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少年,一个男人,在听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对自己说出这种话的后,说内心之中没有任何悸动或者情绪那是不可能的。
温良伫立在大雪之中,回头看着何雪儿。
两个人的距离相隔不到五米,在雪花之中望着彼此。
他犹豫了很久,突然问:“能问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没有理由,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何雪儿看着他。
“我一直以为你都挺烦我的。”
温良自嘲的笑了笑,他想起来同何雪儿相遇到相识的几次为数不多的碰面之中,无一不是两人争吵到最后不欢而散。
“那只是你自己心里那么认为的而已。”
何雪儿笑了笑:“不过说起来,我现在也挺烦你的。”
“那还愿意陪我死?”
“陪你死和烦你,这是两件事,不矛盾也不冲突。”
“陪一个自己烦的人去死,恐怕滋味不会太好受,也不知道敢说你是勇敢还是傻。”
何雪儿却轻笑着摇了摇头:“我陪你死,是我心甘情愿,这是从我的角度出发,那从你的角度出发,你愿不愿意呢?”
温良看着她,那张充满了冷感的面孔,真是对得起这名字的一个“雪”字。
他笑了笑,转身往前走,出声道:“我可不想自己黄泉路上带个累赘,你还是好好活着吧。”
雪越来越大,老天爷好似要将这些年没有下完的雪全部落个干净。
听说那些从北山出发的士兵在当天下午,大雪便封山。
所幸这些士兵的行动速度够快,全部安全抵达了北区。
五十万人,乌泱泱一片,整个北区的局势一下子从阴暗变成了光明。
接连几日莱卡人的进攻都颇有虚张声势,雷声大雨点小的苗头,连续进攻几次都没能造成真正的伤害。
后来干脆不进攻了,也不知道藏起来准备干什么。
从获得的情报来看,他们似乎在集结兵力发动最后的攻势。
这让制约者那几个老头子吓得颤颤巍巍,莱卡最后的攻势绝不能小觑,毕竟这最后五十万士兵出山之后,一旦败了,南花可就没了...
钱中日因为这事还给温良发了消息,说他爷爷钱佬就是个糊涂蛋。
打也不敢打,躲又躲的不安生,现在天天在凳子上如坐针毡。
这老家伙不关心战争,还反过来问他有没有结婚的打算,说什么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天,说不能明天一觉醒来就嗝屁了,想看看自己的孙子赶紧结婚,来个三世同堂。
温良很好奇的问他:“你爷爷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还能为什么,他看见小胖跟我一起,说这姑娘不错,就把她当成孙媳妇了。”
“那小胖怎么想的?”
“她?”
钱中日苦笑两声:“你也知道我们两个是雇佣关系,前两天她还说,我在她眼里,像是个考拉。”
“考拉?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动物,整天除了吃就是睡。”
“....”
温良有些汗颜:“用猪形容岂不是更贴切?”
钱中日的脸色一阵发黑,道:“她这么说是因为,她觉得我这个人不学无术,好吃懒做,而且之前你也看到了,我为了在黑市里生存,做过不少恶心的事,尤其是女人...你觉得小胖还能对我有想法?”
“...”
温良想起来自己在黑市里第一次见钱中日的时候。
满屋子光着身体的女人。
他差点以为自己进了天国。
“恐怕这世上也没有正经女孩在看到你那副模样之后,还会看上你的。”
“所以说啊,我爷爷就是捕风捉影,他现在见了我,不是谈婚论嫁,就是说自己指不定哪天就死了,让我好好活着,给他办葬礼,我心想你都死了,那铁定是莱卡赢了,我还能比你多活几天吗?”
温良听到他这些话一阵哑然。
脑子里开始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副场景。
如果是莱卡和恶魔赢了这场战争,那南花的一切...恐怕会不复存在。
....
在温良离开之后,于礼又开始继续翻阅起古籍。
一直到深夜,他都在寻找着有关张安安第三阶段的“共生”的记载,可是即便博览群书,却也一无所获,这些记载的内容可谓少之又少。
窗台大雪纷飞,寒气逼人。
张和衣在深夜踏雪而来,她推开门的时候,屋子外面的寒气和屋子里的暖气碰撞在一起,让她在门前跺跺脚,抖去身上积雪的同时,也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这么晚怎么来了?”
于礼看到张和衣出现,脸颊冻的微微发红,又心疼又好奇。
“我想来陪陪你。”
张和衣将伞放下,笑了笑,她坐在于礼的身旁,看了一圈屋子里的情况,道:“你一整天都在看书?”
“是啊,想看看能不能查出来第三阶段更多的信息。”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
于礼叹口气摇摇头。
“没事,慢慢来。”
张和衣靠着他,感受来自他身上的温暖,在这寒冷的深夜,是如此的令人有安全感。
“听说莱卡在集结兵力,你做好准备了吗?”
“可以说做好了,也可以说没做好。”
张和衣眉头愁容,叹口气道:“无论是我还是那几个老家伙,眼下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胜过莱卡。”
“就像我们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赢过恶魔一样。”
于礼摸了摸她的头,道:“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值得我们去拼。”
张和衣看着他,一双清澈的眼眸似乎在想什么,半天后,她突然问道:“你现在,还会时常想起落落吗?”
于礼没想到这小丫头会突然谈到这个问题,一时间情绪有些复杂,可是他又不想骗这丫头,沉默了几秒点头道:“偶尔会想起。”
“我也会。”
张和衣突然轻柔的笑了笑。
这让于礼十分惊讶,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看你这个表情,好像被吓得丢了魂一样。”
她认真的看着面前这个人道:“我虽然和落落姐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她真的很好,我还记得当初在东区的手,她很照顾我。”
“所以...她的离开,对你来说,一定很难承受。”
张和衣说到这,突然站直身子,朝于礼伸出了手,脸颊微红仿佛鼓足勇气道:“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落落姐做得那么好...但...但我想试试,我想当你余生的那个人。”
于礼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和氛围给搞的有些懵了,半天后才回过神来笑道:“你这是在和我告白吗?”
“当...当然不是!我只是...”
张和衣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本来否认了自己的行为,可转念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狠狠一咬牙道:“是!我就是告白!你接受我吗?”
于礼伸手摸着她的脑袋,动作轻柔。
他无声的笑了笑,指向一旁的镜子道:“你看看镜子里的我,现在可是一个大叔,你还喜欢?”
“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那个年纪。”
张和衣没有任何的犹豫,她眼神炙热的看着于礼,似乎在等待着一个答案。
于礼又何尝不知道她才等什么,只是在他看来,有些事情,多一份希望反而会在生长中慢慢的蜕化成绝望。
与其知道结果,在路上等待结果,倒不如直面结果。
他沉默半响,道:“和衣,我不想这样对你,但...可能我只能拒绝你了。”
“为什么!”
张和衣的眼眶瞬间红了:“你还觉得我年纪小?这已经不是借口了!还是说...你一直很厌烦我?”
“不是...”
于礼苦笑几声,他扭头看向镜子的自己,笑容愈发苍老。
有些话想要说出来,可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傻丫头啊...不是我厌烦你,我又何尝不想多看看这个世界。
只是因为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又何必再连累你呢? 20495/109527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