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生个男孩
清晨,秋日的阳光洒在窗棂上,偶尔从树梢中露出一缕,在拥挤的房间里游荡,很快又消失无踪。
郅牧拿起厕所中找到的刷子,正努力清洁着地板上的痕迹。
“哈……哈……”郅牧数着拍子,半蹲在地上,汗水止不住的留下来。
“我……我才来了没二十分钟!先是、先是帮自己扫厕所,又要帮别人倒咖啡,现在,还特么要给前女友收尸!”
“物品栏已经失效,无法将沾血的被子收进去,地上的血迹也不好清理……听说在刑侦手段上,血液的痕迹会保存数年而不消逝,只要使用鲁米诺试剂并在黑暗环境下观察就能还原现场。还有,这尸体可怎么办?让我藏在哪?”
不得已,郅牧只能跟据某些电影中的桥段,将女友的尸体用保鲜膜密封起来,塞到了衣柜里。
“我并非有意亵渎尸体,还望见谅……”在查阅了手机信息后,郅牧了解到这位就是自己的初恋,也是仅有的一个恋人,她的名字叫秦小露。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聊天记录上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应该属于和平分手,思考了一会儿,郅牧顺便将落在床上的那把匕首也藏了进去。
然而,就在郅牧关上柜子的门并转过身时,却突然感受到一股来自于背后的恶意。
“谁?”他猛地回头,但只能看到在保鲜膜中若隐若现的苍白皮肤。
【感知】技能正在疯狂预警,似乎下一秒四面八方就会有无数敌人出现。郅牧不得以,在物品栏无法使用的情况下,只能重新拿起匕首,警惕的看向四周。
“似乎是同一把,但既然我现在还活着,那就说明我的自杀……应该是自杀吧?是在这段时间线的后期,这预示着什么?”
等待了良久,直到那种四面楚歌的绝望感逐渐退去,他才重新坐在焕然一新的被褥上,从女友的枕头下取出了一本棕色封皮的、沾着血污的厚本子,这应该就是主线任务需要用到的那本日记了。
“10月4日,晴”
“今天,对面新搬来了一户人家,是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八九岁大的女孩。”
“男人看上去孔武有力,女人则挺着大肚子。应该是开放二胎了,他们想再要一个孩子吧。”
“一家人看上去非常和善,但唯独女孩似乎对我不理不睬,或许是因为即将失去独身子女的地位吧?(捂嘴笑)”
日记的起始就从这里开始,大量篇幅都是这些家长里短,以及生活的见闻,字迹也非常工整,像是有一定文化素养的人写出的,联想到张九六的大学生身份,似乎也说得过去。只是,故事从接下来开始,就逐渐朝着诡异的角度不停滑落了。
“9月28日,阴”
“新来的小姑娘已经和我熟悉了,我们有时会在楼道里遇见,聊上两句。”
“她是个淘气的小家伙,常常一个人跑出去,在小区的水池旁玩耍。”
“她说,自从他妈妈怀了小弟弟后,爸爸妈妈都不怎么关心她了,这让她很失落。”
“可惜我从未生养过孩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过,我难得有个朋友,想着还是尝试帮帮她吧。”
字迹从这里逐渐变得潦草,似乎是没墨了,日记主人又换了红色的中性笔继续写道:
“这天,我加班回家,又看到了这个可怜的小女孩。”
“她正在一个人孤独的玩着水枪,我连忙去便利店买了一些糖果,哄好孩子后,把她送回了家里。”
“她说不要吵到妈妈休息,对我露出‘嘘’的表情,然后用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打开了房门。我在目送她回房间之后,也打算离开了。”
“然而,我却看到了某个诡异的黑影一闪而逝。”
“不好!是不是进贼了?他们家人有危险!”
就在这关键的部分,后续的剧情却被一片血迹遮盖住了。而郅牧的意识也逐渐被血红的日记本吸引,再次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当郅牧又一次张开眼皮时,发现视野四周都被赤红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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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充,稍微远一点的物体都看不真切。窗外似乎阴云密布,而他的手中正拿着一把水果刀,面前则传来微微的鼾声。
那是一对夫妻正在床上睡觉。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投下来,被刀身反射在女人隆起的肚子上。
“啥?我不是来救人的吗?为啥我的手上有刀?还救到他们卧室里面来了?”
“难道我就是那个贼?如果主线任务是要我不由分说就杀掉这些陌生人,那我肯定不能干。”郅牧残留着的道德感和伦理心开始反抗这种行为。
“【完成日记缺失的结尾】……等等,乐章的用词从来都是相当考究。缺失,也就是遗失,或目前不存在的某一部分。但是,这篇文章位于日记开头,它们一直都在,只是被血迹遮盖住了!也就是说,至少现在,我不必顺着日记的意思来!”
郅牧收起水果刀,正准备慢慢退出房间。但就在这时,从两人的被窝中却突然爬出了一个婴儿。它似乎还没有发育完全,细长的眸子里被染成一片血红。它先是看了郅牧一眼,看得后者浑身发毛,随后婴儿露出邪异的笑容,对着女人的肚子就啃了下去!
按理说,婴儿是没有牙齿的,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女人却突然发出痛苦的声音:“啊啊啊啊!老李,快醒醒!”
“靠!又给我增加难度!”郅牧左右看了看,只能从身后的窗户里翻出去,顺着防盗网跳到了地面上。
“还好他们家只住在二层……”
很快,远处传来了救护车鸣笛的声音,而此时的红眼婴儿早已不知所踪。
医护人员正试图将孕妇固定在担架上,但孕妇却突然激烈的反抗起来,救援一时陷入困境。郅牧看到那个中年男人和他的女儿则站立在一旁,想要去扶,却又怕伤到孕妇。
“我来帮忙!”经过几次场景切换的经历,郅牧已经大概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他必须一改之前的苟命大法,主动站出来推动故事的进程。
“谢谢,谢谢大兄弟!”男人操着家乡的口音,与郅牧合力将孕妇推上了救护车,几人一起踏上了前往医院的路程。
救护车开的很平稳,沿途的树木飞速闪过,在视线尽头被拆分成不明意义的线条。
“老弟,这次可多亏你嘞!那些娘们儿家家的可搬不动我老婆!”男人的口音很重,郅牧只能大概分辨出来,他是在埋怨那些护士力气太小。
“她们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得感谢这些医护人员呢!”男人听到郅牧的回答,不屑的摆了摆手,又跑到妻子身边去嘘寒问暖了。
不得已,郅牧只能凑到女孩的身旁,但她显然没有要跟郅牧交流的意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昏昏沉沉的母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女人却无法控制的浑身抽搐起来,她眼神飘忽,口吐白沫,似乎马上就要不行了。
“病人突发孕期子痫!必须想办法控制她的血压!”
“病人之前就有子宫肌瘤和流产的记录!孩子妈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不行啊,降压药会影响到胎儿,为了保证病人生命安全,我建议到医院后立即引产吧!”
“什么?引产?”听到这里,一直平静的中年男人突然愤怒了。
“老子辛辛苦苦大半辈子,马上就有个儿子了,你跟我说不生了?我干你仙人板板!”一句标准的方言脏话,男人冲上去和医护人员扭打在一起。而随车来的妇产科医生也是女性,再加上几个护士,居然都不是这个强壮男人的对手,他控制住后车厢后,又哐哐的拍着驾驶室的隔板。
“给老子滚出来!开回去!俺们不去你那破医院了!”看到这一幕,这家的女孩也终于抑制不住,大声哭闹起来。
而郅牧在一旁看得更加真切,在某种奇特的,如同加了滤镜的视角下,他看到那个红眼婴儿再度出现,用双手遮住了中年人的眼睛,又用两只脚丫堵住了他的耳朵。而其他人似乎对这恐怖的景象浑然不觉,而对于男人自己来说,他的视线并没有受到影响,而是继续在救护车里大闹起来。
“这位家属,请您先冷静一下!我们也不是一定要引产,只是提出一个最合理的意见!现在病人的情况很危险,请让我们继续急救吧!”话说到这,正常人也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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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偃旗息鼓了,毕竟没有人会得罪给自己老婆看病的医生。但男人似乎是被遮住视线和听觉的原因,变得盲目而冲动,他的形象愈发可怖起来,抽出一根针管,就要去捅旁边护士!
好在郅牧的身体素质没有受到影响,他果断一拳打到男人的肚子上,逼得他弯腰缩成一团,又随手抄起一卷绷带把他绑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滴,重男轻女啊?你老婆拼死拼活给你生孩子,医生们劳心劳力给你救人,你就玩这一出?”
“你看看自己的女儿,看她都哭成什么样了?”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会还流过一个女婴吧?现在人家来索命了!”郅牧明显被气得不轻,虽然他并非什么平权斗士,但这种为了生个男孩就不顾老婆死活,不关心女儿的,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
然而,就在此时,失去了鬼婴的影响后,孕妇竟然缓缓开口了。
“不……我要生!”
医生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郅牧本来也想再说些什么,却一下子都被卡在了嗓子眼里。
“……既然是患者的选择,我们尊重,师傅,麻烦改道,直接去市里的大医院!”医生立刻拍板,继续忙碌起来。
随后,孕妇的血压也平稳下来了,救护车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郅牧发现自己的物品栏竟然可以使用了!
他果断拿出自己的骨灰……不对,是【圣罗杰的骨灰瓮】,将它放在鬼婴的身前。
“你也听到了,你没能出生,并非是他们有意要杀死你,是你的母亲身体不太好,才导致你没能出世。”郅牧小声安慰道。
不知道鬼婴是否听到了这些,她在静止了片刻后,放开了对父亲的束缚,在圣物的净化下,变成黑烟消散了。
在中年男人冷静下来后,他似乎一下子如梦方醒,连忙朝着郅牧和医生承认了错误,又回去安抚了一下自己女儿。
郅牧也松懈下来,他趁着医生不注意时将一些圣水倒在了孕妇的嘴里。随后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温柔的抚摸着女孩的头。
“小妹妹,不要怕,已经没事了!”
“其实,我本来想好好安慰你一下,但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到该怎么说。”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父母很爱你。”
“尤其是你的母亲,她在最危难的时候都没有放弃肚子里的孩子,这证明她是一个好妈妈。”
“你们正在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你在见证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一个新的家庭成员的到来。”
“当然,如果有出现什么生了弟弟就不顾姐姐的情况,你就来对面敲我的门!我去帮你教训你爹!”郅牧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让旁边的中年汉子羞红了脸。其实郅牧也知道,他并非有什么太严重的封建思想,只是被鬼婴迷惑,被放大了心中的丑恶而已。
就在大家其乐融融的时候,郅牧却又一次看到那光怪陆离的幻象,他还未来得及道个别,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郅牧连忙打起精神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还在之前的卧室里,他手掌微动,注视着日记本上的血污,瞪大了眼睛——
仿佛是用洗涤剂滴在油脂上那样,血迹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淡化了,缓慢而又清晰的露出潜藏的文字。
取而代之的,则是这样一段话。
“看来是我看错了,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劳累了。”
“不过,今晚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我才回家没二十分钟,就看到有救护车开过来了。于是我又赶紧下楼,发现是那个孕妇出了状况,我和她丈夫一起把她搬上车,这才救了她一命,听说孩子有些早产,但终究是母子平安。”
在这一页上,血迹消散的干干净净,另外还有一段稚嫩的、歪歪扭扭的文字。
“弟弟出生了,他很可爱。”
似乎是那位女孩儿所写,彩色的蜡笔痕迹冲淡了一直以来的诡异气氛,让郅牧微微闭上眼睛。
他长舒一口气,说道:
“人生百态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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