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鳞本来并不想惊动任何人。他进入雁霖关,只是想平静的看看蒙天鹰口中对他说过千百次的这个地方。仅此而已!
至于忽然莫名其妙出现的这些人,他也并不想理会。因此,才藏身于树间,准备等他们走后,自己再自行离去。
可是,却没想到,他主动避开别人不想节外生枝,人家却会来招惹他呢!
避开那一剑的苏鳞,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万万没有料到,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子,竟然出手如此犀利。如果不是倚仗龙鳞刀的威力,恐怕他现在已经受伤了。
从那么高的树上跳下来,又是仓促躲避,他的狼狈可想而知。他双脚站在土台子的边缘,勉强稳住身形,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已经瞅好了退路。眼前这些人身份不明,自己不宜久留。还是走为上策!
然而,想走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何草黄诸人忽然见一个陌生人出现在点将台附近。而且并不清楚对方已经在这儿待了多久。自己这些人的秘密恐怕已经尽为对方所知。为了免除后患,许多人心中已经暗自升起杀机。
“你是何人?来此何干?!”
韩寻先挥手制止了想要再揉身而上去缠斗的青戈,看着对方大声问了这一句。仓促之间看那模样不过是个少年,却没想到能够从青戈的剑下逃脱。倒是令人不可小觑。
其他人也都面目不善。何草黄暗中使个眼色,早有几个人去四周巡查了。很快,几声呼哨从远近传来,示意附近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情形。大家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既然只是这单身一人,料想也无大碍。
苏鳞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我只是一个过路之人,暂且在此歇息而已。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却值不得这么大张声势吧?”
韩寻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这少年人的身形。他又低声询问了青戈几句。得知对方好像并不似具有高深修为的人。刚才避开青戈的剑,应该只是侥幸而已。而且对方好像有一把宝刀,青戈怕自己的剑受损,所以才放过了他。
韩寻和何草黄、朱南山这几个人小声嘀咕了几句。何草黄用手指了指对方,喝道:“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何不言不语,在偷听我们说话?哼!分明是居心叵测,暗怀心机吧!你把刀扔到地上,自己走过来。我却要好好盘问你几句,才能放行呢!”
何草黄从沙场到江湖,这么多年刀头舔血,自有一股威严气概。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似乎令人不敢抗拒。
然而,苏鳞只是冷冷一笑。他用手轻轻弹了弹刀背:“我手中的刀是用来杀人,而不是投降的!这天地间,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却没有听别人随意指使的习惯呢!”
他这几句话一出口,气氛立刻冷了下来,众人都变了脸色。这少年竟然如此不识抬举!本来还想放过他呢,这下倒没有那么容易了。
何草黄众人都出自军伍。多年之前,铁血厮杀,见惯生死。杀人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家常便饭。如果这少年真的有可能会威胁到他们,那么自然会当机立断,必除之而后快。
“年轻人,你要是这么说,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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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怨你来错了地方。哼哼!”
朱南山也是个性急之人。他这几年当商贾积攒起了可观的财富,虽然养尊处优惯了,却也仍然改不了当年本性。他对随身带来的两个人一使眼色,就要拔刀上前,结果这少年人的性命。
却不料,己方尚未动,对方已先行!那少年忽然欺身而进,手中刀带动月光如银鳞横扫过来。当先几人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方竟然先下手为强。他们仓促之间随身所带的兵器还没拔出来,面对这犀利的刀势,不由自主往后退去。
苏鳞一刀既出,身形急转。他提一口气,纵身便往点将台的西北角下跃去。却原来,他先动手并非为了伤敌,而是声东击西,逃之夭夭!
等到众人察觉他的意图,却已经来不及阻拦了。这小子也太狡猾了!但如果就这么让他跑了,却是心有不甘。
对于身后的怒骂呵斥之声,苏鳞充耳不闻。长久以来,不管是蒙天鹰教给他的道理还是他自己的本身领悟,都让他一直奉行一个原则。那就是生存第一,其余皆次之。人只有先活着,才能创造无限可能。轻易就舍弃生命的人,只是无脑的莽汉,终究难成大事。
今夜之事,只是偶遇。他可犯不上与这群亡命之徒较真。只不过,他想这么轻易的脱身而走,却是很难。
一个轻盈的身影从月光下窜了出来,软剑如同灵蛇,无声无息的席卷而至。虽然这把剑好像轻飘飘的毫无分量,但却封住了他左、右、前三个方向。剑术之精,令人赞叹。
苏鳞当然没有功夫和心情来赞叹她的剑术。他又一次被这把剑逼了回来。即便以他的性子,心中也极为恼火。忍不住就想破口大骂。不过,等他站住身形抬头迎上那双如凌波闪烁的眼眸,却又有些不好意思骂出口了。
好男不和女斗!更何况,对方只不过是一个比自己还小两三岁的女孩子呢。但青戈的嘴里却不饶他。
“这就想逃跑吗?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哼哼!先要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呢。”
青戈一手叉腰,一手随意的摇晃着手中的软剑。语气傲娇,态度嚣张。点将台上的众人已经看到她两次出手了。先前的时候没顾得上细问,这时尽皆愕然。朱南山用手捅了捅韩寻,低声问道:“老韩,你上哪儿找了这么一个女娃,是你的徒弟吗?竟然这么刁蛮。却又这么厉害。哈哈哈!可真有你的呢!”
韩寻脸上带着微笑,却摇了摇头:“我可没有资格收她做徒弟啊!她另有名师。这次我是受人之托,带着她北上走这一趟,顺便长长见识增加阅历的。”
何草黄眼中放光,语气中也有几分赞叹:“这女娃一看就资质极佳!小小年纪出手便有名家风范。我这些年行走江湖,也见过了许多高手。如果我眼光没有看错的话,传授她剑术的师父一定是一个极其厉害的人物!而如果假以时日,这女娃在剑术方面的成就,恐怕不可限量啊!”
听到他给出这么高的评价,身边的几个年轻人都有些不以为然。他们的拳脚刀剑功夫也极为了得。而风云帮内更有许多一流高手。一个小小的女娃儿,恐怕当不得这么高的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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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
而韩寻却郑重的点了点头。显而易见,他十分赞同何草黄的话。不过,看到对方眼中的探寻神色,他又却连忙摇了摇头。
“这事儿你别细问!就算问,我也不会和你说的。青戈的身份和师承,我真的不能随便透露。不过,我们之间都是生死兄弟,大家相信我便是了。”
听到他这样说,何草黄等人果然不再继续问。韩寻的为人,绝对值得信任。他既然不想说,自然就有不说的道理。
而就在这片刻之间,他们看到那先前的少年已经神色镇定下来。面对着青戈的挑衅目光,他大模大样的甩去外面的衣衫,然后把背上的刀匣放到了地上。
“既然你们苦苦相逼,那就正正经经的打一场架吧!不过,希望你们这些人要守规矩。”
“什么规矩啊?”
青戈好奇的问了一句。她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明知道必败,还这么啰里啰嗦的说一大套的呢。
“江湖规矩,不能以多欺少。这总听说过吧?”
“呵呵!这一点儿你放心。对付你,还不需要这么多人。我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
“这么自信吗?哈哈哈!但很可惜,我不能和你打。”
“那又是为什么,你是怕被我打败的吗?”
“那倒不是。我是说江湖上还有一条规矩,叫做好男不跟女斗啊!你这么一个女孩子,如果被我出手欺负,传出去终究名声不好听呢!”
“我可不怕什么名声不名声。更何况,你也欺负不了我啊!依我看来,你啰啰嗦嗦说了这些话,也不过是为自己的胆怯找借口而已。”
“我可没骗你!从小到大,我从来不和女孩子打架的。”
“这是为何?”
“因为你们这些女孩子家家的,最喜欢哭鼻子了。受了欺负,哭将起来,惹人烦恼。”
青戈听他这样轻视自己,心中有些恼怒起来。她脸上变色,轻轻一抖,剑刃三分。
“我从来不会哭!”
“那好!如果你哭了,就算输。”
“一言为定!”
说话之间,青戈剑气大涨,衣衫飞扬,千层万绪,就如雪花飞舞,又似雨点莲蓬。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苏鳞丝毫不敢再大意了。这女娃的厉害,是他出山以来所遇到的最强敌手。自己就算小心应对,恐怕也难以脱身。
龙鳞刀在他手中,全力以赴。刀光闪烁,却始终碰不到对方的剑。也正是因为青戈怕自己的剑受损,才让他稍微有了点底气。
月上中天,正是最亮的时刻。风又起处,苏鳞险之又险的避开对方刺来的连环三剑,他横刀提气,龙鳞刀映着月光,泛出万道光华。
点将台上的众人,突然脸上齐齐变色。
《国史·游侠列传》:“古曰,文以儒乱法,而侠以武犯禁。布衣之侠,虽自称者众,却多为沽名钓誉之徒。侠之大者,为国御敌,铲除不平,世间罕有。至于好勇斗狠,不足为论。及文帝末,侠烈之风大盛,如东湖何氏,柳西韩寻,山北朱氏等,多有著名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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