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我的难处，三小只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思忖片刻，阿郎再次开口：“可若是公子不肯，日后公子的前程恐怕就要…”
我点了点头：“这个我自然是知晓的，只是一则父亲身体还算康健，我倒不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二者我也拜托了魏姑娘替我入城打听消息，发现从我们失踪至今，京城方面居然没有一丝动荡，着实让我有些把不住那头的脉、若这真的只是考验，那我踏出这一步倒是未尝不可。可若这根本就是个陷阱，那我一步迈出去，恐怕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气氛有些压抑，房间里只有老祖时不时发出的吹气声和小辫子不安晃动时椅子的声音。
半晌，檀鸢抬头问道：“公子内心，其实还是想去的，对吧？”
我一愣，抬头对上了她的眸子，一时间有些心慌。
“嗯，如果从个人角度出发的话，我确实是有兴趣试上一试的。”
“那就干呗！公子，有我们跟着您呢，您还有什么好怕的啊？”
小辫子情绪激动地嚷道。
我却摇了摇头：“我说了，是从个人角度出发的话。可如今咱们身在千里之外，凡事都应当多思虑几步。若是真的去了，嫣然和…哎…”
有些话我也实在不好说出口，毕竟尽管并非本意，可若是要按照信中所写的去做的话，那么队伍中的两个姑娘势必就将成为我们最大的困扰。毕竟蔡襄这个人还是有些恶趣味的，我可没把握能次次都护得住这两个丫头。
檀鸢的头深深地下了，小辫子也为难地看了他一眼。不管再怎么斗嘴吵架，他们终究还是顾念着彼此的，若是要让小辫子就此抛下檀鸢，那他也是万万舍不得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我直接将目光放到了一旁的老祖身上。
“前辈，依您看呢？”
老祖正忙着抠自己手指甲里的黑灰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是在叫他，愣了半晌才发现几个人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了，这才抱歉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哈，刚才太认真了，你们刚问我啥来着？”
我无奈苦笑：“前辈，晚辈接到家族指令，让我去执行一些风险较高的任务，无奈有两位妹妹同行，晚辈不忍抛下不管，带走她们又怕出意外，进退两难，所以想请前辈指条明路。”
我承认，这时候的我其实已经泛起了很严重的大男子主义情怀，一者是两个女孩子确实帮不上我什么忙，只会徒增负担；二者还是我个人觉得，女孩子嘛，就是应该留在家里头安心享福的，成天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儿打打杀杀的她实在不像个样子不是？
老祖没有言语，眼神定定地看了看我，又伸手捻了捻稀疏的胡须，最后把目光转向了檀鸢。
“丫头，你觉得呢？你是愿意去啊，还是不愿意去啊？”
“我…”檀鸢低下了头。我知道，这丫头其实就是怕我遇上危险，可要让她明着跟我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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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调，也确实有些为难她了。
“檀鸢，大胆说出来吧，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来到这里以后，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一份子。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会尊重你的意见和选择的，嗯？”
我温柔地安慰着她，檀鸢也为难地抬起头来，最后小声咕哝了一句：“我…我当然也想陪着公子，陪着你们…可是…可是我，我什么也不会啊…我怕，怕你们真的会抛下我不管了，我，我就…”
小丫头面色绯红，像极了一只受到惊吓的雏鸟，明明有着一肚子的话想对我们说，可到了嘴边也就只剩下了这委屈巴巴的辩白。
也是，阿郎和小辫子都算是有些身手的助力，关键时刻总能发挥点儿作用。而小十七呢？那可是我最最疼爱的小妹妹啊，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是一定会确保她的人身安全的。唯有檀鸢，与我们这里所有人都非亲非故，也许是经历了温浩的事情让她看破了尘世间的尔虞我诈吧，这丫头如今正处于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状态之下，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十分正常的。
老祖在那边点了点头：“嗯，也就是说，你其实非常想跟着他们去，哪怕明知道前方的道路千难万险，你其实也是愿意跟着他们一块儿去闯一闯的是吧？”
“我…嗯…”檀鸢小声应道，脑袋却低得更深了。
“可是呢，”老祖却没有给她逃避机会的意思，摇头晃脑地接着说道：“可是你怕啊，你怕自己会成为他们的拖油瓶，你怕自己会扯整个团队的后腿，你怕因为有你的存在，会让这些你最在乎的人受到不必要的伤害，让你良心难安，所以你才会隐藏内心的真实想法，扯出一大堆有的没的来为自己辩白吧？”
檀鸢不再开口了，几乎要埋到桌子底下去的脑袋证明了老祖的所言非虚。这个丫头啊，其实就是太要强，过去在宫里头，她就是连续几年最佳宫人排行榜上未出过前五的存在，如今到了这里，看到机关术出神入化的魏彦英和医学造诣惊为天人的司马青梅，甚至连年纪轻轻的夏奕清都比她有主见得多，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小姑娘脆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挑战，从而产生了许多不必要的悲观情绪，这才会联想出我们居然会弃她不顾的荒唐戏码来。
作为平日里最不待见她的人，小辫子此时的表现却很是冷静，同样低着头，玩着手指，压根没有要怼她的意思。
阿郎也保持沉默，他的分析能力不差，却不擅长开解人心，所以还是乖乖当个看客好了。
我坐在上首，将所有人的举动都尽收眼底，内心突然泛起一阵莫名的悲凉与失望。曾经的我也曾天真地以为，奴才其实也是人，和我们一样有喜怒哀乐，懂纲常伦理。可是如今一看，我知道我终究是错付了。不，也不能说是完全错了，奴才确实也都是人啊，只不过长期的奴性和服从性早已将他们的智商和情商都给压到谷底了。想要让他们的双商都恢复到正常状态的话，光靠这么几天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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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远远不够的。
老祖接着说道：“行了，你们这群孩子啊，明明一个个的都是天赋异禀的主，偏偏抱成了团，还有了严格的上下级关系，大大限制了每个人未来的发展方向。若是老头子我是一个一个遇见你们的话，说不定我们师门的队伍早就发展壮大喽~”
老祖的话明显是在安慰我们，我笑道：“多谢前辈谬赞，不过，我想还是不必了吧。不管檀鸢有没有能力，是男是女，她都是我们这个团队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家人。所以我决定了，这次父亲给我的考验，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接受的。当然，不光是檀鸢你，嫣然我也会一并带走的。不管前路有千难万险，我都会拼尽全力，护你们周全，直到八年后，咱们五个人，一定要一个不差，一块儿回到京城去！”
我的眼神越发坚定，小辫子和阿郎的眼中也重新燃起希望，就连檀鸢都抬起头来，带着几分希冀和怯懦看向我。
“哎哎哎，什么意思啊许小子？你这意思是不相信老头子我说的话是吧？”
我们这儿正放着《友情岁月》呢，他那边就突然来了一出大秧歌，强行将我们从温馨和谐的氛围中拉了出去，面带诧异地看着他。
“那个…前辈啊，还是要多谢您的，听了您的话我才想明白了，家人嘛，还是应该同甘共苦，整整齐齐的才对。所以我已经决定了，接下来的路，我们一定会…”
“小兔崽子，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皇子就了不起啊？”老祖这是真急眼了，跳着脚喊道。
不过下一秒，他就光速捂住了嘴，面色惊恐，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似的。
事实上，自从刚才他喊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将一切都暴露了。我们四个愣怔地看着他，好半晌小辫子才颤抖着抬起手来，磕磕巴巴地说道：“你…哦不，您…您是…您是怎么…”
我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自从遇到蔡襄以后，我就对陌生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警惕性。这一次遇上的是蔡襄，还好他是父皇的人。可这一次我们也遇到了万胖子这样明着张扬的和温浩那种暗地里玩儿阴的，让我平白无故多了许多不好的记忆。
现如今，我的身份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老祖公之于众，再联想到他这段日子对我们的过分热情和一再挽留，让我不得不朝一些不好的方向联想过去。
眼见得是瞒不住了，老祖索性也就不装了，一只手踩着床帮叹了口气：“哎…其实这事儿真的不怪老头子我啊，你小子刚来的时候就穿金带银的一身贵气，而且老二把你带回来的那天我就感觉这块儿天上黄气冲天的，分明就是有王公贵胄到来的架势嘛！”
“再到后来，你小子终于醒过来了，这里的黄气也是越聚越多。要不是老头子我让彦英那丫头改了一下机关的布局构造更改了此地的风水，恐怕就你这一身皇气，早就把南边那些善蛊的大神级人物给吸引过来了好不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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