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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禁军出城

    “圣人手艺自然是好的。”看着剪裁得体、针脚细密的冬装,赵桓感觉信心都增加了许多。

    随后赵桓想起来关键的事情,问道:“裁缝一件绵袄要多久?”

    朱琏眉头微蹙,为难的回道:“这予还真不知晓。这绵袄,是十几名女官帮予裁好了各处。予将其逢合。”

    “嘶~”赵桓吸了口气,还真是有皇后做派啊。

    就好比后世千金大小姐、名门贵妇去学厨艺,有大厨帮忙切好了材料、称好了油盐酱醋的分量,贵妇们只要负责颠勺翻炒一下。这学习速度能不快吗?

    不过赵桓认真思索了一下,这种模式也未尝没有好处,便对朱琏说道:“分工合作,倒是的确有利于提高速度。想来若是一人既负责量尺寸,又负责剪裁,又负责针线,一日之内无论如何也不能剪裁一件衣服。”

    朱琏慧智兰心,立即明白了赵桓的打算,问道:“官家是想让一批女官专司剪裁,一批女官专司缝制?”

    赵桓重重点头,这是最最简化版的流水线生产了,只要有这个概念,协调起来应该不难。

    “无需每个人都负责一件衣服的全部生产流程,会消耗大量时间。朕要的是能在最快时间内产出一批冬装,最好是明天便能供应给军队,而不是在将来陆陆续续缝合出一大批。”

    朱琏的性格极为温柔体贴,闻言立即起身,道:“说予这便去组织女官,梳理冬装生产之事。今夜所有宫室人员,不眠不休,也要力争明日能为官家提供一批冬装。”

    对朱琏的布置,赵桓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更不会觉得这是在压榨女子。

    这才刚到哪种地步?二战时,德国国内工人紧缺,女人穿着裙子进田间拉耕犁,进行生产,给前线供应粮食。

    无数参战国,工人日夜不休的生产子弹、枪炮。

    一切的艰苦都能在最终胜利中取偿。

    而一旦战败,女子要遭受的凌辱、压迫、暴力是眼前这一切的千百倍。

    与在冰天雪地中赤膊而行数千里相比,在温暖宫室内裁缝、制衣,实在是再轻松不过的差事。

    只是朱琏带着香风宽宽离去后,赵桓才蓦然懊恼的一拍大腿,想起一件大事被耽误了。

    皇后去组织至关重要的流水线生产去了,自己的献身大计该怎么进行?

    赵桓再轻佻,也知道皇后主持的事宜,关乎数百上千套冬装的生产,关乎禁军将士的性命与士气。

    自己在这关键时刻把皇后拉进被窝,沉迷享受,那跟亡国之君真就没什么区别了。

    赵桓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要没来得及享受,内城告破,自己惨死金军刀下,岂不是更加可惜?

    怎么办,有点想当亡国之君!

    胡思乱想了不久,赵桓便沉沉睡了过去,毕竟持续两天两夜没合眼,只睡一觉很难疏解困乏。

    就在赵桓对倾城皇后魂牵梦萦之际,内城对金人战事最关键的南壁,却城门大开。

    南壁最西侧的崇明门敞开了黑洞洞的城门,一直关注着城门动向的金军,立即向守在砲座前的金军汇报。

    随着战事继续,绵延在东西向长街上的数百座床弩、砲机已经成为金军最大的拖累。

    金军被迫不分昼夜,时时刻刻派五千军队守卫在砲座旁边,以防东京军民袭击。

    可即便如此,毁在东京好汉们手中的砲座也已经多达十余座。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东京百姓可以不分时刻的偷袭,金军却无法做到防守万无一失。

    哪怕金军将长街两旁房屋全部焚毁,百姓全部屠杀,可鬼蜮一般的废墟里,还是能在夜幕中涌现出一批一批的东京军民。

    实在是东京杀胡令太有吸引力了,杀一个金人,就能位居高位。

    东京好汉们个个精通武艺,强挽善射,有太大的机会可能成功。

    在朱雀门前的京观已经堆积到了五百多个首级。这也就意味着几乎每一队民兵都能听到周边有人斩获成功,升官发财的消息。无数人被撩的心中火热。

    为了应对民兵的袭扰,金军开始有计划的小范围屠城。昨夜金军屠光了麦秸巷北侧,靠近内城城墙方向的居民,将所有建筑付之一炬。

    今夜金军开始屠杀麦秸巷南侧,尤其是国子监和太学方向。

    此时金军最担忧的便是内城守军出击,与太学生南北一同夹击金军。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崇明门洞开的城门后面,很快便出现密密麻麻的人群。

    火光下,密集的禁军高举旌旗、火把从城门洞鱼贯而出,队列连绵不绝。

    领头的正是四壁指挥使刘鞈。

    此次出战事关重大,禁军出动了足足三千人,若是这三千人战殁、崩溃,守城就会进入极为严峻的形势,哪怕成立只有一天的神武右军也要登上城墙防守。

    所以作为守城总指挥,刘鞈亲赴前线,与士卒同进退,以激励军心。

    出了城门,刘鞈便指着蔡河上的桥梁,向一旁的吴革说道:“新桥是我军退路,乃全军命脉所系,便托付给皇城司了。”

    吴革语气豪迈,说道:“太尉请宽心,某即便战死也会屹立在桥头,为诸将士守住退路。”

    刘鞈重重点头,留下一个指挥交给吴革统帅,然后便率领余下两千五百人,急速南下,直奔第一个路口。

    此处是崇明门外大街与西大街的交汇处。所谓西大街与麦秸巷其实是同一条东西方向贯穿东京城的长街,只是这条长街被朱雀门方向的御街分为两段。西面的叫西大街,东面的叫麦秸巷。

    待刘鞈率领禁军抵达此处时,东方密密麻麻的金军也沿着长街高举火把向此处急速而来。

    刘鞈站在长街中央,远望金军身后烟焰烛天如昼,愤恨的握紧双拳,大吼道:“金人淫我妇女,焚我家园,与我等有血海深仇。此刻又暴凌而来,欲驱杀我等,将我等逼得退无可退,与他们拼了!”

    “第一指挥、第二指挥随我死守长街巷口!”

    “杀!”

    “杀!”

    退无可退已经是所有禁军的共识,昨日在保康门桥临阵脱逃,潜入外城劫掠的数十名禁军已被开封府下了通缉令。

    一日过去,已有二十多人被民兵俘虏,送到了朱雀门前,被就地处死,京观就堆在金人旁边,以警示禁军士卒。

    于是禁军们想到的最后一条歪路也被堵死,唯一活下去的方式就是与金军死战。

    在禁军列阵准备时,刘鞈向一旁的张叔夜说道:“末将在这里死守长街,抵挡金军攻势。转移御前军器所事宜,便全托付给枢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