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莫不是我说了哪些不对了你心意?”
“陛下误会了。”唐姬慌忙背过身去,擦拭泪痕。
好半晌,唐姬才转过头红着眼眶娇声说道:“陛下见笑,臣妇本名唐梨,乃是家父唐瑁所取,家父与北海相孔融相交,得一趣闻,便给臣妇取名为梨......今日见了陛下携秋梨前来,又念及颍川故里遭了李郭的兵乱,老宅荒芜,家父亦早已辞世,世间独我一人,不免心中凄怆有些失态,愿陛下恕罪。”
“陛下...贾文和当日救我,如今听说他在段煨将军营中,杨定又在打段煨,若是陛下与杨定一起进攻段煨,破了城还望留他一命。”
刘弋一时恍然,沉默了片刻,坚定地说道。
“嫂嫂放心吧,杨定之事,朕自有安排。至于贾诩,他只是很多人的一个代表,现在不愿意为朕所用,不代表日后不愿意,只要朕一步一步做下来,哪怕再难,也有天下归心的那一天。”
“朕此生,定扫清九州,再造大汉,让天下行善者,得善终,作恶者,因恶死。”
唐梨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刘弋。
“陛下,你比你兄长要强...你要做到他没做到的事,臣...嫂嫂相信你。”
唐梨十几岁便守了寡,要孤苦伶仃过这一生,胆小的她可能一生都会活在恐惧和旧日的阴影中,刘弋心中着实有些不忍,见唐梨愿意敞开心扉,便又问了句试图开导她。
“那嫂嫂惧这刀兵,可是曾有不忍言之事?”
“那时候陛下还小,弘农王在时,李儒与杨定入宫迫杀,当日杨定便带着董卓赐予的信物七星刀,每每念及此时,我总觉得心中慌乱,几乎无法呼吸。”
七星宝刀?曹操刺董卓的那把?
唐梨跌坐在榻上,雪白的玉腿微微蜷起,她低头靠在膝上,一双黑亮如墨的眸子紧闭着。
这是一张极其娇美的面容。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射下两排浓密的阴影,粉唇嫣红欲滴如樱桃般鲜嫩。
唐梨那一双修长洁白的纤细手臂,搭在腿间。
唐梨的身材算不上丰腴,有些纤瘦,此时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一副病态之感。
她的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一幕幕,一帧帧,一件件。
她的心中充斥着苦楚,一股酸涩的情绪在胸口处弥漫。
这时的唐梨,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她正在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将那些流失掉的鲜血重新凝聚,再次拼凑出一具健康美丽的身体。
“别怕。“一道声音从唐梨的耳畔响起。
唐梨睁开双眼,映入她眼帘的便是一袭月白锦袍,俊朗非凡的刘弋。
他坐在榻边,一双漆黑明亮的双目正温柔的看着唐梨。
“二郎。“
唐梨轻启朱唇唤道,声音中带着丝丝沙哑。
“嫂嫂,别怕。“
刘弋伸手握住唐梨放置在榻上的芊芊玉手,轻声道。
“嗯。”
唐梨点了点头,轻咬贝齿,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她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望向刘弋,她的神情十分复杂,眼角还挂着泪珠,仿佛随时可以落下一样。
刘弋心疼万分,伸手替唐姬拂去脸颊上的泪珠,轻声哄慰道:“不怕不怕,二郎一直陪着你,不怕。”
“二郎,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会永远保护我吗?”
唐姬忽闪着双眸,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声音问道。
唐姬的话,让刘弋不禁一愣。
“会。”
刘弋肯定的答道。
他的眼睛中满是坚毅的光芒。
唐梨闻言,心头一震,她的脑海中深深地烙印下了男人的身影。
“真的吗?“
唐梨带着一丝期待,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二郎从不骗嫂嫂。“
听到刘弋肯定的回答,唐梨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的笑容,就像是冰雪初融,春暖花开,端地美不胜收,令刘弋刹那间就失了神。
刘弋看向唐梨,却发现对方的面孔已经通红。
唐梨的双眸中含羞带怯的神色,好似含苞待放的玫瑰花瓣,诱惑而美丽。
刘弋的心瞬间柔软无比,不知道怎地,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画面。
——这是来自他心底的画面。
画面里,他俯首吻住了唐梨。
面对突如其来的举动,唐梨一阵愕然,但是没有挣扎,睫毛颤了颤闭上了眼睛。
刘弋将她拥入怀里,一边吻、一边轻抚着她光洁的脊背。
在想象中,过了良久之后,刘弋才松开了唐梨。
唐梨的脸颊已经变得绯红,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望着刘弋。
刘弋心跳加速,不禁咽了口唾沫,伸手抚上了唐梨的俏脸。
“二郎,我好难受。“
唐梨低喃道,身体的热量越来越旺盛。
她身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让刘弋的喉咙发干,一股莫名的渴望在心底涌出。
“二郎?”
唐梨又唤了刘弋一声,把刘弋猛然从幻想中惊醒。
刘弋,你不是人!
你怎么能对着自己的嫂嫂生出这等旖旎想法?
你与那曹贼何异?!
“咳。”刘弋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忙转移话题。
“嫂嫂,以后这镜子还是别反着摆了,你这般美人,怎地也羞于见镜?“
刘弋看了看唐梨放在床榻边缘的铜镜,打趣道。
唐梨一愣。
她顺着刘弋的目光看向那面铜镜,只见铜镜中倒映出一张娇媚动人的容颜。
脸蛋粉嘟嘟,肤若凝脂,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微微泛红。
镜中美人的双眸水润清澈、顾盼生辉,好一副绝美动人的景象。
若不是她的脸庞还略显病娇,简直就是一个倾国美人。
唐梨的脸色红透了,羞的不行。
“我、我不习惯。”
唐梨呐呐说道。
“以后给嫂嫂做一面一人高的琉璃镜。”
“二郎又说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大的一块琉璃。”
“自是有的。”
刘弋倒是笃定,古法烧玻璃嘛!
沙子、纯碱、石灰不断煅烧然后冷却就行了,沙子、石灰现在就有,纯碱的话只要接下来自己干翻李傕掌控了关中,派人经过陇西去青海的天然碱湖里找一找遍地都是。
“真的?”
见刘弋如此信誓旦旦,唐梨倒是觉得或许是自己目光浅了,也许南海郡的大海里,能捞出来一人高的琉璃吧?
刘弋随手拿过铜镜,照着唐梨说道:“嫂嫂许个愿吧。”
唐梨微微一怔,她竟然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愿望。
从小到大,她满怀希望而又不知什么是希望,期待着从未来中得到太多太多,自己却根本说不清自己期待的是什么,甚至说不清自己有什么愿望。
“不用很大,就是你最想实现的。”刘弋提醒了一句。
“我想做个好梦,我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好,镜子答应你了。”
刘弋笑嘻嘻地说道。
过了许久,日头渐渐西沉,唐梨的院落里已是一片昏暗,树枝间投射下的稀薄阳光照在榻上美人的脸上。
小猫见主人睡着了,它也轻轻地跳了出去。
睡梦中的唐梨压着胳膊,嗡动着鼻尖,嗅了嗅梨子的清香,笑容清甜。
“阿娘...”
喃喃呓语,唐梨抬起压得酥麻的胳膊,翻过娇躯继续酣睡。
后世落魄文人沈不渡有诗《美人行·唐梨其一》云此景。
日影照幽窗,
狸奴轻跳墙。
铜镜不敢语。
唯恐惊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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