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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六章 破吴

    对秦军而言,大战的契机已经到来。

    王濬顺江而下,撕开了江东坚固的外壳。

    整个战场,优势已经彻底转向秦军。

    无论天下大势如何,都要在战场上体现,现在东吴离灭国就差一场大战了。

    江东的水军优势已经悄然被化解。

    杜预和王濬一北一西,各自占据上游。

    水战,谁在上游谁就有决定性的优势。

    当年孙氏父子以下游攻打上游,黄祖扼守江夏十七年,多次击退吴军,射杀了孙坚、凌操、徐琨等将。

    “将军,杜都督军令!”范通呈上杜预的军令。

    王濬打开,不出意料,是一同进攻濡须的命令。

    上面说的很清楚,杜预大军围攻濡须城,吸引江东水军,王濬速取濡须洲,然后同力绞杀北岸的钟会军。

    王濬的心思却在离去多日罗尚身上。

    这支偏师进展颇为顺利。

    秦军所至,吴军纷纷开城投降,据斥候消息,两日之前便兵不血刃拿下泾县,算算时间,今日应该抵达宛陵。

    宛陵之北便是建业。

    罗尚进军太顺利了,吴军望风而降,以至于王濬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吴国早就是烂透了的果子,等着人去摘取。

    功劳若被杜预、罗宪、羊祜拿去了,王濬也就认了,偏偏是罗尚这么一个人,怎会令人心服?

    彷佛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王濬年纪大,功名欲也大。

    当然,这也是因为以前没机会,岁月蹉跎中,不知不已经快六十了,此次如果没有把握好机会,以后就只能庸碌的老去……

    “将军?”范通声音稍大,这才将王濬拉回现实。

    “传令全军,进攻中洲!”

    中洲是濡须洲的另一种叫法。

    “全军出动!”

    传令兵一声大过一声,稍顷,战鼓声响起,各种令旗挥动。

    江面上的千余艘战船彷佛苏醒了一般,一张张船帆挂起,舵手、桨手开始划动战船。

    大江之上,风起云涌。

    阵阵江风袭来,吹散了王濬心中的不快。

    一日行军,濡须洲遥遥可见。

    钟会也跟陆抗一样,铸造了三重铁索,横在江心。

    江水之中还设有铁锥,堆积了礁石、木桩。

    这便是钟会所谓的“铜墙铁壁”。

    “钟会二十多年声名赫赫,徒有虚名,不过如此,远不及荆州陆抗。”王濬对钟会的评价大大降低。

    范通回道:“钟会乃北人,不习水战也是理所当然。”

    “此人何止是不习水战,亦不明天下大势,许昌一战裹足不前,错失良机,足见其庸,钟会一世声名就要葬送在此了!”王濬挥手,船首令旗挥动。

    江面上白帆依次降下,桨手停歇,只有几艘吃水深一些的重船向下游冲去。

    水下的铁锥、木桩被拔起,继续向铁索冲去。

    然后一阵火箭射出,重船上烈焰腾空,彷佛整个江面都被点燃了。

    “擂鼓助威!”

    鼓声伴随着吼声响起,声势震天。

    濡须洲上的吴军惊愕的看着江面,无动于衷。

    不到半个时辰,三道铁索便被烧断,濡须洲彷佛狂风中的落叶。

    这本就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

    王濬拔剑而起,“出击!”

    此刻濡须水也是烈焰滔天。

    王濬看不上老上司钟会,其实钟会也不怎么看得上老部下王濬,他的眼中只有杨峥、陆抗、杜预区区数人而已,所以水军自然朝向杜预大军。

    就算江面上的铜墙铁壁被攻破,洲上还有五千精锐,两万吴军凭城固守。

    只要守上两日,钟会就能先击败杜预,再挟大胜之势,灭了王濬。

    不过天不遂人愿。

    江东最引以为傲的水军,在杜预的木筏竹排面前,全都成了活靶子,船越大,目标越大,越容易着火。

    一团团烈焰升起,吴军战船陷入火海之中。

    红黄色的火焰如跗骨之蛆一般,只要沾上,就很难被扑灭。

    吴军惨叫着跳入江水,才勉强躲过一劫。

    但迎面而来的是秦军的绳索和木棍。

    为了活命,很多人也顾不得那么多,纷纷向秦军投降。

    也有不少人永远的沉入冰冷的河水之下。

    濡须水本就狭窄,前面几艘大船烧起来,失去控制,反向后面的战船撞去,火焰疯狂舞动,逐渐吞噬了“吴”字牙旗,明亮的火焰照亮了整个战场。

    两岸上,秦军铁骑宛如两条恶龙,奔袭吴军侧后。

    一见到骑兵的气势,吴军连出城救援的胆量都没有,眼睁睁看着水军被一口一口吃掉。

    沉莹望着燃烧的牙旗,心中一叹,想要挥剑自刎,却被司马拦住了,“秦灭吴乃是天意,何必为钟会殉葬?将军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不为子嗣考虑?”

    沉莹收回长剑,“传令全军,不必顽抗了,投降!”

    不用他下令,早就有战船一艘接着一艘的向秦军投降。

    水中的吴军也被秦军捞起。

    不过浮尸还是铺满了江面。

    杨旭望着江水中飘动的扭曲焦尸,烧的面目全非,忽然觉得全身发冷,自幼生长在大兴的他,所见所闻从无如此惊悚,对他心理冲击可想而知。

    以往对战争的热切消散不少。

    兵法中描述再多,也不及亲眼看一次。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杜预轻声安慰道。

    杨旭吐出一口心头的寒气,“天下大势已定,钟会为一人之私欲,捐万人之性命,此人可杀也!”

    “汉末大乱以来,死伤何止千万?只有一统天下,方能还百姓以太平,殿下可知肩上担负之重?”杜预对杨旭的悲天悯人颇为赞许。

    只有知道战争的可怖,才不会轻言大战。

    三国混战至今,太需要这样的君主了。

    大秦能马上取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若是大秦二代君主也像杨峥一样南征北战,只怕未必能长久。

    “天下大势,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分久必合,是第一重大势,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则是第二重大势,殿下身上的责任不低于陛下。”杜预眼中充满了期待。

    杨旭向杜预拱手,神情前所未有的严,“孤知矣,多谢杜公教诲!”

    杜预点点头,望着远处的濡须城,“接来下,就该结束这场大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