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风道长道:“不错,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可太也被动了。”回头对余下的弟子道:“你们四处搜寻受伤同门,送归山上,回山之后,请出火云师弟照看山门,切勿轻易下山。我与烟儿去和敌人会会!”
众弟子轰然答应。
火风道长说罢,和莫菲烟凌空飞起,在夜空中化作了两道白芒,向南飞去。
两人急速南下,行了许久,却不见了敌人。南州蛮荒之地,十万大山十万大水,没有了求救的烟火大剑信号,两人一时竟也不知何往。
莫菲烟心中怒火无处可发,一想敌人如此了得,又想起适才那人说师父已然遇害,虽有八分是扰敌心术之语,却也不禁担心起自己师父赤磷道长来。
宛如心有灵犀一般,在两人迷茫之际,只见南方夜空之中,忽然炸裂出一柄红色大剑,寻常弟子释放的求救信号,乃是七彩颜色,而赤色大剑和白色大剑乃是赤磷道长和白磷道长的专属信号。
火风道长和莫菲烟都是精神为之一振,当下起身,继续南下赶往信号所发之地。
不多时,到得一处小丘,只见四根硕大火炬之中,几人团团围坐,守护住当中坐着的两个人,莫菲烟和火风道长定眼一瞧,正是南火门的同胞,众人守护的中间,正是赤磷长老在为一名弟子疗伤。
众弟子见了火风道长二人,都是大喜过望。赤磷道长也转过头来,看了二人一眼,微微一笑,旋即又闭上了双眼,全力施法。
火风道长和莫菲烟都知他是在全力施法,当下也不打断他,只坐在一旁掠阵。
过了片刻,那名受伤弟子吐出一口黑血,缓缓醒来,但无力说话,倒在同伴怀中睡去。
赤磷道长起身走向火风道长,只见赤磷道长满头大汗,一身灼目的赤色锦袍也破破烂烂,头顶木钗之上,还挂有两片枯叶。
“掌门师兄,时隔多年,你又下山来了!”赤磷道长一遍说话,一边俯身行了一礼。
火风道长见了他狼狈模样,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赤磷道长见状,也仰头大笑了起来。
莫菲烟愕然道:“师伯师父,你们笑什么?”
火风道长道:“想不到堂堂南火门赤磷堂堂主赤磷道长,竟然也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赤磷道长捋捋袖袍,也哈哈笑道:“若是我没有老得糊涂,掌派师兄也有一百多年没有下过山了,今番为了此人而出山,那也不能算老朽太不济。”
莫菲烟皱眉道:“为人而出山,不是两只禽兽吗?”
赤磷道长道:“禽兽?那人虽然轻佻,连摆了老夫几道,但他聪慧过人,不走正道甚是可惜,老夫平生佩服的人不多,他算得上半个!”
莫菲烟道:“师父遭遇的不是一足夔牛和双头皮蓬吗?”
赤磷道长道:“和老夫斗智斗力的,乃是兽王座下‘三圣使’之首的骨使,一足夔牛和双头皮蓬这样的异兽也来了吗?”
火风道长道:“不错,一足和双头都来了,只怕兽王此番来者不善。”
莫菲烟却是一呆,心道:“这样瞧来,一足夔牛、双头皮蓬和这位骨使分别袭击了白马镇下的三个村子!足见是蓄谋已久,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听得赤磷道长忽然微笑道:“不错!若不是牠兽王到了,只怕天下也没什么其他人能让掌派师兄你这样兴师了吧?”
火风道长闻言,也笑了起来。
赤磷道长道:“可惜我是不中用了,连牠座下一个年轻弟子也斗不过,老了老了!”
火风道长道:“哦,早就听闻‘骨使’之名,却缘悭一面,不曾见过。不知此人如何了得?”
赤磷道长道:“他在草庐村,捋走了一个老妇,三个孩子。我一路追寻,却始终追他不上。几番被他戏弄,弄得狼狈不堪。”边说边整理衣袍。
莫菲烟立在一旁听着,不觉间皱起了眉头。
赤磷道长看了火风道长一眼,眉间都是笑意,仿佛在说:“她受贯了我们夸赞,现下可听不得我们夸赞他人了。”
莫菲烟见他二人似笑非笑,也不言语,当先祭起长剑,继续往南追去。
三人直追到夜半天明,收到几个焰火信号,追赶过去,却发现不是有人撅了别人坟墓,便是有人家丢了牛羊,又或是有人发现地上有从未见过的巨型脚印。
这次来到一处小村,只是因为村头槐树干上,缠绕着许多肝胆肚肠。
三人相视一笑,都大感无奈。
莫菲烟见南下之路,间或有几根黑色猪毛。心知是那双头皮蓬故意引诱众人南下,恨不能立时追上,以报昔日被其联手一足夔牛震晕之仇。
她明目南眺,看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忽然眼前一亮,只见路边一棵桉树白色树皮之上,有人画了一个笑脸,笔锋拙劣,却清楚看到是在张嘴大笑,唇下还画了两颗长牙,颇为滑稽,却又有一丝莫名的可爱。
莫菲烟伸出手来,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一下。忽听身后赤磷道长笑道:“老朽是不行了,这骨使智力不在我下,每次都留一个笑脸,那是嘲笑老夫的了。”
莫菲烟听师傅反复夸赞对手,忽然对骨使生出几分好奇,也更想在师伯师父面前,将其打败,以证明自己之能。
便在这时,只听南方传来一声雷吼,这时正值冬末,不会有闪电雷鸣。三人对望一眼,心知是敌人在一步步引诱自己,但三人乃是当世高人,少有敌手,今日有如此对手,心中都隐隐兴奋。
对望一眼,相继起飞南下。
只须臾功夫,来到一条飞瀑处,那飞瀑是三江并流之所在,水势骤涨,导致山体断崖滑落,瀑布不高,但水势惊人。
来到沙滩,不再有人受伤,仿佛对手也明白,游戏已然变成了更简单的猫鼠游戏。
莫菲烟在沙滩浅地又看到了一张笑脸,两颗长牙突兀的挤在一起,四只简单的手脚都是外翻,样子奇丑,又有一丝可爱。
这时冲来一波河潮,在那笑脸之上轻轻一刮回流,那笑脸便又浅了几分。
显然留画之人刚走不远,是以这河滩沙画还没有被潮水彻底抹平。
火风道长和赤磷道长警惕地窥视着四方,想要搜寻对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历吼,赤磷道长道:“师兄,这次我陪你走一遭天涯海角如何,追不到他们,你我也不回头,看看是他们先折戟,还是我们先沉沙!”
却是赤磷道长被对手戏耍半天,胸中郁积之气再也忍耐不住了。
火风道长那颗宁定了百年的心,似乎也再一次被对手点燃,大声应道:“好,师弟,咱们便再温习一下,当年咱们一起游历天下修行的时光,这一遭,我陪你!”
两人起身便要再往南追,忽听身后莫菲烟娇声喝道:“且慢!”
两人回过身来,走到莫菲烟跟前,赤磷道长道:“怎么?”
只见莫菲烟脸色蜡白,伸手指着地上笑脸道:“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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