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始料未及。
无论是于礼还是张安安,亦或者温良,三个人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直到那喇叭里又重复了一遍相同的话语:“你们都听到了,只有最强的那个人,才能成为我们的王!这世上没有人会愿意跟随一个失败者,我们也是赌上自己的性命在做选择!”
“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这个只说话却没有任何声音的幕后之人,于礼脸色变得有些沉重。
他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虫人,心情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能有如此的能力,在这个阶段将这么多的虫人聚集在一起,说明这个人很懂得利用局势和人心。
这是一个聪明人。
可这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策划了这一切,却不肯定露脸?
他的目地是什么?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绝对的帮助,于礼打心底觉得这个人应该有自己的目地。
可眼下,他却让三个人厮杀,这种做法就像是印证了之前虫人之间流传的事情。
虫王之间,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这个奇怪的人,似乎在推波助澜。
于礼脑子里还在思考,温良突然提高声音道:“别费工夫了,我们不会这么做,而且说实话,我也没兴趣当什么虫王,像是过家家一样,如果你们真需要一个类似领导者的人物,干脆从他们两个人之中挑吧,我真的没兴趣。”
说完,他转身要走,却被围在四周的虫人给猛地推了回来,其中一人紧张道:“不能走!必须...选出最强的一个!这是计划!”
温良愣了一下,稳住身子,看着面前这个推自己的虫人,脸色变得阴冷:“你敢再推我一下试试?”
他往前走了一步。
这只虫人瞬间吓得脸色苍白,就算他再猖狂,也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有可能成为虫王的人,那也就意味着他的实力很强!
来自眼前的威压感,让这几个虫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温良直接抬脚就走,这几个虫人虽然不敢再拦,但总有一些能力较强的虫人还是拦了过来。
从背后,一把抓住温良,怒道:“说了不能走!就是不能...”
可话还没说完,忽然“噗”的一声。
这说话之人的脑子“咕噜噜”,滚在了地上,像是皮球一样。
脖颈断裂处是十分平整的割痕。
一条极为清细的银丝,悬停在半空之中,上面还挂着一颗颗血珠。
“谁也不准拦我家的男人哦!”
那穿着泳装的银丝女人不知何时,坐在一张椅子上,高跟鞋的脚下,踩着尸体。
她用手支撑着自己的面颊,笑容满面,缠绕在自己手上的是那肉眼可见的银丝,在不停的游走:“谁敢拦,我就阉了他。”
她平静的话语里,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威胁。
温良继续往前走,那旁边的虫人别说拦,早就吓得往后退开。
这种害怕并不是来自能力的相差,还是身份和心理。
因为在这些虫人的心中,他们有一个注定要成为王。
这就好比当你同时面对三个人的时候,知道三个人里有一个人必然是你的老板,但并不知道具体是谁。
所以在很大程度上做起事情来,你是不敢随意冒犯的。
万一正好冒犯的就是自己的老板呢?
没有人会期望在还没有开始上班的时候,就先得罪老板。
温良直接往前走,没人敢拦,但他在走出去几步后,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既然你执意要走,那就由我来试试你的实力。”
他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一个男人站在自己身后。
这人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孩。
“我叫殷乜,如果按照虫人的排名来说,至少也有五级,应该有资格试一试吧?”
五级?
温良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多少级别,毕竟早就没有看到过西区的排名。
而且那玩意排名之中,并不是客观的,是局面根本危险程度预估的,所以说存在很大的水分。
虫人到底有多少实力,所发布的级别大多数只是一个参考,能让人有一个直观的心理预期。
但真正的能力,还是只有交手之后才知道。
不过有一点是值得注意的,温良很清楚,即便是存在着水分能达到五级的虫人,也就意味着他是有一定实力的。
自己先前也是四级和五级之间徘徊,但现在到了南区,他就不知道了。
可要说五级,那肯定是往上的。
毕竟自己体内还有一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猩红影子,这个影子的实力甚至有些过于强悍,虽然副作用很大,但只要出手,至今还没有败过。
不过对付一个五级的虫人,应该也用不上猩红影子。
但温良还是觉得,能不打就不打,因为自己并没有战斗的理由,也不想成为所谓的虫王。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在玲珑身上也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必须要解决才行。
可对方显然也没打算放他走,在说出一句“得罪了”之后,殷乜冲了过来。
“总有不怕死的。”
银丝女人笑了笑,手中丝线急速飞出去,缠绕到了殷乜的肩膀上,随后猛然一拉,“扑哧”,整条手臂直接被割断。
“这是给你个教训...诶?”
她正得意的笑着,忽然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变幻了景象。
温良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
紧跟着,惊醒而来!
他“啊”的一声,从床上做起来,浑身冷汗,脸色苍白。
像是做了一场很久很久无法醒来的梦,他在此刻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床上。
床头放着闹钟,房间里摆着电脑,贴着动漫海报,书架上摆放着珍藏的手办。
“这里是...我的房间?”
他对这一切太熟悉了,熟悉到了极点,因为这就是他曾经生活的地方,这里曾是他的家。
“我怎么...会回到这里?”
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切,温良急忙从床上下来,脚步刚落地,他听到门外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小良,吃饭啦!快来,今天给你做了可乐鸡翅!”
“妈妈...?”
他听到这声音的瞬间,整个人心脏仿佛停止了一样。
步履蹒跚着,拉开房门,他走了出去。
下楼,在楼下厨房,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妈...?”
在那一瞬间,温良整个人怔在原地,大脑里一片空白。
厨房里,妈妈在忙着做饭,她听到声音,回头看到儿子,笑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拿筷子,洗洗手,等会你爸也回来了。”
“我爸...?”
“你怎么看着像个傻子一样。”
妈妈将菜端到桌子上,像是故意笑道:“睡了快一天了,也没见有个动静,该不会是被给人家姑娘表白,被拒绝了吧?”
妈妈的话语和声音,总是那么温柔。
“我...没有喜欢的姑娘。”
温良坐在了椅子上,他感觉这不象是真的。
可这...好像又是真的。
他看到了桌面上的刀,在那一刻,他抓起刀在掌心滑了一下。
“啊...!”
剧烈的疼痛使他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鲜血横流而出。
“你疯了?!”
听到动静的妈妈回头看到这一幕,脸色惊变。
吓得急忙跑进屋子里拿备在家里的医疗用具。
“快过来!”
她从箱子里慌张的翻出酒精消毒,还有纱布,止血带等用具。
温良看着她慌张的样子,摆摆手:“我没事...”
“什么没事!”
妈妈责怪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有些生气了:“你是不是傻?拿刀割自己的手,这两天到底怎么了?”
“这两天?”
温良疑惑着的看着她,不解到了极点:“我...发生了什么吗?”
“你看看你,故意和我装傻子是不是?妈妈又不是笨蛋!”
她显得十分无奈道:“你这两天不是老说自己夜里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吗,梦见自己被什么虫子感染,成了什么虫人,整个南花都陷入了战乱...说的好像小说一样...”
说到这,她好像犹豫一下,顿了顿道:“...上次我帮你问了医生,人家说你压力过大...”
“傻儿子,虽然现在在高考阶段,但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能考个好学校,咱就去个好的,如果考不上好的,咱就去个差的,不要求出人头地,也不要求大富大贵,只要你健健康康,能平凡快乐一生,妈妈就放心了。”
温良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鼻子一酸。
他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用力抱住了自己的妈妈。
太久...太久...
太久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那种最真实的温暖和关怀...
“那一切...真的是梦吗...我现在是不是还在梦里...”
他哭着,母亲为他擦去眼泪:“傻孩子,现在哪是梦,现在是真的,你割开手能不疼吗?”
梦...原来这一切...只是自己做了场梦?
温良痛哭着。
“可那个梦...太真实了...在梦里,你和爸爸都被人杀死,我...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成了杀人犯...杀了很多人...我变成了坏人...我变的连自己都快不认识了...没有人在乎我...每天都在逃亡...我真的好想你...”
他哭的声音越来越大。
妈妈抱着他,心疼到了极点。
“你要记住妈妈说的话,小良,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不管走了多远的路,要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去努力成为一个对别人有帮助的人。”
母子两人抱着对方,这时,房门被推开,温良看到父亲从外面走了近来了。
老温一推开门,看到这抱着对方哭泣的两人,好像上演了一场苦情大戏似的,有些惊讶道:“哎哟,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咱们的傻儿子做了场噩梦,被吓到了呗。”
母亲摸了摸儿子的头,眼眶中满是心疼。
“这么大了还怕噩梦呢?”
老温将自己手里的皮包放在了椅子上,走到温良的身边,抓住他的肩膀,笑道:“站直,我看看,妈的,你小子现在长得比你爹都高了,就是有点瘦,待多吃点饭知道吗?我在外面想吃你妈做的都吃不到。”
“你也就这会能说,平常做了也没见你吃多少。”
母亲在旁埋汰了他几句,老温嘿嘿笑了两声。
“爸...”
温良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内心的情绪翻涌不止。
他庆幸关于虫人的一切,原来只是做了一场梦。
不过这场梦的过程有多难熬,他终究是醒了。
一家三口坐下来吃饭,温良还记得成为虫人之后不管吃什么都如同嚼蜡一样的那种感觉。
现在又一次吃到母亲的饭,差点哭出来。
他一口气吃了很多,在吃完饭之后,穿上衣服,骑着车子出了门。
为了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他要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东区。
这个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
有急匆匆边打电话边赶地铁上班的年轻人。
开着公交车一脸不耐烦的司机,还有那为生计奔走满头大汗的外卖小哥。
推着花车卖花的大爷,穿着白衬衫房地产的销售。
谁家院墙上趴着一只猫,路边是奔走的狗,洒水车唧唧哇哇的响着。
这城市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熙熙攘攘,是熟悉的生活。
是熟悉的世界。
“小良,还不赶紧去学校?马上迟到了!”
忽然,一位女孩骑着车,在他面前停下。
“张季云?”
他认得这个姑娘...他当然认得了。
和自己同班,喜欢了两年的女孩。
张季云总是扎着马尾,穿着白色的上衣和一条牛仔裤,还有那双帆布鞋。
她背着书包,看起来充满活力。
就是有点严厉,平常对待温良像个小老师一样。
她家和温良住在同一条街道,两个人在一所学校同一间班级,而且还是同桌。
温良很喜欢她,喜欢她能够给人带来那种安全的感觉。
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她。
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为什么见到她会觉得幸运?
我们不是天天见面吗?
温良一时间有些恍惚。
“傻愣着干嘛?快迟到了!快点啊!”
张季云催了起来。
温良直接一屁股坐到她电车后面,握住她的腰,嬉笑道:“走,今天做你的车子。”
“你...”
张季云突然被抓住腰,脸色顿时一阵泛红:“你...你别抓我呀...把手拿开!影响我骑车子!”
温良好像故意似的,坏笑道:“最近是不是吃胖了?肚子上的肉变多了哦!”
他甚至故意捏了一下。
“温良!你个混蛋!”
两个人嬉笑打骂着,赶往学校。
温良觉得自己这个梦做的太长,长的足够, 好像错过了太多。
他甚至看到了那些在梦里被自己杀死的人。
不过幸运的是,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很长一段时间里,温良避不过自己的心魔,即便他有一百种理由来骗过自己,但他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成了一个恶人。
一支枪,本身没有好也没有坏,只有使用它的人有好坏之分。
在睡梦中时,温良觉得即便是虫人的力量也没有好坏之分,只是在于使用它的人是好是坏。
而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坏人。
从成为虫人的第一天开始,就在不停的杀人...
他坐在车子后面,又陷入了一阵恍惚。
载着他的姑娘笑道:“前几天,我听你妈说,你睡了好长时间,醒过来就开始说一些奇怪的话,都梦见什么了?”
“梦见了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成了怪物。”
温良回想着梦里的东西,心情不知为何变得沉重起来:“我感觉这个梦特别真实,我在梦里杀了很多人...我...”
他说着话,抬起头,看到了路边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浑身长满了黑色的纹路。
一闪而过。
仅仅是一瞬间,但他还是看清了。
心脏猛然颤动,他急忙叫道:“停车!”
张季云被他吓了一跳,把车子停下来就看到温良像是疯了一样,从车上跳下来,朝马路边跑过去。
他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
“我看到一个人...”
温良站在路边,神情恍惚,他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看错...
玲珑。
那个在自己梦里的人...
她刚刚似乎,就站在这路边。
“别发神经了!快走吧!没几分钟了!”
张季云看了看手上的表,急得催促起来:“你不走,我自己走了!”
温良怔怔的站在原地,他想起来梦里,玲珑浑身漆黑的模样。
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可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心疼?
情绪在翻涌,他有些难以遏制,直到身后的张季云有些埋怨道:“温良!我自己走了!”
她嘟着嘴,骑着车子快速离开。
这个温良,真是气死人了!
然而在她扭过头的瞬间,一辆失控的车撞了上来。
“砰!”
电车倒在地上滑出很远,张季云的身体像是摔滚的瓶子,撞到了马路旁,没了动静。
“快...快打120!快打120!”
开车的司机吓得脸色苍白。
温良回头看着满地的血,他脑子里凌乱的画面在闪动。
“这位同学...她是你朋友吗?我看到你们刚才坐一辆车...”
同学?
温良看着满地血,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红。
似乎有什么东西遮盖过来。
他想起来了...
张季云...早就死了...
在自己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她被车撞死了...
自己当时鬼使神差下了车...侥幸活了下来...
是啊...
我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是一副高中生的样子?
【作者题外话】:【提示:把两章的内容直接合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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