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沈步屏手中的“禁书”不知何时已经掉在地上，樱桃小嘴此时张的能吞下一个鸡蛋，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是真的，那大虫被那疯子按在地上锤，先被打断了脊骨，然后被打碎了脑壳，最后沦落到被疯子烤的吃掉，还换来一句满是嫌弃的评价，肉有点柴……”沈垢吸溜一口，吞了个红提，砸吧砸吧嘴，道：“说来很奇怪，知道当时我为啥没事要上山不？”
沈步屏越听越来了兴趣，“你说你说。”
“当时我本来是在山边边的田里监工的，那些短工偷起懒来恐怖如斯……结果我一回头，你猜怎么着？”
沈垢一摇折扇，悠悠说道：“好一袭红衣烈焰如火啊……”
话语中带着回味无穷。
“什么情况？”沈步屏不解的问到。
“那山上有个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沈垢似是在追忆，表情浮现出痴迷。“当时我就被迷住了，迷迷糊糊就走上了山，结果还没到山头，就碰到了采药的赵丫头，接着，那大虫嗷呜一声跳了出来。”
沈步屏皱紧了秀眉：“伥鬼？”
“对，现在想想，就是伥鬼。”
人死于虎，其鬼魂受虎役使者为“伥鬼”，常呵于道，或诱人为虎所食。
“想不到小小一个大淳村还有这种鬼物？”沈步屏陷入沉思，“之前这一带有大虫食人的传言么？”
“额……没有吧？”沈垢想了想，说道：“那小堤山上之前就常有猎户进山打猎，豺狼猪熊之类的都有痕迹，但从没听说过我们这一带有老虎。”
“有点意思了。”沈步屏舔了舔嘴唇，像是想到了什么，嘿嘿傻笑了起来。
“你怎么了？脑疾又犯了？”
“你才有脑疾，你全家有脑疾！”
“那你突然傻笑什么？看着怪吓人的……”
女孩收敛了笑意，深深看了眼看起来傻子般的老哥，缓缓说道：“以后和那卫家小子走进点，多来往来往，对你只有好处，当然，小命可能有点悬。”
“哦……”沈垢不明白为什么老妹突然说这个，但他明白老妹永远不会害他。
“那伥鬼后来怎么样了？你见过么？”沈步屏问道。
沈垢想了想，说：“没，我上山后就没见过了。”
“那卫家小子现在在何处？”沈步屏又问道。
沈垢一时间跟不上妹子的脑回路，他沉思良久才说：“不知道。”
“听城里的眼线回报，他现在在朱筠家中，随朱筠学习。”沈步屏食指轻敲膝盖，沉思着说道，“这老家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早年还只是个小小的外县典史，后来一步步爬到州吏目，再到县主簿，州训导，州判，外府推官，省通判，最后到如今的吏部天官……朱部堂的手段可不是虚的，卫家小子要背景没背景，要资历没资历，有哪点能得这老家伙利用？”
沈垢盘中的水果见了底，他擦擦手，说：“说不定是那疯子死缠烂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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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步屏摇摇头，“不会，这种成了精的老狐狸不可能下这步闲棋。”她沉思良久，喃喃自语：“他们在织网，卫家小子只是一个节点，他的存在联系着什么……”
少年抬眼看着眼前这个邋遢的中年男人，男人也低头打量着他。
“你就是朱先生收的学生？”中年男人皱眉，他好像从少年身上发现了什么。
“嗯……请问你是？”少年也不拘谨，直勾勾得盯着男人锋利的眼神。
“我叫唐繁，今天来，教你武功。”
嗯？
卫风完全想不到自己还有这待遇。
“好歹也是朱先生的学生，没点自保的能力怎么行？”男人摆摆手，“开始上课！”
两人相对而坐，男人喝了一大口茶水，絮絮的说了起来：“我看你有点底子，想来应该是时常锻炼吧。”
卫风点点头，他确实从小就开始锻炼，最初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成为武艺高强的大侠。
“你练错了。”男人一句话，就全盘否定了卫风多年的苦功。
“你这样练下去，终究只是个强壮点的凡人。”男人一字一句说道，他一甩袍袖，一股无形的气劲喷薄而出，激起庭院中阵阵灰尘。
“这才是习武之人。”男人又喝了一大口茶，缓缓道：“武道十步，由凡登仙。”
“第一步磨皮，淬肉，正骨，开筋，这一境界统称淬体，是奠定习武之基；第二步打开自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刺激骨肉，使其初步开发，这一境，名为开窍。第三步，连接各大窍穴，开辟周身经脉，这一境，名为经络。”
“若到这一步时，才算接触了武道，可以称之为，蝼蚁。”
卫风默默听着，他这才知道，自己以前的苦练就真的只是强身健体罢了。
“当开辟经脉后，不断修炼，直至衍生出内力，才正式踏上武道，成了一名武者，这一步，名为后天，此时便可称之为，强壮的蝼蚁。”
“光有内力还不够，当你学会控制内力，将其转化成劲力，并使之不断增强，横练明劲，暗劲，化劲，就可称为武道宗师，或是，路边脆弱的土坷垃。”
“但此时，武道之路才刚刚开始。”
“劲凝一点，激发真气，真气可以外放而化为罡气，是为大宗师，也可称其为，弱鸡，或是菜比。”
中年男人一脸正经，卫风也暗暗记下这些重要的知识点。
“当真气化作真元，可游身托迹，使武者短暂悬浮御空，便是踏入了武道先天之境，也可称其为，强壮的菜鸡。”
就这样，一天的课程结束了，唐繁临走时卫风叫住了他。
“唐先生，敢问你如今是什么境界？”卫风一脸天真问到。
唐繁一甩袍袖，微微仰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有高人风范，他道：“我已踏入半步先天之境，此郡之内，未尝一败。”
“也就是说，先生连强壮的弱鸡都算不得咯？”
“咳咳……”
唐繁老脸一红，他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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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说：“这些称呼都是相较于武道大能来说的，那些第八步乃至第九步的强者，拳镇山河，追云拿月，与之相比，我等确实是菜鸡……”
“哦——”卫风好像懂了。
“我应该是蝼蚁之下。”他回到了房中，又研究起兽皮来。
“看出什么了吗？”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循声望去，却只能看到灯影下映照在墙壁上昏暗的一抹淡红色影子。
卫风对这诡异的一幕见怪不怪，他摇摇头，说道：“这篇古文可能是一篇祭祀的祷词，又或者是刻在人骨上的祭文。”
“你父亲交给你的，想来自然有他的用意。”那红影轻声说道。
卫风将兽皮揣进怀中，说道：“那么问题来了，我父亲只是一介小兵，他终日戍边，怎么可能有机缘获得这种祭物……”
“还有那男人，他是谁，如何能与我父亲结识……这些都有蹊跷。”
“你的疑心怎的这么大？”红影在墙壁上飘忽不定，缓缓靠近了卫风的影子，只见那诡异的影子抬起一只手，搭在了卫风的肩上。
卫风肩上的衣皱明显凹陷了进去，似乎真有一只手搭在上面。但事实就是，那上面空无一物。
“哦，对了。”卫风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你的尸骨最近有些腐化，怎么办？”
“皮囊终究是要腐化为泥土的……我已经看开了。”
“可惜了。”卫风叹了口气，“生的这般美的一张脸。”
“再俊俏又如何？还不是沦落的被那大虫吃了？”红影轻笑着，忽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笑音一顿，随即消失不见。
正在这时，房门响起了敲门声。
“卫风，睡了么？”
是朱筠的声音。
“尚未。正在温习课业。”卫风答到，一边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书，摊开在桌面上。
“老夫见今夜月色不错，有没有兴趣和老爷子一同走走啊？”朱筠和蔼的声音带着笑意。
卫风也笑了，说道：“长者之命，莫敢不从啊。”随即，他起身，推开了门。
“请——”
卫风作了个揖，朱筠笑笑，转身走了出去，卫风直起身，落后半步，跟了上去。
“卫风啊，你如今已有承章之年了吧。”朱筠背着手，闲聊着问到。
“父母见背，未行章礼。”
盘国礼法，男子十六承章加字，以示成人，章礼当由父母或家中长辈主持，加字也当由族中长者赠与。
“那你如今也无字？”朱筠问到。
“未能加字。”卫风回答。
“嗯……”朱筠沉吟片刻，说到：“那老夫就逾矩一次，赠你个字吧。”
“后生惶恐。”卫风作揖谢到。
“古以五音配位五季，如今正为秋，当属商音，其调凄清悲凉，你觉得，清商这个字如何？”
“学生叩谢师恩。”卫风一拜，随即轻声一笑。卫清商，这个字不错。
“看这月，如今正是八月中旬，这月也格外明晃啊。”朱筠轻抚长须，仰望斑驳明亮，大如磨盘的明月，轻声道。
少年也抬头看向明月，洒落的月光仿佛结成九州一色的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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