时候并未带太多的人,两三个亲随和一辆马车,这让老阎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应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吧,抓人的话,怎么可能只来这么一点点人手。
李君羡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也就半个时辰左右便再次回到天策上将府。
“来了?”李承乾心情不好,没跟阎立德太过客套,打过招呼直接说道:“君羡找到了一名刺客头目的尸体,连同上次自杀的那个,我需要阎大人给这两人每人绘一幅图,尽量做到分毫不差,阎大人能做到吧?”
给死人画画?
这种事情不是县衙里师爷应该做的事情么。
阎立德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李承乾找自己过来竟然是为了这个。
“殿下,老臣……”
李承乾不等老阎把话说完,眯着眼睛打断他道:“阎大人最好不要拒绝,孤的心情很不好,而且孤也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这么说阎大人应该明白吧?”
“呃。”阎立德嘴角抽搐,最终还是屈服于李承乾的淫威之下:“诺,老臣领命。嗯,李将军,麻烦你带一下路,顺便让人准备好纸笔。”
堂堂一代画师,阎立德给李渊绘过像,给李老二绘过像,有长孙皇后绘过像,唯独没给死人绘过像,尤其是当他看到赵远山那惨烈的死状,当时就差点吐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绘像。
左一张,右一张,整整一天时间,阎立德方才按照李承乾的要求完成了给两贼绘像的任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了。
李承乾则是拿着这两幅画像打量着,在确定与本人几乎毫无二致之后,丢给云熙:“给魏征拿去,让他找人制做雕版,给他两天时间,两天后的《大唐旬报》头版头条,我要看到这两人的画像。”
“诺,婢子这就去。”云熙眼前一亮,十分佩服的看向李承乾。
利用《大唐旬报》来发通缉令,这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贼人除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否则定会有人认出他的身份,哪怕认不出来,也能知道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如此只要把所有汇报上来的消息整合到一起,不难推测出这人的来历和身份。
《大唐旬报》自从发行那天开始,就深受百姓们的喜爱,首先一点是两文钱的价格比较亲民,其次是上面的消息都比较劲爆,比较附和百姓的口味,上面没有什么高谈阔论,除了第一版印有朝庭颁布的各项法令之外,其余几版都是那些大佬们的风流韵事。
尤其是最后一版连载的《隋唐演义》,简直让人爱不释手,欲罢不能,许多人买《大唐旬报》的目的甚至就是为了这最后一版的《隋唐演义》。
可惜的是《大唐旬报》是十日一发行,想要看后续的内容,就必须等待十天时间。
转眼又是两日过去,随着新一期的《大唐旬报》发行,一直处于恐慌中的长安百姓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人在二半夜袭杀太子!
其中两名贼人已经授受,现征集两人的行动轨迹,凡见过这两人者,都可到官府报备,如果怕身份泄露,也可以给新闻署写匿名信。
一时间,消息如雪片般飞来,大量的匿名信被投递到新闻署,经过专人一一核实之后,仅用了不到两天时间便确认了两人的身份。
一个是朔方梁师都的师爷赵远山,另一个是梁师都的心腹邓渠。
看着两人的名字,以及匿名信上潦草的字迹,李承乾嗤笑一声,将纸拿起来抖了抖,对看向自己的老头子说道:“您看,这就是水至清则无鱼的结果。”
李世民不置可否,他当然清楚李承乾的意思是什么,但却没有心情去考虑,真正让他重视的是野心勃勃的梁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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