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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贾诩

    当晚,李傕夜宴荆使后,叮安排好贾诩务必要结荆楚为盟友的任务后,便匆匆去接收贡品。

    钟繇本想留下与黄射说些私密的话,却被李傕以“协助大司马清点奉品”为由,被带走了。

    黄射也为了能与贾诩说些真心话而屏退左右,在偌大的使者客舍内,仅有黄射和贾诩品茗对坐。

    黄射打量着眼前这位著名“毒士”,只见贾诩身着朱子深衣,头裹青巾,长须美髯,貌伟而庄,虽然是跪坐着,可上身挺拔,比黄射还要高半个头。

    贾诩细细品了一口茶,终于不堪黄射的目光骚扰,调笑道:“将军,莫非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咳、咳。”黄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龙阳之好”说的是战国时期的龙阳君,“断袖之癖”说的是西汉的董贤,此二人皆是有名的同性恋者,时下豪族、富家子弟多有喜好男童、男子的的癖好,颇为流行。黄射性取向是非正常,心想自己哪有那种爱好,最多只有“寡人之疾”。

    黄射诧异道:“贾公何出此言?”

    贾诩封号为“宣义将军”,手下一个兵没有,更何况他谋士的身份,“宣义将军”只是李傕对他的嘉奖封号,黄射为了以示尊敬,故称其“公”。

    贾诩轻抚美髯,神态悠然,玩味道:“若无此癖好,将军前番为何频频顾看贾某?如今又为何细细端详贾某?贾某上了年龄,怕是比不上将军家里的娈童美奴。”

    黄射闹了个大红乱,知道贾诩实在开他的玩笑,却生怕贾诩真有此想,急忙辩解道:“贾公莫要戏耍小子,小子性别男,爱好女,正常的很。一直看您,那是因为小子对先生的倾慕之情,难以言喻。”

    “您”这个词是唐朝之后才出现的,现在还没有出现,不过贾诩还是领悟到整个语句的意思。

    贾诩失笑道:“将军乃是名门之后,又是少年英才,何必倾慕与我?”

    黄射正襟危坐道:“射久闻公大名,只恨不能早早相见。”

    “哦?贾某有何大名?”

    “公儒学豪门出生,智谋超群,卓尔不凡。凉州名士阎忠曾言:诩有良、平之才。听闻公,年少时,反乡途中遇到叛乱的氐人,自称段颎的外孙,躲过一劫。此类公之机敏的故事,数不胜数。别的不说,只说若非公之智,李、郭二人,焉能入主长安?”

    贾诩听到黄射的赞美却没有开心,反而轻皱眉头,面带忧愁。

    黄射不知道哪里说错了,紧张道:“贾公,我。。。”

    贾诩叹道:“将军,贾某是在反思自己啊!引李、郭二人击王允、败吕布,实乃逼不得已,纯数自保之策。然而。贾某为一己之私,致于汉室颓危不堪、百姓民不聊生。每每想到,因诩之言,冤死孤魂何止万千之时,诩,着实后悔不已。”

    黄射没有想到“毒士”竟然还有如此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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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愁善感一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自嘲的笑道:“公莫叫我‘’将军’了,公叫我德育即可,或者叫我小黄也行。”

    “贾某与钟君情意相投,听闻你是钟君的弟子,那贾某就托大,唤你一声德育。”

    黄射开心极了,暗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利用师傅钟繇的人脉关系,都怪李傕支走了钟繇,哼!

    贾诩品过茶后,问道:“德育可知大司马留我于此处的目的何在?”

    黄射想都没想,答道:“自然是以公为说客,想与荆州结盟,引以为援。”

    贾诩点头道:“不错,那以德育之见呢?”

    黄射答道:“李、郭二人,嚣张跋扈,无视天子,霍乱长安。百姓无不怨声载道,他二人的灭亡不过迟早,聪明的人,是不会选择与他们合作。”

    贾诩略显尴尬,毕竟李、郭是听他之言占据了长安。可李、郭残暴,掠夺百姓他又管不了,确实很有悔意。

    贾诩黯然道:“此乃诩之罪也。”

    黄射宽慰道:“公莫要自责,公乃自保,何罪之有?况且那王允、吕布同样不尊天子,难保不成董卓第二。”

    贾诩摇头道:“乱武之罪,贾某难逃其咎。如今听闻天子欲东归洛阳,诩愿助天子逃离此地,不知道德育以为如何?”

    黄射正色道:“小子此番奉贡,正是为此。”

    贾诩喜道:“德育不愧‘扬忠’之名,此事却不可操之过急。李、郭二人必然不肯轻易放走天子,听闻李傕最近在找什么人,实乃一件罕事,或可大做文章。贾某便去打听清楚,方便从长计议。”

    黄射心想,原来贾诩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是来意,看来自己那便宜老师钟繇的嘴巴挺严。

    这就错怪钟繇了。尽管钟繇和贾诩同朝为官,又都是名士,贾诩还说和钟繇“情投意合”。可贾诩先从董卓,后从李傕,又是西凉人士,西凉军的标签那可不是轻易能拿掉的。若告知与他,难保不会泄密。钟繇谨慎,自然不会乱说。

    黄射又道:“我等接引天子去洛阳,公欲往何处?”

    贾诩道:“将军段煨,屯兵华阴,勤劳农业,我可去投他。”

    段煨就是段颎的同族兄弟,和贾诩、张济是同乡。

    黄射前世很崇拜贾诩,对他的生平可以说了如指掌,佯作思考后,说道:“的确,大树底下好乘凉。那段煨虽然是贾公同乡,却生性多疑,尽管表面会优待于公,可长久之后,生怕你夺权牟位,必定会害了你。”

    “大树底下好乘凉?真是好比喻。”贾诩啧啧称奇,问道:“德育认识段煨将军?”

    “不认得。”

    “那怎么对他的性情如此了解?”

    黄射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只能说:“道听途说罢了。”

    贾诩点头道:“德育所言不差,段煨多疑而好面,就算被德育不幸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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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也无甚关系。华阴离长安不过几十里,便于我护送家人而去。即便段煨容不下我,我独自离开,去投张济便是。我离开后,段煨一定很高兴。他指望我能连结外援,因此会善待我的家人。而张济缺乏谋士,也很愿意接纳我。如此一来,我和我的家人都能够得到保全。”

    张济如今是长安除了李傕、郭汜外的第三股势力。西凉军团战场上固然骁勇善战,可缺乏头脑聪明的谋士,因此张济一定会非常乐意贾诩来投。

    黄射点头,历史上的确是这般走向,只不过贾诩不知道,他在段煨出栖身时,因为缺粮,张济率军来攻荆州穰城,反而被流矢射死,张济的从子张绣接管部队,而贾诩最终投靠的也是张绣。

    黄射下定决心,伏地叩首道:“公愿随小子回荆州否?小子愿执子孙礼,长伴膝下,以公为谋主,时常请教于公。”

    贾诩愕然,随即笑道:“你就是这么哄骗钟君收你做弟子的么?”

    黄射略有尴尬,厚颜道:“恩师正直善良,小子岂敢欺骗。贾公智谋超群,小子更是心慕。小子对贾公的钦慕,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贾诩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可真是厚颜,你从荆州而来,那里是长江,又哪来的黄河之水呢?”

    黄射汗颜,下意识的将后世的吹嘘之话说可出来,却没想到贾诩完全不吃这套。

    似乎看出黄射的局促不安,贾诩说道:“非是我不愿前往荆州,而是我妻子俱在长安,一路很不安全,我不愿冒险。”

    黄射胸脯拍的邦邦响,答道:“公之妻就是我之母,公之子就是我之兄,我必定护好他们周全。”

    贾诩看到黄射爱夸海口,担心他华而不实,是个绣花枕头,自然不可能把全家托付给他。他还是认真的说:“就算我们可以顺理抵达荆州,可你不过一个郡尉,尽管有扬忠中郎将的头衔,可又能如何?”

    这话和之前庞统等人拒绝黄射的理由如出一辙,他如今也不过是刘表的属官,没有自己的根据地,更没有开府的权利,便是有些幕僚又能怎么样呢?

    黄射沉默了。

    贾诩不想闹的太尴尬,毕竟以后还要用黄射出力。于是安慰道:“我等先将天子送回洛阳为重,此事可以暂缓再议。”

    贾诩自始至终没提李傕要和黄射结盟的事,也没有得到黄射的任何承诺,可他知道怎么回应李傕,也不便多留,告退而出。

    黄射还要留贾诩夜谈,被贾诩婉拒。

    贾诩告辞后,黄射一人对着蜡火深思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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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记·贾诩传》:诩庶乎算无遗策,经达权变,有良、平之奇。圣君曾言:天下论智计并归贾诩,汉室再乱于贾诩,亦终于贾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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