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玉堂一直很好奇石阶之下到底是什么情形,但是当他真的见到时,不禁差点傻眼。
只见石阶通向之处,赫然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茂密地下丛林,穹顶有不明磷矿物质散发幽幽暗光,地上则是葱郁繁茂的蕨类植被,有汩汩流淌的活水溪流穿插阡陌,草茎内隐见有大小不一的奇特生物活动踪迹。
种种迹象无不在告诉袁玉堂,这是一个隐藏在山腹之内的生态自成小世界!
心里感叹几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袁玉堂便小心翼翼地开始探索。
这里有水有食物,生存最大的难题已经解决,但袁玉堂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这里是步步杀机的囚魔窟内部,天知道看不见的角落里会不会突然蹦出危险来。
果然小心没大错,才走没多久,他就看到了一场惨烈的狩猎。
透过宽阔如巨型鹿角的蕨类植物叶茎,袁玉堂清楚看到百步以外有一头牛犊子大小的锦腹巨鸡正在灌木丛中晃悠渡步。
紧接着不远一株五丈余高,形状如巨伞的赤红巨型蘑菇上窜出一道黑影,迅疾如风般扑向锦腹巨鸡。
锦腹巨鸡似乎早就知晓有强敌潜伏,不慌不忙地原地一蹦,足足跃得比巨型蘑菇还高,立时就躲过那迅猛的扑杀。
身在半空,锦腹巨鸡铁钩般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尖喙徒然吐出一道霹雳,在扑空的黑影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瞬间命中。
“呱~”
一声宛如放大无数倍的惨烈蛙鸣声中,那道壮硕若车厢的黑影猝地被炸翻在地上。
锦腹巨鸡一招奏效,立即扑朔着巨大羽翼坠落,一对尖锐的巨爪瞬息就扣在黑影腹部,稳稳站立。
尖喙一啄一撕一扯,顿时血光绽现。
一颗犹自跳动,脸庞大小的血淋淋心脏便被锦腹巨鸡叼在尖喙之上,张嘴仰头,那心脏便落入腹中。
倨傲地啄干净漂亮羽毛沾染的尘埃,锦腹巨鸡昂首阔步而去,都不带多看一眼地上尚自抽搐的青皮巨型蛤蟆。
袁玉堂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
他认出了刚刚交战的那两头异兽。
那头心高气傲的锦腹巨鸡,状若雄鸡,钢骨铁羽,口吐霹雳,不正是传说中的祸兽颙耶呼?
传说颙耶乃灾祸之兆,出之必大祸临头,早在远古年间就被灭绝,没想到居然在这方小世界里还有活体存在。
那头偷袭不成反被杀的青皮大蛤蟆也不是善茬,同是远古年代赫赫有名的异兽,最擅藏匿行踪,速度快疾绝伦,且身怀剧毒,时常杀敌于无形,故名鬼侵。
鬼侵虽奇毒无比,但是相传其心乃是世间少有的珍肴,正因为如此,在上古年间就被贪嘴的术士捕杀一空,不曾想也在这方小天地得以苟且。
若不用神通至宝,袁玉堂对上任何一头异兽都不敢说必然取胜,囚魔窟果然不愧至凶之地,鬼知道像这般灭绝异兽还有多少散布此间。
有鉴于此,本就警惕的袁玉堂更是打醒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被开膛破肚的鬼侵血污脏腑流淌一地都是,刺鼻的血腥味恐会引来其他的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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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小施主有礼了。”
正当袁玉堂准备远离这片是非之地时,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阵声音,顿时吓他一大跳。
急回头,袁玉堂惊愕地发现身后十步外不知何时站了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老番僧,安定祥和地冲他见礼微笑。
袁玉堂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哪怕老番僧看起来很和善,他也没有放松警惕,戒备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阿弥陀佛,回小施主话,贫僧在此已有二十年头。”老番僧慈眉善目地笑道,看起来人畜无害,“这儿已经好久没有新人造访,小施主缘何至此?”
说着老番僧就欲上前。
袁玉堂霎时绷紧神经,厉声喝道,“止步,再靠近休怪我不客气!”
老番僧听罢收回迈出一半的脚步,双手合十道,“小施主莫怕,贫僧只是太久未与活人交流,骤然见到有新人到来,心喜难耐之下方才冒昧打扰,还请恕罪。”
见老番僧始终克制,袁玉堂略微安心,沉声问道,“大师为何被关在这里二十载?”
“阿弥陀佛,贫僧本是烂陀寺来神州求佛的苦行僧,以前一时糊涂,造了不的罪孽,故此自我放逐于此。”老番僧面容愁苦地回答道。
“自我放逐?你是认真的吗?”袁玉堂刚刚松懈的心弦猛地又提起来。
“出家人不打诳语,确实如此。”
“那阁下所犯之罪孽为何?”
“杀戮业障。”
“杀了多少人?”
袁玉堂连珠似的追问,尤其是最后那个揭人伤疤的问题,让老番僧脸上的平和祥宁隐隐有奔溃的迹象。
痛苦纠结良久,老番僧猛然色变,刹那间狰狞似鬼,赤红着双目瞪向袁玉堂,凶神恶煞地狞笑道,“哪来这么嘴贱的娃儿,难道你家大人没教过骂人不揭短的道理吗?”
“你不是很想知道洒家杀了多少人吗?送你下地狱,自个去问那些死鬼吧!”
说罢如脱缰野狗,猛然朝袁玉堂扑去。
袁玉堂如临大敌,刚刚他感受到老番僧的气息已然巅至人仙境,当即不敢大意,准备还以雷霆打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恶战即将爆发之际,过膝草茎内骤然飙射出无数条手腕粗细,闪烁着淡淡红光的蓝色藤蔓,刹那间就将状若癫狂的老番僧捆在空中。
旋即猛然收缩,老番僧被定在空中,发出惨绝人寰的痛嚎。
“嗷嗷嗷,放开洒家,洒家要参五脏禅,要念剥皮经,要吃童子肉,哈哈哈~”
在袁玉堂惊骇的目光中,又哭又笑的老番僧如落入蛛网的猎物,极速被拉入丛林深处。
没想到这方小世界里除了凶诡异兽外,居然还有吃人妖僧这等威胁潜伏,袁玉堂莫名对接下来的三十天有些感到担忧了。
不及多想,袁玉堂迅速离开附近。
山腹小世界与世隔绝,不知日月,袁玉堂估算一下,此时外界应该已经入夜。
根据动物秉性,一般猛兽都喜欢夜间觅食,如果不想招惹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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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找个安全之所藏身到天明再做打算。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袁玉堂沿着溪流找到一处视野开阔,相对平整隐蔽的高地,当即决定暂时把这里当成庇护所。
刚和衣睡下,袁玉堂猛地又从地上弹跳起来,一退就退到二十丈外的溪流边上,脸色古怪,想了想,便就地收敛气息,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没多久,只见刚才袁玉堂睡下的那空地徒然往下凹陷,紧接着出现一个可供成人通过的大洞。
一颗灰头土脸的脑袋从里面探出,鬼鬼祟祟地观察片刻,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敢出来。
那人出来后,捏着嘴吹了个怪异的响哨,然后大洞里接连跳出五个人。
“尊者,不负所托,这里应该就是囚魔窟的修罗园。”
最先出来那人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背起手里拎着的怪异铲子,谄媚地冲后来五人中的一人邀功道。
这时候袁玉堂惊咦一声,因为相隔甚远再加上环境昏暗迷离,一时间看不清那岣嵝身影的相貌,但是那谄媚的声音听在耳中,总感觉非常熟悉。
那个尊者用鼻孔冷哼一声就权当回应了,然后手一摊开,猛然绽放一道柔和的光亮。
光亮来源赫然是一颗拳头大小,举世罕见的夜明珠。
有了光亮之后,袁玉堂终于看清那伙神秘人的真面目了,不由得瞠目结舌。
那个背着两把铲子的岣嵝身影,不正是他的老熟人,在天门阁楼秘境里生死相向过的搬山道人‘掘不通’么?
当初天门阁楼最后一战,野心勃勃的司徒弘懿惨死当场,后来‘掘不通’也神秘失踪,没想到时隔数月居然还能再相逢。
而且还特么的是在擎天峰禁地之内相遇,这就很离谱了。
看‘掘不通’的架势,似乎是又找到新主子依附了,如此说来,这伙人绝对是来者不善。
拿着夜明珠的那人身穿妖艳紫袍,描眉画彩,说不出的妖异违和,一度让袁玉堂以为是兰若寺的树妖姥姥提前出世了。
紫袍妖人环视一圈,似乎非常厌恶丛林恶劣的环境,蹙眉用手背遮住口鼻,捏着嗓子说道,“修罗园危机四伏,你还不快想办法找到布袋长老的位置,耽误了大事唯你是问!”
无故遭到训斥,‘掘不通’屁儿都不敢放一个,唯唯诺诺地点头哈腰道,“尊者莫怪,小人马上就找,请稍安勿躁!”
说着原地拿出一个造型奇特的罗盘,边渡步边掐指念叨,似乎在计算方位。
就在紫袍妖人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掘不通’终于面露喜色。
“尊者,找到了布袋长老的位置,咱们马上出发吧!”
紫袍妖人面无表情地望着兴奋的‘掘不通’,直把他望得莫名其妙。
“难道你不应该前去探路吗?”
紫袍妖人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掘不通’脸色一惨,嘴皮子张了张,终究还是不敢忤逆,垂头丧气地前去开路。
等那伙人走远后,袁玉堂才从阴影里跳出来。
想了下,他露出一丝坏笑,然后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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