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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 偷袭,偷袭,又是偷袭!

    在那之后,诸葛亮又发动了几次北伐,或被迫或主动,祁山、陈仓道、斜谷等路线都尝试过,最终发现,这几条路都没有从凉州发起攻势来的便捷。

    于是,诸葛亮移驾凉州,筹备东征;而马谡则欣然来到西县,统领五万步兵,去啃关中这块硬骨头。

    由于五万羌骑的主将赵云仍留在凉州主持大局,临阵换帅的影响被降到了最低。

    否则诸葛亮这番操作,也太过违背军事常理了,五万羌骑能否依令而动都成问题。

    而与司马懿这样的对手交战,暴露出任何弱点都是非常危险的。

    考虑到诸葛亮的长处在治军而不是奇谋,马谡主动请缨来到西县,以攻略关中来策应陇右战场。

    人还没到西县,马谡就把自己打算出子午谷攻打长安的消息,给散布了出去。

    消息传到长安,坐镇在此的曹爽顿时大吃一惊。

    在经历了多场对蜀战争后,曹爽已经认识到自己在军事方面极为欠缺,断非狡猾如狐的马谡对手。

    所以在曹叡召还的时候,他麻溜的离开了陇右前线,回到大后方长安。

    但马谡就像是他的命中宿敌一般,也跟了过来。

    曹爽只好将情报发往京城洛阳。

    曹叡很快就赶到了长安,主持大局。

    君臣一见面,第一件事就是分析马谡会从哪个旮旯窜出来。

    由于马谡之前玩过一次“狼来了”的把戏,现在君臣二人压力非常之大。

    上一次,马谡也曾扬言“五万兵马出子午谷攻长安”,令魏国上下如临大敌,结果三万魏军在子午谷的深山老林中埋伏了一个多月,连根毛都没见到,而马谡则领着千余人马从陈仓道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并把陈仓副将王双和一千追击的士兵给全歼了,之后也不攻城,大摇大摆离开了。

    直到战事结束,曹魏上下才恍然发觉,马谡玩了一出“空城计”,目的只是为了策应(敷衍)孙权,减轻东吴方面所承受的魏军进攻压力。

    从始至终,子午谷五万大军是幌子,西县蜀军攻天水也是障眼法。马谡总共只出兵一千,在陈仓城下晃荡了个把月。

    这个结果,令魏国君臣上下都沉默了。

    纵观古今战争史,他们还从未见过这种置军事常识于不顾,见了城池绕着走,深入敌方腹地,却能毫发无伤的将领。

    仗,不是这么打的啊。

    战神白起、兵仙韩信也不曾如此用过兵。

    基于此,魏国君臣一致认为:马谡的难缠程度,俨然在诸葛亮之上。诸葛亮北伐,声势浩大,但很少会令魏国吃亏。

    马谡则不然。

    马谡如果选择攻打魏国某一个地区,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第一次偷袭陈仓和前些时间偷袭凉州,便是血淋淋的教训。

    第一次偷袭陈仓,马谡只用了半天就破了陈仓;偷袭凉州东三郡,马谡也仅仅只用了九天时间,连魏军增援的机会都没给。

    如今凉州失陷,大好局势顷刻翻转。

    陇右不能再失。

    若失陇右,魏国先祖创下的基业就危险了……曹叡略微有些郁闷地站在未央宫前,心头忧虑万分。

    之后的事情波澜不惊,尽管马谡扬言从子午谷进兵,但根据斥候间人传回的情报来看,数万蜀军在微县附近集结,而不是在汉中东部的乐城集结。

    乐城位于子午谷南端出口。

    想要从子午谷进兵,就必须经过此城,再穿过数百里峡谷,活着抵达关中,才有机会进攻长安。

    综合情报分析,曹叡认为马谡会从陈仓道出兵,于是重新启用郭淮,令他为散骑常侍,领兵驻守子午谷北端隘口。同时召回郝昭进驻陈仓,又调豫州刺史王凌,延寿亭侯高柔来援。

    王凌是东汉司徒王允的侄子,现年60岁;高柔是袁绍外甥高干的从弟,现年58岁。

    二人都是有很高军事素养的曹魏重臣。

    二人一到长安,便因为意见相左而争吵了起来。

    高柔对曹叡进言道:“诸葛亮率几万精兵与司马懿相持于陇西,敌兵方得凉州,士气正盛,这样的乘胜之兵势不可当,而司马大将军麾下兵士先有劳师无功之举,后历瘟疫肆虐之殇,士气低落,军威不振,陇山以西此刻面临被攻破的危险。

    “北方边境,柯比能的鲜卑部众蠢蠢欲动,不可不察;南面,孙权的军队集结于江上,目的未明;汉中方面,马谡此次出兵虚实未着,我大魏面临数线作战之窘境。”

    “古人曾说:‘蝮蛇螫手,壮士解其腕。’《孙子》也云:‘兵有所不击,地有所不守’,讲的都是小有所失而大有所全的道理。如今陇西之害超过蝮蛇,狄道之地难守,而诸葛亮的兵马锋芒锐利,正该有所回避,不如割险自保,放弃陇右,将军队收缩至关中,集中优势兵力与马谡在平原决胜,然后再图进兵,收复陇凉,这才是万全之计啊。”

    王凌认为此计不妥,据理力争说:“陇右之事,自由司马大将军总督之,我等无虑。单说马谡来攻长安,属轻兵深入险地,无论那一路为实,哪一路为虚,其本意都是要和我军在平原旷野争锋,以求速战速决。”

    “如此,我当凭借高壁深沟,险关峻隘,将其围困在秦岭古道之中,挫伤蜀军的锐气。倘若不守此险,任由马谡越道而出,乘胜向东进兵,占据陈仓、武功、北原,得到足够的粮食,再收罗降兵,招纳百姓,然后东争长安,西断陇右,岂非引狼入室?自取其祸?!”

    “……”

    两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下。

    曹叡听得头大,只好暂且散会,差人将二人的对话抄写于锦绢之上,送至陇右,问计司马懿。

    司马懿回复说:“蜀军若被堵在秦岭古道中,时间一长,必锐气尽失,兵力衰竭,那时攻守易势,何愁消灭不了蜀军。”

    “兵书上说:‘将欲攻城,当辅以攻城车器,此器非三月时间无所以制成。’这些器械都不是轻兵远入长安的蜀军所能仓促制成,携带的。”

    “眼下马谡意欲孤军深入,粮草转运必然困难,正是我军坚守待变的大好时机。只要我军占据制高点和有利地形,卡住敌人必经之路的要害关隘,蜀军一定会不战而退。”

    “自古以来,兵凶战危之时,更当果敢立决,对敌寇不能姑息放纵,对将士也要树立起寸土不让的决心,二公怎么能说出‘弃守’、‘割腕’的话来?”

    “况且,纵是马谡率众越秦岭而出,其部众必无军械辎重,既无军械辎重,又有何惧?”

    司马懿的见解传回长安后,曹叡遂坚定了“御敌于秦岭之中”的决心。

    微县北,陈仓道中。

    马谡正带着三大部将黄袭、李盛、张休,以及三万兵马,慢悠悠的朝陈仓城进发。

    每日走走停停,只行二三十里。

    不光如此,自从出了微县地带,马谡就变得忽然有些异样,先是舍马乘车,而后变得沉默寡言,一整天都难得下达一个军令。

    三大部将都觉得纳闷万分,此刻正在军队前列策马并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李盛蹙着眉头,压低声音对黄、张二人说:“老李,老张,你们有没有发现,将军最近很不对劲?”

    黄袭点点头头:“确实不对劲,以前将军是个急性子,不论做什么事,动作都很快的。此次进攻陈仓,行军速度竟然如此之慢,却是罕见!”

    李盛连连摆手,看向张休。“老张,你和将军相处最久,你来说说,将军他对劲吗?”

    张休迟疑了一下,不确定的说:“别的俺没发现,俺就觉得将军身上有一股子特别的香味……像极了女人的味道!”

    “……”李盛和黄袭对望一眼,两脸懵逼。

    这家伙的观察角度有点奇怪。

    张休继续说道:“你们觉不觉得,将军像个女子!”

    此言一出,李盛和黄袭都吓了一跳,连忙举目四顾,见附近的士兵都在低头赶路,这才松了口气。

    在这个极度重男轻女的时代,说人“类似女子”比骂人“竖子”还难听十倍。

    李盛瞥了张休一眼:“你猜测很有道理,下次不许再这么猜测。”

    黄袭附和道:“对,这话要是让将军听见,他会把你打到皮开肉绽,然后再降为普通士兵。”

    张休有些后怕点点头,连忙住口不言。

    大军沿着陈仓道,继续迤逦而行。

    ……

    汉中,乐城东四十里,子午谷南出口。五千蜀兵在王平的带领下,高举“马”、“王”,“汉”等旌旗,大摇大摆的走进山道,以每天十几里的速度,慢悠悠地往长安方向挺进。

    与此同时,乐城西四十里,斜谷道南出口。

    天上,一只黑色的雄鹰和一只体型庞大的大雕翱翔盘旋。

    地上,五千名装扮做猎户的无当飞军,身形麻利地没入在峡谷山道之中。

    穿着普通军服的马谡骑着一匹矫健的黑马,将扮作普通士兵的大巫师绑在背后,跟在队伍最后面,心里惬意飞扬。

    他并不在陈仓道,也不在子午道,而是来了褒斜道(斜谷)。

    汉中可以进攻长安的道路有很多,从西至东依次为陈仓故道、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

    四条路都可以直插关中地区。

    毫无疑问,马谡此次的目标就是斜谷北段的五丈原,他此次攻打长安的所有计划都是以五丈原为支点的。

    他在离开凉州,途径羌地回转西县的时候,就萌生了这个计划。

    考虑到上一次施展“以假乱真”还是上一次,奇亚娜假扮他,虽然成功了,但因为各种原因,奇亚娜的扮相破绽极多。

    这次马谡吸取了教训,悄悄带上了阿秀和大巫师。

    带上大巫师的主要作用是和老鹰沟通,获知情报。次要作用……解压。

    而带上阿秀,则纯碎是想“以假乱真”、行“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妙计了。

    反正马谡的终极目的只是要瞒过对手,而不是瞒住麾下三大部将,所以,假扮者必须要有相当高的武力值,才能以假乱真。

    恰巧,阿秀就有这样的武力。

    马谡反复推敲过整个计划,十分完美。至少,这个时代的人是绝对想不出这样的计划。

    虽然从名义上说,他这一路兵马只是策应诸葛亮大军的偏师,任务是牵制魏军,给诸葛亮攻取陇右制造便利。

    但马谡从来都没有当偏师的觉悟。

    从街亭之战开始,他的每一次军事行动,都是以自己为主角展开的。

    包括后来下辨之战、凉州之战。

    他硬生生靠着自己的实力,把偏师打成了主力,把策应打成了主攻。

    这次,他同样是来当主角的。

    陇右战场势必成为关中战场的陪衬。

    思绪翻动间,想到阿秀此刻正在陈仓道中假扮自己,说不定已经和守在大散关(葫芦谷)的魏军交上了手,马谡就忍不住“库库库”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阿秀除了胸肌略微有些浮夸,假扮起他来,还真的能够以假乱真。

    那倨傲的小神态,那自矜的气质,不能说一毛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转眼五日过去,马谡的五千野战部队在距离斜谷北出口五十里处,停了下来。

    大巫师抱着老鹰一顿交流后,便将魏军在前方关隘处的排兵布阵,以及驻扎在五丈原的兵马虚实尽数说了出来。

    守在前方关隘的一支五百人的魏军,守在五丈原的则是一支约莫两千人的军队。

    马谡一边分析局势,一边感慨拿老鹰当侦查兵属实好用。

    老鹰的视力是人类的十倍以上,在十公里的距离就能发现猎物,拥有老鹰的一方对于没有老鹰的一方,基本上相当于降维打击。

    这样的战争,怎么可能输?

    经过分析之后,马谡决定在晚上发起攻击,以最短的时间拿下这个关隘,还要尽可能多的活捉守卫,且不让消息走漏。

    由于此行的五千无当飞军都是绝对可靠的亲信,于是马谡将众人召集到一起,直接吩咐道:

    “今夜,我用大雕将你们其中十人先送上关隘侧方的山头,你们垂下绳索,把其他人拉上去,然后悄悄下到关隘内,解决所有魏军守卫。控制住局势后,记得多留活口。”

    想了想,马谡又说道:“算了,还是用我来打头阵吧。”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山野间虫鸣鸟飞。

    所幸,今夜漫天星光,无月,夜暮。

    马谡抓住大雕的两个爪腕,腾空而去,在夜幕下拉出一道黑色残影,从一个山头横跨百丈,落在关隘侧方的另一个山头之上。

    然后,将绳索在山头固定住,垂下去。

    不多时,士兵们陆陆续续爬上山头,随着马谡悄悄摸了下去。

    嗤嗤嗤嗤!

    十几个睡在关隘上的魏兵永远沉睡了过去。

    沉闷的脚步声很快遍布整个关隘上下。

    半个时辰后,关隘尽在掌控。

    马谡手持长剑,剑尖往下淌着血,长身立在满是魏兵的大寨中,冷着脸环顾众人:

    “还有不投降的嗎?”

    “投降……我们投降啦,將軍饶命啊!”一个看似低级军官模样的将领跪在地上拱手。

    马谡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曹爽将军麾下别部司马,夏侯规。”

    “很好,这就出发吧”

    夏侯规垂头丧气站起来,双手被绑缚于身后,当先深一脚浅一脚朝五丈原走去。

    一路上,夏侯规数次欲言又止,显然是输得不太服气。

    被偷袭活捉,想想都憋屈。

    坦白说,夏侯规作为夏侯家的后生俊杰,平生最不齿的就是偷袭。

    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正面决胜。

    偷袭算什么好汉?!

    不管对面这位将军姓什么叫什么,他这辈子基本没什麼前途了。

    偷袭……

    太贱了!

    马谡很快注意到了前方的异常,不过却没有开口。

    夏侯尚很快就忍不住了,吭吭哧哧问:“敢问将军贵姓?”

    “免贵,姓马名谡。”

    “你就是马谡?”夏侯规眼睛瞬间瞪到铜铃那么大

    “你不是在大散关与我军交战吗?”

    马谡笑道:“是啊,我此刻正在陈仓道中攻打大散关,急切不能克。”

    “那你怎会在此地?”夏侯规懵了。

    “实不相瞒,我乃天神下凡,有三头六臂,分身之法。陈仓道中是我,此地也是我。”马谡一本正经说道。

    “这数丈隘口于我来说,不过是平地一般,纵身便可飞越。”

    闻言,四个大大的字眼立即出现在夏侯规脑海中,回荡不止。

    “妖人马谡!”

    夏侯规上一次看到异于常人的人,还是左慈。

    左慈那如同变戏法般的空手平地钓鱼一幕,至今都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当时,魏王曹操将左慈视为妖人。

    现在,又有一个妖人出现了。

    夏侯规忽然觉得心里坦然了许多。

    输给这样的人,好像也不怎么丢人。

    之前,因为刘禅的皇后姓夏侯的缘故,他投了蜀国,不会埋没了就是。

    在哪里混不是混?

    这么一想,夏侯规很快平静下来。  18169/104975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