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
白发女孩依旧面无表情。
「什么意思?」
李观棋疑惑地看向女帝。
他也听不懂。
「你认识那个试图夺舍神灵的疯子?」
女帝看向李观棋,柔声说道:「我刚刚听到你喊她陈蓝了。」
「夺舍神灵?」
李观棋面色微变,「我只知道,有一个叫陈蓝的家伙,协助一个神灵的意识,盗走了一具重塑完毕的神灵肉身。」
「她可不是协助。」
女帝轻轻摇头,认真道:「她在算计神灵,她之所以协助神灵意志盗走肉身,只是为了自己,她想要夺舍神灵!包括灵魂,也包括肉身!」
「……」
李观棋彻底哑口无言。
陈蓝,那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武夫,居然有如此「宏伟」的目标?!
「她最开始成功了,但却在最后关头失败了。」
云端之上的白发女孩面无表情地说道,「她即将成功之际,被高玉楼对于剑之法则的理解给彻底冲散了意识。」
「人心不足蛇吞象。」
女帝瞥了这女孩一眼,「那个陈蓝如果只要一副神灵肉身,那此刻站在这里跟我说话的就是她了,可她偏偏太贪,夺舍了神灵肉身还不够,甚至还想夺舍神灵级的法则感悟。
愚昧。
不够,她虽然失败了,但原本的神灵意识,也因为她而彻底消亡,没能成功复活。
也就是说,她以凡人之身,完成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弑神。
弑神结束之后,陈蓝与神灵残余的破碎意识,彼此融合之下,发生了某种变化,最终导致了你的诞生,他们两个的争夺,最终却便宜了你。
你这个新生的意识,刚出生就获得了一份神灵级的灵魂,还有一份神灵级的肉身,可以说是完美开局。」
「是的。」
白发女孩轻轻点头。
「但同时,你也接受了他们残存的遗志。」
女帝继续说道:「那个神灵的遗志是什么我不清楚,但那个陈蓝的遗志,是要你杀死李观棋!」
「是的。」
白发女孩再次点了点头。
「为什么?」
听到这里,李观棋从一大堆疑问里,挑出了一个让他最为困惑不解的问题:
「我和陈蓝有什么仇?她为什么想杀我?」
「不知。」
云端之上,白发女孩俯视着李观棋,用毫无起伏的澹漠声音说道:「我只知道陈蓝想杀你,恨你入骨,但我并不知道原因,我也并不需要知道原因。」
「人都死了,搞清楚这些还有意义么?」
女帝瞥了李观棋一眼,「很多时候,你随手做的一件小事,可能就会导致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会有人爱戴你崇拜你,也会有人敌视你仇恨你,你可是大武王朝的皇帝,有仇人再正常不过了。」
「……」
李观棋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
女帝言之有理,但他依旧感觉不舒服,感觉心里有根刺无法拔出来,而且如果不出意外,这辈子他都拔不出来了。
随着陈蓝的死去,那位白发女孩对李观棋的恨意从何而来,似乎也注定沦为一个无解的谜。
「你和王燕青联手过好几次,对么?」
女帝看向李观棋,微笑地指了指天上的白发女孩,「那这一次,可就轮到我俩咯?」
「我只希望上古恶魔的力量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李观棋
听得此言,却是眉头紧锁,脸上充斥着凝重之色,「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些超凡者有系统提示,而我的系统提示我,这女的是‘掌控剑之法则的神灵,,货真价实的神灵!」
「我还不算是掌控剑之法则的神灵。」
女帝还没回话,白发女孩就开口说道。
「你也听见了。」
女帝耸了耸肩,「她是神灵,但也不算神灵,她这个新生的意识体,根本不可能理解神灵级的法则感悟,她无法运用神灵级的法则力量,所以与其说她是神灵,不如说她是一个拥有神灵级肉身的超强半神,我们不是没有胜利的希望,或者说,我们必须获得这一场胜利。」
「你让我感到很厌恶。」
白发女孩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我感知到很多人类的思绪,他们都说,大楚女帝王燕青会杀死大武皇帝李观棋,所以我才没有离开家,想着等你杀死李观棋之后,陈蓝的意志自然会消散,那样也省得我亲自动手了,可你却欺骗我,假装不敌引诱我出来,你想杀死我,我感觉得到,所以我讨厌你。」
「我总觉得这家伙像个有智力缺陷的,你觉得呢?」
面对这番话,女帝压根懒得回应,只是朝李观棋笑着打趣道。
「我没有智力缺陷。」
白发女孩面无表情地说道。
「……」
李观棋微微沉默。
他本来没觉得什么,可这女孩的一句「我没有」,倒是让他真觉得有点了。
可他笑不出来。
如果换个情况,比如这女孩不是神灵,那他也许会有心情跟女帝开个玩笑搭个嘴,但他现在着实没这心情。
「你骗了我,我很生气。」
云端之上,白发女孩用那双金色眼童,漠然地俯视着海面处的女帝和李观棋,「所以我现在不仅要杀了李观棋,也要杀了你,高玉楼喜欢成人之美,我也喜欢,所以如果你们还想互相聊天说遗言,我可以再给你们一点时间。」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女帝轻轻一笑。
「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
然而李观棋却真的转头朝女帝问了一句。
「喂,不是吧?」
闻言,女帝不禁微微发愣,「你还真想在这个情况下聊天?」
「每次见你,你给我的感觉都不一样。」
….
李观棋眼神凝重,继续说道:「在森林里初遇的时候,在洛帝山的时候,在归云山的时候,还有……现在,四次相遇,你给了我四种各不相同的感觉,哪个你才是真的?」
「都是真的。」
女帝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在森林里的时候,我和王燕青是一体的,不分彼此,在恶魔血的影响下,那也是我们的思绪最混乱的时候,你看见的那个女人,既不能说是王燕青,也不能说是完全的我。
然后在洛帝山,那时的‘我,是真心想杀你的。
但王燕青绝不会杀自己的小师弟。
正因为这一个割裂至极,与她意愿严重不符的举动,给了她一个契机,将我剥离出来的契机,机会一闪即逝,但她抓住了,而且成功了。
于是,我和她彻底完成了分割,彼此独立,分成了两个人格,共用一副肉身,一具灵魂。
但我这个意识更加强壮,所以作为第二人格的我,反倒掌控了灵魂和身体的控制权,一直到今天。
至于王燕青?
她现在就住在我的灵魂深处,透过这双眼睛看着你。」
说着,女帝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
血红双眸,而后继续说道:「得到独立和自我之后,我每分每秒都在产生变化,别说是你,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太认识上一刻的自己。」
「……」
李观棋神情复杂,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了,我的耐心消失了。」
而这时,云端之上的白发女孩也冷漠地开口说了句。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瞬间消失在原地,等她再出现时,就已然临近李观棋身前,朝他一拳挥出。
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直来直去,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巨力,是纯粹的肉身力量,但也是纯粹的神灵级巨力!
「嗡——」
李观棋下意识地遁入幽界,但联想到此前的鬼杀法则,他即便遁入幽界,也依旧不放心,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用尽浑身手段,全力防御!
不仅仅是施展咒术护盾三百六十度防卫,同时他也六臂齐出,将自己的五大神器交叉格挡在身前。
而事实证明,他的预感完全正确。
「轰!」
就在李观棋完全防御准备的同一时间,一股恐怖的拳劲忽然撕裂空间,从外界硬生生轰进了幽界,强行撞上了他的五大神器,强劲的余波炸起,半座幽界都因此而剧震不止!
在这股恐怖的神灵级力量之下,他的护盾直接爆裂开来。
而他手中的五大神器也没能挡住多久。
挡在最外围的开山神斧仅仅支撑了片刻就裂纹密布,破碎开来,紧接着是魔刀,最后是龙戟,三件神器接连炸开,化作无数碎片,散入幽界各地。
李观棋手中的五大神器,一时间竟是只剩点雪枪和青玄剑两个勉强保持完好。
….
「噗!」
即便这神灵一拳的力量被层层抵消,可最终透过点雪枪和青玄剑传递给李观棋的拳劲依旧强大,让他体内的五脏六腑瞬间开裂,忍不住口吐鲜血。
当然。
对于李观棋这般境界的异血人类来说,只要体内的生命能量还充足,且脑袋和心脏不被同时打碎,那他就能瞬间完成自愈。
李观棋自己甚至要更加「不死」一些,他没有心脏,单单打碎脑袋也没用,除非将他碾成肉泥,否则他就能瞬间自愈。
可外边那个白发女孩是神灵级!
就算她不能运用剑神高玉楼的剑之法则,可她单凭这一副神灵级的肉身,也足以轻松将李观棋打爆成血雾!
「必须出去协助女帝!」
李观棋扭头吐了口混杂破碎内脏的鲜血,然后就准备离开幽界。
唇亡齿寒。
若是那女帝死了,他一个人面对白发女孩更是束手无策。
「休休休休!」
李观棋心念一动,就有无数神器碎片从幽界各地飞回,到他手中重新化作魔刀、龙戟和开山神斧。
只有神灵才能毁掉神器,但并不是说神灵一拳就能销毁神器,即便是神灵想销毁神器也得用较为复杂的方法。
虽然方才白发女孩的拳劲,砸碎了这三件只解封了九层的神器,但以神器的特性,复原重组不过瞬间之事。
「嗡——」
重新手握五大神器的李观棋身形一闪,整个人就此消失在幽界。
……
……
「观棋!小心!」
三头六臂的李观棋才刚刚回到外界海域,女帝那焦急的声音就在远处响起。
而他也瞬间感知到了危险所在,释放咒术护盾,将五大神器交叉在前。
「轰!」
一道白发魅影瞬间
出现在李观棋面前,面无表情,挥拳砸出,不仅砸碎了护盾,也直接将刚刚重组完毕的魔刀、龙戟和开山神斧,再一次轰成了无数碎片。
然而,这位白发女孩的状态可是和刚刚大为不同,竟是嘴角溢血,面有惨白之色。
并且挥拳的力量也比刚才弱了。
是女帝在刚刚那段时间里造成的?
果然,那女帝的真实战力远比他想象的要高!
「小鬼,大好时机,她根本不懂得运用力量,挥拳之后有劲力运转的中空期,趁此机会毁了她的肉身!」
这时,冥王的声音勐然响起,大吼道:「和异血人类一样的,大脑和心脏!快!!」
「噗呲!」
鲜血飚射!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冥王的提醒。
早在成功格挡之后,久经战阵的李观棋,面对近在迟尺的白发女孩,就已经下意识地进行反击,狠狠刺出了手中的青玄剑和点雪枪。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他真的用这柄锋锐至极的长剑,贯穿了白发女孩的心脏。
而李观棋手中的点雪枪,更是直接刺穿这位神灵的头颅,鲜血喷洒开来,溅了自己一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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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户一族的神户哲也,在晚年经常会跟自己的孙儿们说,他曾经给那位传奇的大武皇帝进行过一次预言。
而壁画内容很有趣,是两个人。
一个女的,红色眼睛,穿着件黄色的衣服,倒在地上,心脏位置插着一柄青色的剑。
另一个男的小人,则是生了副三头六臂的奇异模样,右手握着一杆蓝色的长枪,直接刺穿了女人的脑袋。
这两个壁画小人,有表情刻画。
男人在哭。
而地上那个被杀死的女人,却反而在笑。
折戟岑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