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韬又不是不识数。
掰掰手指头都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李世民弹劾太子和齐王婬乱后宫的密折估计很快就到。
他这个时候回府，要是被发现异常，保不齐小命就没了。
李渊留意到李韬的表情，笑道：“怎么，你怕他？一人不扫，何以扫天下？如果你连你亲爹都摆平不了的话，那后面临朝会举步维艰的。”
这就开始有意历练了？
只是开局是不是魔鬼了点！
李韬硬着头皮道：“怕倒是不怕，只是孙儿想问你借样东西。”
李渊笑道：“皇位都给你了，还谈什么借？朕这里有什么你想要的，尽管拿去！”
“这个东西有点小贵。”
“你尽管说，哪怕是无价之宝，皇爷爷也送你！”
“多谢皇爷爷！”
一刻钟后，李韬有点手抖的拎着包袱离开皇宫。
李渊则是拿着李世民查人送来的密折陷入沉思。
这是被自家孙儿套路了？
会不会玩得有点大？
不管了，是他让李韬跟他一起玩的，如果他上来就先怂的话，那接下来还怎么玩？
李韬哼着小曲回到秦王府后，看见了穿着宽松袍服，正在院子里品茶赏花的李世民。
全然看不出明天要造反的意思。
他一如既往把自己当个透明人，直接往偏房走。
结果没走多远，只听李世民大声道：“你又去皇宫了？”
李韬转过身道：“皇爷爷让去，不敢不去。”
“何事？”
“皇爷爷不让透露。”
李世民抿了一口茶，不怒自威道：“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游手好闲，弄了些奇技婬巧之物去哄他开心，让他宠着你。那些终究不是正道，也不是我秦王府该有的风气！”
嘿，早就知道了？
看来秦王府还是兴造反之风，夺位正道啊！
斗地主、打麻将啥的在这里注定是玩不转的。
李韬微微一笑道：“孩儿谨遵父王教诲！”
“你还嬉皮笑脸？”
李世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你没看到你舅父和尉迟将军在这里吗？这么多年，你的礼义廉耻学哪去了？”
大概被狗掏吃了？
李韬看了眼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口鼻观天，根本没正眼瞧他。
也对。
毕竟不是亲舅。
而且他和李世民的其它几个儿子，比如李承乾、李泰比起来，堪称一堆烂泥。
能留在秦王府都已是万幸了。
尉迟恭的脸本来就黑。
这会儿更黑了，直逼锅底灰。
可能是要摊牌了。
而且隔三差五被训，李韬也有逆反心理。
他把包袱往地上一丢，大大咧咧地坐了上去道：“子不教，父之过。你扪心自问一句，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对我真正上心过？”
“不瞒你说，跟承乾和青雀（李泰）他们比起来，我感觉自己就是个有娘生，没爹养，空有头衔，却贱如草屑的孩子。”
“放肆！”
李世民一气之下，将茶杯扔到他面前摔得粉碎道：“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李韬耸了耸肩：“实话伤人，但我不想再自伤了。”
“你这是找打！”
李世民挽起衣袖就走到他面前。
“靠，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李韬没想到这爹都是要造反，做皇帝的人了，还有心情跟他一般见识。
难怪是干大事的人。
李世民居高临下道：“本王原本还有意让你到军中历练，看你这德行，本王麾下众将恐怕没一个人会要你。”
李韬两眼上翻道：“他们也配？”
此话一出，尉迟恭头顶都冒烟了。
他们可都是当世名将。
竟然被这样藐视了……
李世民也没想到他不仅不收敛，还蹬鼻子上脸了，气得抡起手臂甩向他。
“住手！”
李韬麻溜地将屁股往后一挪，坐在地上，然后从包袱中捧起一个方盒，迎着他的手掌送了上去。
李世民就是想收手都来不及了。
“啪！”
方盒被直接打翻。
一个方圆四寸，上有纽交五龙的东西从方盒中蹦了出来。
蹦了几下后侧翻于地，正面刻着的“大唐传国之玺印”七个大字既醒目，又刺眼。
哪怕地位和胆魄如李世民，看到这东西，也是吓了一跳。
“传……传国玉玺？”
长孙无忌和尉迟恭见状，皆是脸色大变。
一直藏在房中，通过窗户偷窥的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是两眼一僵，满脸问号。
传国玉玺怎么在他这儿？
他不会趁皇上没注意，把它给偷来了吧？
目前看来，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皇上要是因此找到秦王府来，对他们的计划将很不利。
李世民自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怒声质问道：“这传国玉玺是不是你偷来的？你好大的胆子啊！”
李韬挠了挠头道：“父王，玉玺好像被您给扇没了一个角。冒昧地问一句，偷玉玺和扇毁玉玺，哪个罪名更大些？”
当仔细看了看，发现玉玺的左下角确实被磕去了一小块之后，李世民的脑袋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他一把将李韬给揪了起来：“逆子，你竟敢故意坑害本王！”
“冤枉啊……”
李韬满脸无辜：“我只是想给你看玉玺，还让你住手了，可你还是打了！舅父和尉迟将军都可以为我作证！”
“兹事体大。”
长孙无忌慌忙走到李世民身旁道：“先问清楚来龙去脉，再问罪也不迟。”
李世民把李韬往地上一丢，怒火冲天道：“今天你要是敢不老实交代，本王一定亲手打死你。”
急了。
造反都不急，玉玺缺个角反而急了。
看来他早就把这传国玉玺视为囊中之物了。
李韬摊了摊双手道：“好吧，我交代，这玉玺是皇爷爷送给我玩的。”
“不可能！”
李世民面容如刀道：“父皇怎么可能把这等国之重宝送给你玩？”
“看看，你又不信，那你们还是当我偷的吧。”
“你！”
李世民双眼喷火，又要再扇。
一人急匆匆跑来通传：“王爷，裴司空来访，说是需要传国玉玺。”
听到这话，李世民心头一紧。
裴寂来了。
他可是最受父皇恩宠的重臣。
这说明父皇已经发现玉玺丢了。
不过听这意思，父皇好像并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只是玉玺少了一角，该如何解释？
长孙无忌反应很快，快速向李世民嘀咕了几句。
李世民点头道：“只能如此了，快请！”
很快，头发花白，身着官服的裴寂带着一些人走进院子。
李世民率先开口道：“裴大人，这逆子太胆大包天了，偷了传国玉玺不说，还给磕坏了一角，本王教子无方，这就带着他进宫向父皇请罪，请求父皇重罚！”
“玉玺磕坏了？”
裴寂也是吓得咬到舌头。
这么大的过失，恐怕不好收场……
李韬直接拿起没人敢碰的玉玺，递给他道：“裴大人，你终于来了，我都差点被他给掐死了。放心吧，磕掉一点，完全能用。”
“逆子！！！”
见他这般无所顾忌，李世民又想掐死他了。
裴寂五味杂陈地接过玉玺，又想起宫中那位让他由着李韬的交代，遂轻咳了数声。
两人立即拿着诏书走到他身旁，缓缓打开。
他小心翼翼地将玺印按在诏书上，然后道：“诸位，跪下听诏吧。”
已然看懵的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立即跪下。
裴寂清了清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年事已高，力有不逮。皇孙李韬聪颖好学，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钦此！”
“他聪颖好学，人品贵重？”
“他继承大统？”
“父皇这是……”
李世民瞥了眼自家儿子，如遭雷击，身上似乎都能闻到焦味了。
长孙无忌、程咬金、尉迟恭也是被雷得外焦里嫩。
传位皇孙？
这太儿戏了！
有太子在，秦王在，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一个只会玩的皇孙登上大宝啊！
正在跪着偷听的房玄龄和杜如晦险些冲了出来。
古往今来，哪有跳过东宫和诸王，随便选个皇孙扶上大位的？
皇上难道就不怕朝局动荡，天下大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