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很好奇。他非常想知道苏鳞自己去雁霖关干什么了。本来,这位贵公子稍早些时候是要陪着苏鳞一起去的,但对方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他。
根据李玄的暗中观察,他发现苏鳞自从那夜回来之后,和从前不同,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至于到底哪儿不同,他却说不上来。
自从回到军中之后,他便受到了严密的保护。张狮驼曾经和他有过一次密谈,外人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毫无疑问,李玄拒绝了张狮驼想要追查自己身份被泄露并且遇险的这件事。
“我到军中来,并非完全是因为父皇的指派。其实,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梦想。”
李玄平静的面对着张狮驼。他知道这个已经两鬓斑白的将军完全值得信任。所以他也不必隐瞒什么。
张狮驼皱着眉头烤火。他身上的隐疾,越到天冷就越厉害。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在军中,受到各方面的条件所限制,寝食简陋,发作起来就更加难受了。
军中的医官已经尽其所能为这位将军减轻痛苦。然而,却收效甚微。并不是这些医官平庸,而实在是将军的病太久也太奇怪了。不得不说,张狮驼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统帅大军与蛮胡人作战,已经算得上是十分坚韧之人了。
他对李玄很是看重。听着对方的诉说,他不断点头。这个年轻人有很大的志向,如果一切顺利,相信将来很有可能会成为天圣王朝的继承者!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历代王朝内部,继承人之争尤其残酷。天意难测,谁又能够预知到将来的事呢?!
即便是圣文帝这样胸襟宽广的人,在这件事上,恐怕也是忌讳甚多。也许,不到最后的时刻,他是不会明确继承人选的。
更何况,文帝子嗣众多。其中不乏优秀者。帝王之心,不是寻常人所能随便预测的。
张狮驼从来不会去考虑这些事。因为,他只是一个将军,而不是朝堂上的政客!将军的职责,抵御外虏,保国平安。仅此而已。!
“玄公子,你的心迹,想必陛下非常明了。却不必和我多加解释。我想要彻底追查这件事,更不是完全为了你。黑水河边那五万死去将士的英灵,总要有个交代吧?!”
李玄点了点头。在这一点儿上,他和张狮驼的想法完全一致。
“不过……驼帅。大敌当前,还是先同仇敌忾,击退蛮胡人再说吧!”
“玄公子,这件事你就先不要管了。我自有分寸!”
张狮驼既然这样说,李玄就不便再说什么了。卸甲之后的张狮驼虽然祥和的像个普通农夫,但李玄却知道这个人非同小可。身为天圣王朝硕果仅存的几个名将之一,如果他没有虎威,又怎么会得到如此大的名声呢?
李玄对于张狮驼的病情也很担忧。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好想。张狮驼身为一军主帅,他的健康当然至关重要。但却又不能随便透露给外人知道。李玄忧心忡忡的感到很郁闷。
终于,他忍不住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苏鳞。正在兴致勃勃用短刀剔骨头的苏鳞抬起头来,稍微愣了一下。他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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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想到,张狮驼竟然会伤病这么严重。而在前几次的见面中,对方倒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足以看出其坚强的忍耐力。
其实这几天苏鳞被李玄缠的正有些烦。蛮胡人在经过一次损兵上万的惨败之后,忽然停止了气势汹汹的攻势。他们往后退了几十里,扎起了连绵不绝的大营。虽然双方还箭拔弩张,但大规模的战争算暂时平静下来。
就在这几天的空闲间隙里,苏鳞终于领教了什么叫做贵公子的娇气。他现在非常后悔,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一时兴起,给李玄做了一顿野味吃。本来是看在他殷勤热情的份儿上,加以感谢的。却没想到,李玄吃完之后,满脸都是惊叹的神色。并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过是烤几根鹿腿而已,用不着这样吧?就像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似的!你们好歹是王都出来的人啊,按理说是锦衣玉食,钟鸣鼎食什么的,予取予求。飞禽走兽,龙肝凤胆,不都司空见惯的嘛!”
看到苏鳞一副鄙视的样子。不仅李玄丝毫不以为意。就连闻着味儿过来蹭吃的韩卓,也是垂涎欲滴,跃跃欲试。
“鳞哥儿,快好了没有啊?这味道也太香了吧!啧啧啧!玄公子已经吃过一次了,我可还没有尝鲜呢。”
面对着两只超大号馋猫,苏鳞还能够说什么呢?他只能施展自己的手艺,让他们一次吃个够了!
世间再好的美味,也有吃腻的时候。但身在军中的李玄和韩卓似乎永远也吃不够从苏鳞手中做出来的东西。
但今天,苏鳞却不准备再给这两个家伙做他们最喜欢吃的烤肉了。他背好弓箭,骑上马。挥手招呼这两个明显胖了一圈儿的人。
“走吧!一起去附近山林中打几只新鲜野味来。”
这两人二话不说,立刻就跳上马,跟着他走了。侍卫们见状,也急急忙忙全副武装跟着来了。
苏鳞看着身后长长的队伍,撇了撇嘴。跟李玄做朋友,其他都还好。就是他这特殊身份带来的不便,令他有些不耐烦。
雁霖关附近群山环绕,林木众多。在这儿,最不缺的就是飞禽走兽。很快,他们就满载而归了。
不过,苏鳞没有回李玄特意为他设置的帐篷,而是绕过大半个军营,来到了中军张狮驼所在的地方。
这几天蛮胡人虽然没有发动进攻,但张狮驼一点儿都不敢懈怠。他的铠甲和剑就在手边,随时都会穿戴起来去作战。
看到这几个年轻人来了,张狮驼显得很是高兴。他裹着厚厚的皮裘,往火堆里又加了几根木头,示意他们过来围坐。
苏鳞四周扫了一眼,不禁皱了皱眉头。张狮驼的牛皮大帐周围被挡的严严实实,虽然是大白天也透不进阳光来。仅有的通风口好像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帐篷里暖和倒是暖和,却乌烟瘴气,令人沉闷。
“有病怎么能住在这样的地方?空气不流通,只能越来越严重。”
“你才有病呢!小子,再敢胡言乱语……咳咳!”
张狮驼连连咳嗽,却吹胡子瞪眼睛,故作嗔怒。
苏鳞却不管他。招呼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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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把帐篷的通风口都打开。外面的阳光这么好,老年人怎么能总是待在这阴暗的地方呢?
张狮驼气呼呼的看着苏鳞和李玄还有韩卓这三个年轻人七手八脚的拆了帐篷外面的厚厚毛毯。他的亲随没有得到命令,却也不敢阻拦。一阵风吹过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把身上的皮裘裹得更紧了一些。
“你们折腾我这把老骨头,意欲何为?”
“身体要想快康复起来,就好好听我的话。在沙场上威风凛凛的驼帅,难道还怕这点儿冷吗?”
“我老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唉!生老病死,人之常态。我本来就不太在意这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不要再……。”
“为什么说这些丧气的话呢?这可不像是一个将军所做的事。难道你不想治好旧疾,恢复曾经的龙精虎猛吗?”
“你说什么?小子!你可不要信口开河啊!难道你会治病?”
包括李玄在内的所有人都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场面。这个刚进入军中不过短短数日的少年,此时此刻的气概,竟然与百战威名的张狮驼不相上下。而李玄和韩卓已经十分信任他。听他的语气,似乎是能够给张狮驼治好伤病。他们忍不住神情振奋,都屏住呼吸,想要听个详细。
苏鳞淡淡一笑。他用自信的语气说道:“只要你好好听我吩咐,说不定就能治好呢!呵呵!”
张狮驼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声音急促:“小子!你若真的能治好我的伤病,老夫怎么感谢你都不为过!药在哪里,快快拿来吧!”
“驼帅,你这旧疾,年深日久。药石难医!”
“你敢消遣老夫?真是岂有此理!”
“我哪敢啊?只不过,药石虽然没有什么用,我却有其他的办法呢。”
张狮驼拿眼睛瞅着他,看着他好整以暇的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苏鳞不慌不忙,吩咐在帐篷门口准备好上好的松木块,生起火来。然后一口行军锅架好。他把在山间采集来的各种佐料加到里面,熊熊燃烧的火把半锅汤很快就煮沸了。
“你俩也别闲着了,赶快打下手。”
李玄和韩卓挽起袖子,十分勤快的按照苏鳞吩咐,一个用刀把那些最好的兽肉切成薄片儿,一个则去清洗和整理各种新鲜野菜之类。他们两个人互相使个眼色,眼神热切。毫无疑问,今天又可以跟着沾光,大饱口福了。
张狮驼满腹疑惑的看着他们忙碌,半个时辰之后,直到他被他们催促着半拖到近前时,他还是没有弄明白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不过,一种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气,马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驼帅,现在你可以坐下来,好好品尝一下了。看看滋味如何?”
苏鳞一边用勺子搅拌着锅里不断翻滚的东西,一边笑吟吟的招呼着。此刻的少年,就像是一个熟练的大厨,在向客人推广他的手艺。
《国史·张狮驼传》:“狮驼百战余生,疮伤甚多。尝抵御蛮胡,旧疾复发,几不能战。鳞为之解,除其伤疾,竟康复如壮年。一军皆惊,以为神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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