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
“老王头,又挖屎啊?”
见到老王一身脏兮兮的提着一桶屎从马厩里出来,一旁守卫的伪军哨兵忍不住开口调笑道。
“阿巴阿巴?”
老王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那个伪军,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声音。
“害,真是无趣!”
伪军哨兵一脸嫌恶的看着脏兮兮的老王,挥了挥手:“赶紧滚蛋!”
“呃……呃……”
老王满脸堆笑的朝着伪军哨兵鞠了几躬,提着装满马粪的盆子,一瘸一拐的朝着他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老王的真实姓名已不可考,其实他年龄不过三十出头,但他一脸沧桑的相貌,看起来比一些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还老,因此大家也都只叫他老王头。
据说,老王年轻时生了一场大病,虽然险之又险的从阎王爷手里捡回来了一条命,但从那以后,老王不仅聋了,而且哑巴了,听不到别人说什么,自己也说不出话来,交流只能费劲的靠打手势。
而老王原本是一个马商手下养马的马夫,这场病过后,老王被马商给辞退了,但好在他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积蓄,又自己开垦了一小块地,好歹是没饿死。
后来鬼子占领了这座县城,马商跑了,鬼子在城里找会养马的人,觉得老王虽然又聋又哑,还没文化,不识字,但这样至少不可能会泄露秘密,因此把老王招去给鬼子和伪军的骑兵养马。
老王那点养马的手艺也没丢,让鬼子和伪军都非常满意,因此老王也就一直这么干了下去。
不过老王还有个癖好,每次干完活,总喜欢挑一桶子的马粪当肥料,回去给他那一点地施肥,鬼子和伪军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去了。
回到家中,老王将房门小心翼翼的关上,看向了屋内坐着的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
“确定了?”
神秘男子淡淡的问道。
“嗯,处座,确定了!”
老王开口,声音沙哑。
······
看着一旁卑躬屈膝的今田市卫和徐庆祥,刘钧低下头,隐晦的撇了撇嘴。
就在昨日,县城内来了不少鬼子的高级军官,以及大量的鬼子部队和伪军部队。
其中最大的那个,就是鬼子的第四旅团的旅团长,平陆永夫少将。
和平陆永夫一并进城的,还有蝗室成员、世袭男爵——黑岛骑兵联队的联队长,森田大佐;步兵联队联队长笠原小泉大佐等人。
今田市卫和徐庆祥平日里倒是可以在这个小县城里作威作福,不过在少将、蝗室成员面前,他们两个也只能当缩头鸟,不敢吭声。
跟着平陆永夫进城的,除了鬼子军官,也有不少伪军军官,其中有个人刘钧还认识——伪军独一师二团团长钟云鹤。
钟云鹤和已经被处决的张启发一样,都曾经是徐庆祥的老部下。
不过和张启发不同的是,钟云鹤因为善于表现,被蝗军发现了他的忠心,因此在他还是营长时,就将他从徐庆祥的手下调走,调到了独一师的二团当团长。
不过,钟云鹤选择了去独二师,也就相当于脱离了徐庆祥的这条关系。徐庆祥之前一直都挺看重他的,因此对钟云鹤选择离开自己还挺恼怒,虽然不至于下绊子坑他,但也不会对钟云鹤施以援手。
独二师的师长所属的派系和徐庆祥所属的派系关系不冷不热,自然也不会去关照这个从别的派系里投奔过来的家伙。
因此,钟云鹤虽然当上了团长,但十有八九也就止步在团长这个职位上了。
至于刘钧,在官职上很快也就能追上他了,徐庆祥亲口承诺,只要刘钧能在这次扫荡中立下功劳,等扫荡结束后,刘钧升任团长定是板上钉钉的事。
为了迎接这些高级军官的到来,今田市卫和徐庆祥大肆搜刮了城中的财物,在县城中最大的酒楼里摆下了宴席,宴请这些远道而来的军官。
“我……我出去……上……上个厕所……”
刘钧的酒量并没有多好,因此,宴席开到中场之时,喝了不少酒的刘钧就感觉小腹处传来一阵尿意。
红着脸拍了拍坐在他身旁的一个军官的肩膀,刘钧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出宴会厅,眯着眼睛朝着酒楼后方的厕所摸去。
“呼——爽!”
卸下来了包袱,刘钧舒爽的长出了一口气,准备回到宴会厅继续参加宴会。
“嗯……这味道……真臭啊……”
走了一段路,刘钧捂着鼻子,自言自语。
“不对,我好像走错路了!”
晚风吹来,刘钧猛然清醒过来,拍了拍脑袋,自嘲的笑了笑。
酒楼内部倒是有厕所,不过等刘钧去的时候,坑位都被占的满满的,因此刘钧只好绕个远路,走到酒楼外部的厕所里去放水。
从外部的厕所回来时会经过一个岔路口,这条岔路口通向的两个方向大相径庭——其中一条路是通向酒楼,而另一条路则是通向马厩。
“咳咳……呕!”
马厩内散发出来的马粪味让刘钧感到非常的不适,刘钧一转头,扶着一根柱子,弯着腰就呕吐了起来。
“咕咚!”
突然,一墙之隔的马厩内,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让刘钧心头一惊。
刘钧抬头,看了眼四周,哨兵已不知去向,想了想,从腰间拔出手枪,警惕的摸进了马厩。
马厩内,黑岛骑兵联队的马匹都安安静静的呆在里面,有的在休息,有的在嚼着草料。
刘钧环视一周,忽明忽暗的煤油灯下,马厩内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似乎毫无异常。
“玛德,吓死个人,老子自己吓自己,听错了吧……”
刘钧不着痕迹的朝着左边的一个角落扫了一眼,嘴里嘀咕着,慢慢退出了马厩。
“这老王……”
离开马厩后,刘钧将手枪收回,一脸复杂的摇了摇头,嘀咕了两句,朝着酒楼走了过去。
马厩内,左边的角落里,老王仔细倾听着,见没了动静,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提起一旁装满不明流体的桶子,从背后掏出勺子,沿着食槽走着,给每个食槽都加了一勺子的流体进去。
在煤油灯的照射下,老王的身影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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