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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鸿运客栈重相会,王屋五子震东京

    话说那日包拯于“松下客栈”题得诗词出来,再次登车上路,又经多日舟车劳顿,方才到得东京汴梁城下。包拯此便下了马车步行,随从牵马紧跟其后,一并进得城来。包拯自从考取进士后离开京城,至今已是整整十载,今日故地重游,再看三市六街,依旧是奇货琳琅满目,行人川流不息;楼阁房宇,依旧是如梦如幻,繁华更甚当年,怎不叫人好生感叹。但是,当下天色已晚,包拯于是携了随从,凭着记忆依然寻去旧日那家“鸿运客栈”投宿,于次日上午便递交呈文至吏部,此后自是回客栈静候朝廷调遣消息不提。

    且说仁宗景祐四年,正值好友文彦博在京任职监察御史,又恰逢同科进士王尧臣擢知制诰,入翰林学士,知审官院。一日早朝,文彦博听得吏部两位官员于殿外议论,一人拱手道:“敢问兄台识得庐州合肥包拯否?此人既然天圣五年进士,怎生今日方才进京请示任用?”

    对方回道:“不曾相识,只听闻此人面相甚黑,当年进士及第,授大理评事,出知建昌县事,后改监和州税务事,然此人均回函朝廷,言及父母年迈,不能远行,未去赴任,故至今闲居乡野。”二人说着话相继步入殿内。

    文彦博听得此言,确信乃当年应天书院相识好友包拯,现已赴京听候调选无疑。故此,待到退朝之后,文彦博特地于殿外候翰林学士王尧臣,欲为好友包拯可尽快得以任用讨些交情。待王尧臣出得殿来,文彦博赶忙迎步上前,拱手问道:“伯庸兄可知庐州合肥包拯现已抵京接受调选?”

    王尧臣对此道:“恕愚兄尚未听闻,不识贤弟如何得知?”

    文彦博道:“今日入朝时听得吏部两位官员正议论此事,故而得知。”

    王尧臣道:“既然如此,待愚兄回审官院找同僚问明此事如何?”

    文彦博道:“如此甚好,只是有劳兄台,当看在愚弟薄面,为拯兄调选之事多多费心!”

    王尧臣道:“贤弟若出此言,可见外矣!希仁兄、贤弟与我三人当年乃同科进士,原本有些交情,何况区区小事,岂有不效劳之理!愚兄此去便知会中书舍人尽早草拟任用。”

    文彦博转而又道:“愚弟与拯兄已是十载未曾相会,不知兄台可否有意借此一聚?”

    王尧臣道:“既然贤弟有心,待朝廷就希仁兄之任命下达后,一并前往如何?”

    文彦博道:“此意正合,就全凭兄台安排,愚弟自当敬候佳音。”说罢,二人相互拱手离去。

    又说包拯暂住鸿运客栈,一来因左右并无熟人,二来包拯却非好游之士,故而,或漫步于曾经那梅园中记忆些往事,然目下正值初秋时节,阴雨绵绵,终究找不得当年那般惬意;或索性居于客房中,将随身携带的书籍取出攻读一番,借此打发时日。

    晃眼就是七八日过去,这一日清早便听得雀语窗外,渐渐日出天际,晨曦打落窗前。包拯见天气甚好,赶紧起得床来,洗漱一番后走出客房,来到客堂。但见客堂已有不少人就坐用餐,包拯遂找一处空位坐下,招呼小二近前点得些食物,计划用过之后亦到外边转一转去。这时,却听得邻坐有数人正饶有兴致地谈论着一件事。但听得一人道:“诸位近来可去得隋堤否?不知王屋五子之联赛现下结果如何?”

    包拯听得王屋五子,回忆道:“拯与王屋五子自建昌一别已是十载未见,不曾想到五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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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者如今居然亦在此。”然包拯转念有寻思那甚么联赛?不明其详,故而更加专注地听那数人接下来如何说。

    便听得另一人道:“怎生没去,在下昨日方走得一遭。如今这联赛奖金早已增倍,王屋五子有言,凡对出一联者,赏银十两,对出二联者,赏银二十两,能一次对出三联者,赏银一百两,若将五联全数对出,当赏银一千两。”

    数人皆立刻惊叹道:“奖金真高*也!”

    接着一人感慨道:“可数月来毫无结果,眼下赛事即将结出,如此可见已无希望矣。”

    继而又有一人感慨道:“想想王屋五子何等俊杰智士,岂是吾辈凡夫俗子可企及耳!”数人皆摇头叹息。

    这时包拯却想,此到是一好去处,既借机拜会得五位尊者,又可瞧一瞧他们到底在捣腾甚么花样?包拯吃完早饭,正欲起身离去,却突然降临差官宣包拯接旨。待包拯礼拜完毕,差官随宣读道:

    “制曰:朕向来奉忠孝以治天下,卿虽进士及第十载未出,然,自古忠孝不可两全,卿能安于奉亲守孝于前,高尚之操守无不令世人钦佩。今闻卿已赴京接受调令,朕深感欣慰。故,今特此下诏,愿卿不负朕望,治好一方,为朕分忧。任命如下:

    “庐州合肥包拯知天长县事。

    “景祐四年七月~日诏示。”

    包拯接过公文,将差官送出门去,正欲转身离开,却又听得有人站于门外道:“拯兄,可还识得愚弟否?”

    包拯转回看后惊道:“彦博贤弟,今日怎生得闲至此来见拯?”

    文彦博亦不作答,转而道:“拯兄瞧瞧今日得闲者还有谁?”

    紧接着又于门外串出三人来,包拯识得一人是应天府虞城王尧臣,另一人则是姑苏昆山龚宗元,再一人却是相州安阳韩琦。然十年未见,文彦博、王尧臣与韩琦皆已而立之年,龚宗元更是人至暮年,两鬓斑白矣。遂相继见礼,一并让入客堂来。包拯虽刚用过早饭,但只得再次找位置坐定,又唤来小二置备些酒菜与诸友同饮。当酒过三巡,包拯却道:“拯与诸位同科进士,今诸位皆于京身居高位,拯仍旧毫无建树,实在惭愧,惭愧!”

    龚宗元听得道:“希仁贤弟此言差矣,现今仅宽夫贤弟任监察御史,伯庸贤弟擢知制诰,稚圭小弟居右司谏,然愚兄虽身居京城,亦不过区区员外郎耳。”

    文彦博随后道:“宦海沉浮,瞬息万变,亦非凡人可左右!然今诸友相会,不必言此。”

    龚宗元接着又感念道:“此前赵叔平亦于京任知制诰,后因与人不和,现已贬知洪州,施子玊眼下知濮州,故当年鸿运七友今日只得在坐四人相会矣。”

    王尧臣转而道:“忆及当年于此,梅园题句,愚弟至今记忆犹新,当年希仁兄之诗句意气风发,日后势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也。”

    包拯深知如此闲话毫无意义,遂有忆起今本欲前往隋堤拜会王屋五子事,借此便道:“言及诗句,拯方于此听闻王屋五子数月来于隋堤举行联赛事,拯当年知建昌时曾于五子有一面之缘,故今欲前往拜会,诸位愿同往否?”

    龚宗元回道:“王屋五子此番于隋堤举行联赛,愚兄与宽夫、伯庸、稚圭三位贤弟早已知晓,只因,一来不曾识得五位高士,二来官务于身未得空暇,今得贤弟代为引见岂不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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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琦接话道:“正是,正是!今得希仁兄引见,可瞻仰五子尊容,实乃三生有幸耳!”

    文彦博进而叙述道:“前一番圣上听闻王屋五子驻足京城,特宣五子入朝觐见,然五子皆拒绝上朝。后来,圣上携近臣亲临联赛现场,视五子之出句,直叹乃高士之联,欲对难也!故而,震动一时。至此,九州才俊,前往应对者络绎不绝,更听闻无不乘兴而来,败兴而去,可见五子不愧于当世之俊杰也。”

    此时酒菜皆已用毕,因此,韩琦便起身道:“今就请希仁兄引路,前往一览如何?”包拯亦不必作回答,遂相继起身,一并走出客栈来。

    待到汴河边,但见隋堤上广植杨柳,目下刚入秋不久,仍苍翠欲滴,风吹柳枝腾起淡淡烟雾,仿佛一幅绝妙迷离的风景画。曾记得有唐诗人白居易作过一首《隋堤柳》曰:“西至黄河东至淮,绿影一千三百里,大业末年春暮月,柳色如烟絮如雪。”不无赞美汴河隋堤之妩媚胜景也。

    包拯诸人缓步来到联赛现场,但见于一富丽堂皇名曰“观月阁”之水榭阁楼前搭起一台,台上用素绢工整地写得五联句。更见台前围观者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包拯与诸友亦近前一一看过,且见一联曰:

    “观月阁,观月落,观月阁前观月落,千年月阁,千秋月落。”

    又一联曰:“烟柳汴堤钰。”

    再一联曰:“财不通才,有才难遣无财恨。”

    第四联曰:“宿客寒宵穷寂寞。”

    末一联曰:“何人弄画于前,同科进士反相煎,明镜高悬,黑白何当肉眼看,是是非非,全凭县爷登场辨。”

    对于前四联包拯诸友皆知难点所在,只末一联诸友未见机关,不识其缘故,自是好奇。唯包拯心知肚明,却又不便言语,故而亦推说不知。遂相继步入阁楼中,见得五位尊者正闲坐于此,包拯一看便识得是王屋五子。已经十年未见,现今又见五子,皆已老态龙钟之人矣。

    包拯近前施礼道:“五位尊者还识得包拯否?”五人听闻包拯皆欲起身见礼,包拯赶忙邀五人坐下,此便又将文彦博,龚宗元,王尧臣、韩琦诸友介绍与五子相识,遂相邀坐下叙些闲情,忽而包拯道:“五位尊者此番举办联赛,不仅雅兴之至,且出手阔绰,可怜为难世人也。”

    此时阁楼外一阵喧闹,五子中号逍遥子者,依旧手持折扇,起身迈步出去一探究竟。因此,号舳舻归客者回道:“我们五兄弟近年来多半闲居王屋山,兄长无为斋主舍下,只因年春时五弟逍遥子突发奇想,后来兄弟五人遂各出一联,方才闹出此番事件来。”

    他说话到此打住歇了一歇,继而号秋公者言道:“亦非我们五兄弟阔绰,原本已计划于月前重返王屋,只因后来圣上亲临现场,将赏银追加至此,故而逗留至今。”

    话音刚落,这时逍遥子返回来高声道:“四位哥哥,明日就收拾重归王屋如何?”转念他又解释道:“方才楼外喧闹,愚弟当以为有人对出,原来笑话耳,却害得愚弟白费此一番口舌。”

    说话间他依旧回原处坐下,随后大家又闲聊得许久,包拯诸人方才辞别五子走出阁楼,看天色已将近黄昏,包拯诸人就此沿路走回,行不多时,包拯又与诸友各自告别一番,便独自回来客栈,当日待用过晚饭,早早歇下不必言。于次日整顿行程,不出数日,就离京赴任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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