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时间,你有把握?”李世民看了看姜云志,有些不放心。
这里的不放心就已经不再是对姜云志的不放心了,而是担心时间太短了,姜云志因此受到了限制。
“你得知道,现在是冬季,黄河上有很多地方都结了冰, 就算是没结冰也基本上不会有人在这个时节行船,只有进入了运河速度才能提升起来。”
“平日里从长安到杭州走水路的话,如果紧赶慢赶,半旬时间足以,但放在现在的话就得一旬起步了,甚至是半个月都有可能。”
“同时你还要在三月之前回到长安,也就是说二月份就要返回, 那时候黄河之上依旧不能行船,而且就算是运河可行船,返回的路也是逆流多于顺流。”
“这样一来,你返回所需要的时间就是半月起步了。”
“也就是说,你得有近一个月的时间要浪费在路上,留给你的时间也就只有一个半月左右。”
李世民的脑袋很是清醒,条理清晰的给姜云志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
“所以,臣需要您的帮助。”姜云志抬头看向了李世民。
“但说无妨!”李世民大手一挥,也是给到了姜云志足够的信心。
“首先,臣想要让人先给杭州那边的地方官员传个话,毕竟臣的时间本就不多,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那些地方官的纠缠之上。”
“这个好说。”李世民没有丝毫的迟疑。
“首先那些地契都已经送到你的手里了,那些山地就都是你的了,不管你怎么处置那些地方官员都没有任何插手的理由。”
“其次,你认为凭着现在的你,那些地方官员还敢惹你吗?要知道那些怀有异心的人现在基本上都被肃清了。”
“最后,朕也会让人以马上飞递给那边的地方官员传信,让他无条件的配合你。”
“那第二,臣想要让您另外派几个千牛卫与臣随行, 毕竟荥阳郑氏逃了, 臣有些不太放心。”
“这个也没问题!”李世民还是那般的爽快。
“就算你不说朕也会让人随行保护你的,鉴于你这次是外出,而且还是杭州这么远的地方,朕派两队千牛卫,同时再从龙武军中划一个营出来与你随行。”
一个营就是三个队,每个队是五十人,千牛卫加上龙武军一共五个队,那就是二百五十人了,这已经不少了。
要知道整个龙武军也就七个营而已。
“那最后,臣想让您加派一些人手保护臣家祖的安全。”
看着李世民很是爽快的答应了前两个要求,姜云志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没问题!”李世民同样没有任何的犹豫。
“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你家中仅你一个后辈,在远行之前担忧长辈的安全也是人之常情,朕再抽调两个队的龙武军去阿城保护你的祖母。”
“那,臣就在此先谢过陛下了。”姜云志后退一步,躬身拱手,给李世民行了个礼。
“时间不多,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就先回家准备去吧。”李世民看着低着头的姜云志,语气有些复杂。
“抽调给你的千牛卫和龙武军最迟明日就会到位, 南下给沿途以及杭州地方官员传信的传令使也会在今日之前出发, 至于你何时启程……”
“你自己做决定吧。”
“谢过陛下。”姜云志的腰又下了几度。
谷摺
“臣就先告退了。”
李世民、长孙无忌和柴绍三人静静地看着姜云志退了出去,久未出声。
“陛下。”良久之后,柴绍首先打破了寂静。
“臣也先告退了,之前臣答应云志说给他一些人手帮助他,臣觉得这次也让其跟着去为好。”
“嗯,辛苦嗣昌了。”李世民点了点头。
“陛下言重了,臣先告退。”
这下子,偌大的一个甘露殿里就只剩下了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二人。
“辅机,你说……”看着柴绍也退了出去,李世民再次开口,而这一开口,语气竟然是长孙无忌少见的复杂。
上次长孙无忌在李世民的口中听到这种语气的时候还是玄武门之事的前夜。
“现在,朕好像愈发地依赖这个姜云志了,辅机,你说他可信吗?”
长孙无忌深吸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一旦出错那可就是大错。
但长孙无忌却不能不会打,因为现在整个甘露殿里就只剩下他了。
“姜云志说的那些话可不可信还有待验证,但臣认为这个人是可信的。”
“哦?”李世民的语调稍稍抬高,让长孙无忌心中一紧。
长孙无忌知道,李世民这是在怀疑姜云志曾经给过他好处,所以才会帮着说话。
这事,一定要解释清楚了。
“陛下没有发现吗?方才这姜云志看似是提出了三个要求,但其实这三个要求每一个都是在安陛下的心。”
“第一个要求看似是想让陛下给他大开方便之门,但实则是在提醒陛下,告诉陛下您可以通过杭州那边的地方官员监视他。”
“第二个要求看似是想让陛下加派人手保护他的安全,但实则是在告诉陛下,您可以安插眼线到他的身边,而且他为了排除您的顾虑,特意没有说让陈信等人随行保护他。”
“这是在告诉陛下,您不用担心他通过时间慢慢瓦解了陈信这一批最早保护他的千牛卫。”
“至于最后一个要求,看似是他想让您保护他祖母的安全,但实则是他将他唯一的弱点交到了您的手里。”
不紧不慢,有条不紊。
长孙无忌把姜云志的三个条件分析透彻,不管是姜云志本就是这么想的也好,还是长孙无忌在告诉李世民事情可以这么做也罢,都从另一个角度上安了李世民的心。
长孙无忌也不是没有私心的。
就目前来说,姜云志没有什么歪心思,潜力也很足,与他的关系也好,更有经济上的合作。
所以,长孙无忌现在还愿意帮姜云志说话,但若是姜云志变了那就不一定了。
“是啊。”李世民突然长叹一声,叹息声中有着失意和自责。
“现在想想,好像自从他出现在朕面前开始就从未过多奢求过什么东西,朕甚至都没有把他本就应得的东西给他。”
“看起来,好像是朕过于谨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