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度?
入秋,天渐凉。
碍于前世的习惯,即便如今有修为在身,楚遗也尊重性地披了一件外衣。
只是来人却并非如此。
手握折扇轻摇,腰间配羊脂白玉,端的是一副好风采,同样也长了一副好样貌。
至少,比楚遗帅了不知道多少。
“在下石卫东,不知这位朋友……”
话说一半,石卫东静候楚遗的回答。
楚遗盯着他,很沉默。
常人听到他的问话肯定会回答,但先前这人说那话,楚遗不喜。
楚遗的沉默让石卫东一愣,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还得继续做出自己风度翩翩的模样。
“这位朋友,为何不答?”
“答什么啊?”
“回答我的问题啊。”
“你问了吗?”
“我没问吗?”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暗自较劲。
楚遗心里已经大概率猜到,这家伙和自己较劲可能正是因为自己身旁那两位“红颜祸水”。
果然,漂亮的人哪里都有追求者。
相比较楚遗脸上的自然,石卫东明显没有遇到这无赖的拌嘴。
“这位朋友,我刚才的意思可能你没有明白,我只是想知道你姓甚名谁,从哪里来往哪里去?说起来,是我考虑不周,忘了你们这种人不一定听得懂我们的话的。”
听到这话,楚遗脸上扯起一丝冷笑。
他道:
“在下唐玄奘,从东土大唐来要往西天极乐世界去。还有,什么叫我们这种人?”
说到最后,楚遗的面色明显严肃起来。
石卫东脸上带着不屑,若是以往,他肯定是不可能和这种人答话。今日,若不是这人身边不远站着宁安殿下和林雨舟,他才难得主动开口。
“唉,也没什么,只是想告诉朋友有些人这辈子注定出不了头。”
“你包皮嘛,出不了头。”
“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石卫东这副模样楚遗实在没心思和他继续纠缠下去。
求助的目光再次落到怀词身上。
这一次,怀词到不是没有理会,而是扭头就走,话也不说一句,但态度还是很明确。
她倒不是担忧楚遗吃亏,他是担心石卫东待会遭罪。
“石兄,你要是便秘了就找郎中好好看看,我还有点事,我们有缘再会。”
楚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得很中肯。
屎未动,这名字听起来就很便秘。
石卫东想开口留,可奈何楚遗脚下动作不满,几步就把他甩在身后。
很可惜,装逼打脸的剧情没有发生。
楚遗多少有点小遗憾。
“我们现在去哪?”
怀词不答。
林雨舟看了看前面的路,有些不敢确定地说道:
“宁安姐姐可能要带你去的是书阁的观生台,那里是书阁最热闹的地方,众多学子都喜欢在那里读书论道,歌舞醉剑。”
观生台?
好名字,楚遗心里跟着多了几分期待。
一路行去,却从一开始的下坡转变成了上坡。走在前面的两位姑娘步履不快,一路上走走停停,走基本上是怀词,停基本上是林雨舟。
楚遗落个清闲,跟在后面,目光欣赏着周边的美景,也不时看看曼妙的曲线。
嗯,真得好圆!
雾,不知从何起,不知往何去。
云雾遮山,青绿点翠其中,恰似一副精美的云山画卷。
他们都是画中人。
几位画中人已经见到观生台的入口,用两块笔直高耸的柱形石头做门,中间相隔大概两个马车并排的距离。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观生台,取观众生之相为名,目的是希望书阁的学子都能识得众生之貌,将众人只苦楚闹记于心,日后好为众生谋福。”
这是怀词给出的解释。
对此,楚遗轻轻笑了笑。
“想法很好。”
语气不像是夸赞。
怀词疑惑地看着他,想知道他话里面的意思。
对她,楚遗没有必要隐瞒。
“但也只是想法而已,想要为众生谋福,千百年里来可能也就能出那么一两三个。”
“我知道很少,可至少想法是好的,也希望可以给这些学子日日警示。”
日日警示?
回想起先前拦路的那位便秘兄,楚遗轻轻摇头。
其实,不管是什么地方,都会有蛀虫的,不过是蛀虫的多少而已。
就是不知道这书阁内还有多少蛀虫呢?
正想着,突然,观生台的入口处站了大概十余人。
看那架势,似乎来者不善啊?
楚遗疑惑地目光看着怀词,很好奇这里是什么情况?
怀词同样是一愣,目光在人群里一一划过,最后,她把目光停在了人群最左边那人身上。
她的目光吸引了楚遗的注意,楚遗赶紧望过去。
赫然,那人就是先前拦路的便秘兄,石卫东。
他怎么这么快?还跑自己三人前面了?
林雨舟看出楚遗的困惑,连忙解释起来:
“上观生台的道路并非只有这一条,另外有条小路可以直接到观生台内,只是那小路多崎岖,一般没人会走。”
石卫东身上倒是有些污泥和杂草,想来他的确是从那小路上来的。
他这么着急走在自己几人前面,就是为了通风报信?
这么说来,这一片都是这两姑娘的追求者?还是说,另有原因?
站在十余人当中的男子面如冠玉,神态倨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宁安,你要来为何不先通知我呢?”
这人开口,沉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厚,又带着几分酥。
有点类似前世那种低音炮。
这家伙若是在现代混,就颜值而言混娱乐圈应该问题不大。
“我要来为何要先通知你?”
面对男子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温柔,宁安直接回怼。
态度很明显。
对此,男子并不气恼,而是继续用温柔的声线说道:
“我也是一番好意,担心你来一路舟车劳顿,精神受损;你若是提前与我说,我也好安排下去,为你接风洗尘,去去疲劳。”
这人,挺会说话啊。
楚遗这会决定好好看戏,拉着林雨舟就往旁边靠了靠。
他企图用距离拉出自己的安全。
这一动作被怀词看在眼里,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随后竟是露出一丝笑容来。
“令狐公子想得倒是周到,不过我此行确是有个伴。我这同伴别的本事没有,插科打诨,没事的时候逗人开心倒是一把好手。”
插科打诨?
说谁呢?
楚遗看着林雨舟,眼里都是迷茫。
随时随地都带着那股子懒散气质的林雨舟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
她不想和脑袋笨的人说话。
“你便是宁安的同伴?”
低音炮的声音明显变了,这语气就像是喉咙里含着一股子火药。
直到这一刻,楚遗才反应过来。
怀词这是祸水东引,甚至还偷偷又损了自己一把。
真是阴险。
可对方既然都主动主机了,难不成自己还坐以待毙。
他右手手指轻轻一条额前一缕凌乱的头发,脑袋跟着一甩,酷酷地回道:
“仅仅只是同伴,你别误会啊,我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真的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们真的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明明是态度很诚恳很陈恳的话,可听在众人耳朵里味道却感觉不太对。
这怎么感觉像是发生了什么啊?
一时间,入口处的众人心里都有些胡思乱想,可碍于宁安的身份也不敢把自己心里的疑问直接问出来。
怀词脸上多了温怒,却也知道这一次是自己主动祸水东引,所以他在对自己见招拆招。
罢了,由他一次。
令狐公子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他重重地吸上一口气,语气变得极为冷峻。
“你可知,这世界上有些人会因为自己说错话而后悔一生。”
我擦!
这比威胁我!
楚遗手岔在腰间上,含笑问道:
“难不成我要说我们真的发生过什么才行?”
“你在玩火!”令狐公子眼里已经露出一丝杀意来。
“放心,我早成年,现在白日里玩火,夜晚也不会尿床。”
扑哧一声,林雨舟掩嘴轻笑起来。
她真没想到楚遗这家伙的脑子可以跳跃得这么快,这都哪跟哪啊,他都是怎么联系起来的啊。
明明是两件不着边的话,他却硬是将他们接在一起。
倒也是一种本事。
这些话在林雨舟这里倒是觉得有趣,可令狐公子听在耳里却只有挑衅。
赤裸裸地挑衅。
这人,好胆!
怀词见到场面已经越来越紧张,也忙是上前,想要阻止这一场纠纷。
“令狐觉,本宫欲带我朋友进入观生台,你拦住本宫去路,是什么意思?”
以本宫自居,怀词已经在话里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就是统统都给本公主让开!
人群里出现骚动,可他们看了看毫无动作的令狐觉后,都硬着头皮没动。
得罪宁安殿下,日后大不了拜托自己的父母去打点打点,可今日要是得罪令狐公子,以后在书阁的日子可就真的不好过了哦。
众人都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这样的结果令狐觉很满意。
他扬起头,昭示着自己的倨傲,望着楚遗以一种居高临下地态度说道:
“观生台乃是书阁重地,闲杂人等不可进入。宁安,你与雨舟进来便是,至于这等下人,就该守在入口。”
下人?
楚遗脸上的笑容突然就更欢了。
他那一双眼睛望着令狐绝,目光里带着难掩的愤怒。
生而为人,你到底是得多了不起啊,才能看不起你嘴里所谓的那些下人。
“本宫要带人,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怀词同样是强势的人,她想要做的事,几乎没人可以阻止。
“宁安,书院有书院的规矩,你即便是公主也得遵守大离开国皇帝定下的这规矩。”
“你……”
面对大离开国皇帝定下的规矩,怀词不得不哑口。
这时,看热闹的林雨舟终于是为楚遗打抱不平了一次。
她说道:
“开国皇帝是有这一说法,可先帝也说了若是那人可以当场做出一首艳压全场的诗词来,也是可以随意进出这观生台的。”
又来?
楚遗看着林雨舟,真的很想对她说一句: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我想哭得不能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