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府。
一门双杰。
阎立德任工部尚书,擅长书画、工艺及建筑工程。
受命督造翠微、玉华两宫,营建昭陵,主持修筑长安城外郭和城楼。
其弟阎立本乃刑部侍郎,擅长工艺,富于巧思,工篆隶书。
对于绘画、建筑等也很擅长。
他们兄弟俩身为当朝显贵,又才华横溢,在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高。
此番进京参加科举的学子多到阎府拜访。
据说阎府门槛都被踏短了半截。
京中诸府能与之相比者屈指可数。
是日。
两人难得清闲,遂闭门谢客,于府中赏画。
正在兴头上,一家仆慌里慌张通传道:“老爷,陛……陛下驾到!”
“陛下?”
阎立本大惊道:“他怎么来了?”
阎立德眼皮直跳:“不管什么缘由,陛下亲临,都要迎驾!快,召集府中所有人,准备迎驾。”
“轰隆隆……”
当御驾临近时,阎府正门大开。
阎立德和阎立本带着府中老小伏拜于地。
“免礼、免礼!”
李韬火急火燎地走进府中,冲着两兄弟道:“两位爱卿不必拘谨,朕最近偶得一幅画,今日又闲来无事,想着你们兄弟俩都是擅长丹青之人,所以就把画带来让你们帮朕鉴赏鉴赏。”
亲临阎府只为赏画?
他那么喜欢玩的一个人,什么时候有这闲情雅致了?
阎立德和阎立本心里都有点七上八下的。
担心他会借机折腾他们兄弟俩。
不过御驾在前,金口已开,他们哪里敢拒绝,连忙道:“承蒙陛下赏识,我等自当竭力。”
李韬摆了一下手。
曹正淳立即让人把一幅长画展开道:“两位大人,请!”
阎立德和阎立本往画前走了走,只是看了一眼便彻底沉浸其中了。
全画共分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描绘的是一位天神端坐中间,两旁是手执笏板的文臣、捧着砚台的仙女,还有仗剑围蛇的武将面对一条由两位神人降伏的巨龙。
第二部分画着一个踞坐在石头之上的四臂披发尊神,身后烈焰腾腾。左右两边是手捧瓶炉法器的天女神人。
第二部分则是《释迦牟尼降生图》,即释迦牟尼降生时,他的父亲抱着他到寺庙朝谒自在天神的情景。
画的显然是异域故事,但画中的人、鬼神、兽等却完全加以中原化。
在近乎白描间,将释迦牟尼降生时,意象繁富的天地诸界情景给栩栩如生地勾勒了出来。
无论是整幅画的人物和分组布局,还是不着颜色,以“墨踪为主”,改变了传统重彩的画法,都让人拍案叫绝。
而最让人震撼的当属那些极富动感,充满生命力的线条。
他们自幼学丹青,十年如一日,但像这种能将线条的轻重节奏与粗细变化勾勒得如此神乎其技的手法,他们自问还达不到。
另外,这种画法一看就是独创啊!
这些年虽然群雄并起,各国纷争不断,但有些东西是可以跨越这些纷争的。
比如琴棋书画和诗词歌赋。
各国名家的画作他们见过不少。
可跟这幅画比起来,全都要相形见绌。
毫不夸张地说,此画当为天下第一!
见他们俩看了又看,都快把脸贴到画上了,李韬笑道:“两位爱卿,此画如何?”
阎立德万分激动地转过身道:“敢问陛下,这线条是何手法?”
“兰叶描。”
李韬抿了一口茶道:“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此画是用状如兰叶或莼菜的笔法来表现衣褶,有飘动之势。”
“兰叶描?”
阎立德几近抽泣道:“妙,太妙了!能够一睹如此神技,微臣真是三生有幸!”
阎立本亦是惊叹连连:“此画一出,必定让天下画师尽皆汗颜呐!不知此画出自何人之手?”
李韬指了指自己道:“如果朕说此画乃朕所画,你们信吗?”
信……你个鬼!
你用突厥两可汗的鲜血在木板上写的对偶,满朝文武都看到了。
那个字啊,歪歪斜斜的不成样子。
要是能勾勒出如此活灵活现的线条,除非神仙附体!
两人互相递眼色,像是在用眼神交流一般,但都没敢吭声。
不过他们想的有一点沾边了。
李韬确实相当于被附体了。
不是神仙附体,而是画圣附体。
他利用系统的奖励将自己的画技提升到了画圣吴道子的水平,并且一口气画出了他的名作《天王送子图》。
他们若是不被惊艳到,李韬估计都要怀疑人生了。
当然,他很清楚自己今天来不是秀“吴带当风”的,趁着他们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呢,他上前一步,扯来画作道:“既然你们不信,那再好的画与朕何干?无非是一张废纸罢了!”
说到这,他作势就撕。
阎立德和阎立本慌得一个跪着抱住了他的腿,一个抓住他的手腕,痛哭流涕道:“陛下,撕不得,撕不得啊!”
李韬将眼一瞪,他们震恐之余,赶紧后撤数步,不停叩首道:“臣等死罪,臣等死罪!”
李韬歪头看了一眼画道:“这画真有那么好?都让你们冒死阻拦了!”
阎立德泣不成声道:“陛下,这可是独步天下的画作啊,画法更是开画坛先河,足以影响万世!还请陛下为后世子孙计,手下留情。”
“还后世子孙,朕自己都还成天想着玩呢……”
李韬抽了抽鼻子道:“你们说这么牛叉的一幅画要是用来叠皮卡,摔起来是不是特拉风?”
“皮卡?”
两人都很狐疑:“这是何物?”
“朕这就叠给你们看!”
“陛下,陛下,千万别叠,我们……我们求购!对,求购行吗?”
他不是爱财吗?
那就砸钱买!
哪怕倾家荡产,他们也要把这注定名传千古的画作给保下来。
“你们要买啊?这个好说!”
李韬四处看了看道:“可你们这府中值钱的东西看着不多,买得起吗?”
阎立德咬着牙道:“只要陛下愿意把此画卖给微臣,微臣这府中的一切都是陛下的,陛下随意挑。”
终于上钩了!
不用摔皮卡,重拾前世童年记忆了。
李韬往前凑了凑道:“阎大人,你不会反悔或者诓骗朕吧?”
阎立德顿首道:“微臣不敢!”
“那就好。”
李韬得偿所愿道:“依你们所言,这《天王送子图》算得上无价之宝了,你们这阎府上下算得上无价之宝的,恐怕只有你的掌上明珠了!”
这是想干嘛?
难道是……
阎立德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了,惊慌失措道:“陛下,使不得啊,婉儿和卫王有婚约在身,还是秦王殿下亲自定下来的,你……”
李韬淡然如风道:“婚约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你刚才都说了随朕挑了,自然也包括阎婉,秦王那边,朕自会去知会一声。”
“如此一来,新的婚约不就有了吗?旧的作废就是!”
“这……”
阎立德如遭雷轰道:“这于礼不合,而且卫王是您的亲弟弟!”
“秦王还是朕的亲爹呢,还不是照样被下了诏狱?”
李韬冷笑道:“莫非爱卿觉得朕不如卫王?做皇妃不如当王妃?”
“臣惶恐!”
“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来人呢,带上皇妃,摆驾回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