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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高昌

    两万交河军,由卫军与府兵组建,士气昂扬。

    论治军,侯君集还是很在行的,亲卫侯塞垒传了几次号令之后,副总管薛万均、中郎将辛獠儿约束部众,在沙州一隅等候仆从军的到来。

    沙州刺史的宴请,侯君集与柴令武不约而同地拒绝了。

    行军途中,脱离队伍,将帅自己享用美食,看上去不是什么大事,可容易让军士离心离德。

    哎,可怜这红焖大雁肉、雪山驼掌、手抓羊羯子、大漠风沙鸡哟!

    少了本官的品尝,岂不是明珠蒙尘?

    没奈何,出去享用一顿,军士当然没啥话说,但会产生疏离感。

    飞将军李广,当年治军甚宽,但与军士同甘共苦,饮水必是最后一个饮,用膳必是最后一个举箸,凡战,军士必用命。

    虽然李广独特的掌兵技能,没人能完全重现,但同甘共苦这个长处,很多人还是学会了。

    提前了十个月的出征,避开了一路的苦寒,却躲不开渐热的天气。

    步兵着木枪、佩横刀、负长弓、着步兵甲,肩负彭排(盾牌别称);

    骑兵漆枪挂马鞍上、佩横刀、负角弓,着山文甲。

    至于着明光甲的,属于重骑兵,平时不着甲,沉重的甲衣由专门的驽马驮着,一对一的辅兵看护,战时为他们具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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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弩手一般都护在队伍中间。

    无论是擘张弩还是伏远弩,对军士的力量要求都比较高,弩手普遍膀大腰圆。

    渐热的天气,具甲确实是一件难受的事。

    但是,当兵吃粮,这种苦你就得忍受。

    三天之后,契必何力率契必部万骑汇合;

    五天后,突厥二万骑赶到

    行军路线得仔细规划一下。

    出沙州,走阿克塞沟,奔鄯善(后世若羌县,非鄯善县)、过渠犁,走焉耆,在敦薨数(博斯腾湖)补充饮用水,这是后世的路途。

    绕路且不说,横渡图伦碛在这个时代的难度不小。

    否则,鄯善也不用被高昌的无赖国主麹文泰卡脖子了。

    穿越库鲁克塔格山脉势在必行。

    库鲁克塔格山脉,当地话的意思是“干旱之山”,它死死挡住了肆虐的图伦碛,护住了高昌、尹吾。

    过了库鲁克塔格山脉,则是一片浩瀚的沙海。

    这也是麹文泰最大的倚仗。

    ……

    高昌国。

    以高昌城为都。交河城、田地城、南平城为三大郡。

    县城十四:横截、永昌、无半、始昌、安乐、安昌、永安、洿林、高宁、宁戎、威神、临川、酒泉、龙泉城;

    镇戍四:东镇城、笃进、盐城和柳婆城。

    总计二十二城。

    国主麹文泰,称王。

    麹文泰长子麹智盛,为世子。

    次子麹智湛,镇守田地城,称田地公。

    (注明:此名字决非作者恶搞!)

    最高官员为令尹,由阿史那矩担任,他一向亲西突厥、恶大唐。

    文官体系设八部,每部最高长官为长史,就是麹雍那个级别。

    下面诸城,设城令。

    官多事少,一般都于王庭议事,由麹文泰、麹智盛、阿史那矩决断,连开衙都省了。

    整个高昌国,不算过路的商队,不过四万余人,汉、突厥、焉耆、龟兹、鲜卑、匈奴、氐族、高车、柔然、昭武九姓族群杂居,设那么多官员,委实有十羊九牧之嫌。

    气候温暖,谷麦一年两收,再加上卡在丝绸之路的咽喉上,高昌的富足是理所当然的。

    兵马万人,骑兵过半。

    以西域如今的零散状态,胜兵万人足以自夸了,否则麹文泰也不敢打了焉耆打尹州,到处惹是生非。

    军职中,最高的左、右卫将军由田地公麹智湛与交河公麹雍出任,有建武、威远、陵江、殿中、伏波、冠军、奋威将军。

    高昌虔诚地信佛,鼎盛时期,到达了“城中三万口,僧侣三千人”的惊人比例。

    贞观三年,大唐西行取经的玄奘法师西游,国王麴文泰率全城欢迎,热情款待,并请求永留其国。

    麴文泰坚决挽留,玄奘绝食数日,才获准允其西去。

    但是,还坚留玄奘讲经一月,并度四沙弥以充给侍,又赠送法服、黄金、绫绢等物,派遣二十五人、马三十匹,为之送行。

    又写信给龟兹等二十四国,恳请护卫玄奘法师。

    由此可见高昌侍佛之虔诚。

    高昌城西南的大佛寺,香火鼎盛,麹文泰时常会来供奉佛祖、菩萨。

    也就是高昌富庶,才经得起麹文泰一次又一次的大手笔供奉,麹智盛有时候都觉得冤。

    如果不是拦路抢劫……说错了,重来。

    如果不是收过路费,高昌早就被造废了。

    麹文泰跌坐蒲团,右手上举至胸前,掌心向外,五指自然伸展开来,是为施无畏印。

    麹文泰喃喃地颂着《金光明经》:“浊恶世,为光所照。是诸众生作十恶业……”

    施无畏印,是为消除内心恐惧。

    麹文泰的状态,很矛盾,内心也极为不安。

    一方面,他自负地以为,有大沙海为屏障,唐军打不过来,所以肆意妄为;

    一方面,麹文泰心里,又存着一丝畏惧,万一唐人来真的呢?

    只有佛的光辉照耀,才能驱散心中这点阴翳。

    大佛寺高僧鸠摩罗那叶结施愿印:“阿弥陀佛,国主所求,佛祖已然知晓。此乃鸠摩罗什大师所译《摩诃般若波罗蜜神咒》,国主持之,默诵三万遍,自有不动尊菩萨(不动明王)以法力相助。”

    麹文泰更觉心安。

    世子麹智盛抬眼看了鸠摩罗那叶一眼,心里却怒意横生。

    不谈后世科学之说,仅以信仰而言,越老,信奉神灵才越虔诚,哪怕指头蹭破点皮,都能感谢神灵将自己的血光之灾降到最低。

    年轻人才有勇气质疑,才会觉得不关神灵的事,奈何总被笃信的长辈压弯了腰。

    等到长辈故去时,自己已经年长,胸膛那一腔热血已经冷却,开始接受命运折磨,开始寻找信仰,开始自我麻木,开始压制如当年自己一般的青年。

    所以,年轻气盛的麹智盛,是不信佛的!

    哪怕,是手中的刀枪,麹智盛都觉得比虚无缥缈的神佛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