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良此时是真的开心,比听到象蛮儿有出息了要差一点,甭管老孟头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但这份仗义劲,真的一点都不含糊。
不亏当年我偷齐鄞的酒,哄象蛮儿的钱,请你这老头吃了一顿好的。
孟福缓缓竖起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洪障眉心,洪障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要知道洪障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也就是因为他的练武天赋,所以当年齐鄞才会饶了他一命。赤手空拳,活生生打杀三十余名甲士。那些甲士,能守在齐鄞营帐外,那就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放在沙场上,哪个当先锋都不会丢人。洪障那柄刀,可是直到见了齐鄞,才铿锵出鞘。
如果那时候徐蓬没有回来请命,要出阵绞杀大霍王朝一名将领,可能我就真的交代在洪障手底下了。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齐鄞有些时候喝醉,还是会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次数多了,齐良发现齐鄞每次提这件事,必然是有洪障在场,而且身旁还有其余人时。可是齐良不知道,就是凭这么一件小事情,齐鄞暗地里抽丝剥茧,绞杀了不少如同跗骨之蛆的死士刺客。
孟福拍拍手,挪开洪障,神色正经起来,说道:“出蓼城,转笃平,二百死士,千余江湖草莽。你,我,徐熊,能回到都护府,那便是一场大胜仗。也别猜疑来猜疑去了,就是齐鄞动的手,他要做给齐朗看,来给齐朗出口恶气。在儿子面前跌面,齐鄞不愿意,那就只能拿你动刀子了。”
齐良苦笑一声。
猜疑什么?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齐鄞的手笔。都护府府主韩阅,别国哨探,官场仇敌,惨遭灭户的江湖门派,他们都有十足理由,但那些人齐良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他们要是想动手,自己早就死了,齐鄞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会心疼以往花费的心思。
“何时动身?”徐熊出声询问,打碎一个酒坛,从中抽出一把短棍,徐蓬就爱这么做,生怕自己手里没件趁手武器。
徐蓬在战场上是出了名的敢投机,从不取巧,瞅准缝隙就敢直插进去。同样,他在家乡这边,胆子小也是很出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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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熊五岁打死一头野狼之前,他的房门外,永远有一个瘸腿老人蹲在窗边。那是北齐境内一流江湖门派,大刀阔府的上等客勤,被徐蓬花了十万白银收买,为此不惜与师傅决裂。
钱财总是能动人心。人心一动,那就容易做糊涂事。
曾经有机会成为大刀阔府府主的老人,此时就蹲在一处院墙外。徐蓬从来不曾真正放心徐熊,所以让老人好生藏匿,如果被徐熊发现他的存在,就不得不多拿五万两白银回家。
孟福,闫连珏,我吴冬,守在徐家大院外的小贩陈柄,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却也都是齐鄞随手抛出来的衙役。
心思终归太浅的齐良盯着孟福,老头啊,你可千万别说什么此时动身,我在都护府这边,真没几个敢相信的人了。
“此时动身。”孟福眼神冷的像块冰,跺跺脚,晃晃手,看着两个小辈如临大敌,蓦然大笑道:“就是此时。刚才就和你说了,别猜疑来猜疑去。给你添一点小堵,在齐鄞那边,根本不值得花心思。从现在开始,齐朗回到齐府为止,约摸二十日,我一日传授你一门武艺,能学到几分都看你自己本事。但我从不欠你的,反而是你欠我不少,所以我就只有一个小条件,一门心思往前闯,把你身上那一身老气横秋好好收收。觉得自己纨绔装的很好?”
孟福一手按在齐良灵堂上,轻轻一推,不知道做了什么小手脚,齐良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一棍子朝着孟福脑门上扫去,吓得老头原地打滚,狼狈躲过这一下破口大骂:“你这小兔崽子,不晓得自己力气斤两?要是小老头吃了你这么一下,你这哥哥可就必死无疑了。”
齐良扶着墙壁勉强站定,踉跄行走,挡在孟福与徐熊之间,笑问道:“佛门点心关。老孟头,从哪学的?”
孟福止不住的眨眼,楞声问道:“你怎么晓得这玩意?”
“你说得对。抢东西,抢民女,打权贵,乱花钱,做这些事情不算纨绔。我只要一天存着口心气,那就一天做不来纨绔,齐鄞迟早都要容不下我。”齐良说完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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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才回答孟福的问题:“我被你和韩爷救了之后,齐府来了一个老和尚。坐在齐府外念了四五天经,他念一天经我就吐一口血,被齐鄞调动二百弓弩赶跑了。当天晚上,那和尚闯进我屋子,问我心关有几重。”
“我说不晓得。他就问我他念了几天经。我说两个时辰,和尚当场目不能视,说他修行从来不够。在那之后我埋头苦读佛经,才敢确定下来,那是所谓的佛门点心关。你和他施展的手段不一样,但终归是同一种东西,点不破我心里那点不如意。”
齐良指着自己眉心,擦拭掉脂粉,露出一块滚圆烧伤疤痕。那是和尚临走之前,以火折子点在齐良眉心,说迟早有一天,小僧会来找小施主请罪。
本意是要点破齐良心关,以此旁门手段,来让齐良陷入一种糊涂境遇,可突然有了这么一遭事,孟福直感觉这小子不太简单。
两人诸多杂念不过三四个呼吸,徐熊悄无声息,一手掐住孟福咽喉,抬腿踩在孟福腰腹,以他强悍体魄,只要稍稍一用力,这个小老头就要死的不能再死。
“你这是做什么?”孟福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齐良。这小子既然已经被高僧点过心关,那他这点临时学来的本事自然不好用。刚才那种糊涂神态是装的,扶墙也不是为了支撑自身,而是在提醒徐熊现在就要动手,是先下手为强的意思。
“老孟头,我相信不会害我。我也把你当长辈。”说过了好话,下面就该有个但字了。齐良朝洪障脸上招呼两巴掌,没能把他打醒,嘟哝了一句真没用,又接着说道:“老孟头,受谁指使?韩阅吧。”
齐良习武,自非纨绔。齐家二子,皇帝不容。当下齐鄞在朝堂上闹事,要让平溪郡主嫁给齐良,不论齐鄞此事成与不成,朝野上下都会多看齐良一两眼。那齐朗想要回到齐府,就无异于痴人说梦。
能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的,也就只有孙常韧的徒弟,都护府府主韩阅,更是韩爷的亲儿子!
齐良自嘲一笑:“象蛮儿,出蓼城。这个坑,咱兄弟往里跳,吃亏也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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