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辕门虎啸
翌日,东方初泛白光,大军开拔出发,即便拂晓露重,依然扬起了不少尘埃,近八十万大军裹挟着无数旌旗,如黄龙入海,浩浩荡荡。昨晚议事,众人各抒己见,最后商定,主力军直抵琅陵城下,威慑雁钧,然后再分出四路驻军五城之间断绝各城联防之势,最后再由两端向中间的琅陵各个击破。军议结束,回到营帐,段千钟脸色阴沉,穆云霁迎了上来却被段千钟厉声斥责道:
“我让你将先生直接带回营寨,不可招摇!你是如何办的差?”
穆云霁低头不语,朝煦见穆云霁因自己而受责备,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劝解道:
“只是碰巧遇到了江帆,太守不必责备穆将军!”
而段千钟却不依不饶的说道:
“这营中之人,哪个不是心思机巧!我再三叮嘱你不要节外生枝!如此重要之事!竟被你办成这个样子!今日若非先生说情,我必重责!”
而这时营外兵士来报,江远带着雷照凤启前来拜会,段千钟才就此作罢,心有余愠的让穆云霁退下,将三人请了进来。
雷照和凤启进来首先拜谢朝煦当日仗义相助,原来朝煦假借江远之名喝退庐江水军,也让二人以为救命恩人就是江远,而见到江远以后才知道是别假人借之名,江远自是熟悉朝煦的做派,几问几答之间便断定了当日之人就是朝煦并如实告知,中军议事见到朝煦,更是确定。但还未寒暄几句,南楚又至,几个年轻人相见恨晚彻夜长谈,皆引为知己。
此时作为先头部队统帅的赵琛和段千钟,已在五更各率兵两万出发,拔除沿途军堡,防止驻军袭扰大军行进,而大军刚进出云岭,就听得远处杀声震天,不一会便有斥候传来战报,最近的军堡已被拔出除,江帆莞尔一笑,便率兵继续行进,而刚行进不过五里,便又有一名斥候骑马而来,江帆也懒得再看战报,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
“知道了!”
又率兵继续行进,就这样一直走到天黑才扎营停歇,期间七八路斥候来报,皆被江帆一句“知道了”随意打发,而后段千钟独自回来复命,大军行进路线左侧十二座军堡尽数拔除,早已安排好了军士驻守,以防沧兵反扑,等了不到半个时辰,赵琛也回来复命,右侧十座军堡也尽数拔除,自此定城到琅陵二十二座军堡竟被两人一天之内尽数拔除,此事可给江帆赚足了面子,但江帆依然云淡风轻的说了句:
“知道了!”
随即传令各部回去休息。众人各自回营,而赵琛和段千钟却再次奔赴各处军堡主持防守。雷照主动请命带领不足二百人的九朝亡灵在大营四周巡防,但这一晚注定不会平静,雁钧被连拔二十二座军堡,自是不甘,于是安排沧兵趁夜偷袭,二十二堡震天的杀声彻响一夜,双方各有伤亡,直至拂晓始终没有取回一堡,只得颓然退兵回防,雷照巡防道倒是轻松了不少,雁钧本来计划夺回琅陵城前几堡后大军出城攻打联军营地,但军堡久攻不下,攻营的计划也只得搁置,雷照轻松的解决了几队敌兵斥候,便再无战事。四更拔营出发,大军直抵琅陵城下扎营生火,浩浩荡荡七十余万,旌旗蔽空,炊烟林立,经历了一夜激战的段千钟和赵琛将堡防事宜安排下去,也来到了联军汇合。
雁钧站在城头看着远处扎营的大军已经开始生火做饭,心中万分不安,二十年前落虎涧一战,雷厉的勇猛在沧域将领心中留下了深刻的阴影,本以为雷厉和万俟横天已然作古、鬼炽早已失踪,宗域再难有当年帝城划铭之手笔,却不想,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一代竟也如此了得,一天之内连下二十二堡,倒真有些犁庭扫穴之势,而如今大军压境却不着急攻城,更是明智之举,琅陵的城防虽闲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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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近二十年,但当年也是抵抗中州的门户,城池高险并不逊散关,江临风多是顾忌,贸然攻城不下,必将折损士气。
既然他不敢战,雁钧却偏要找一找他江帆的不痛快。联军大营之中饭菜刚好,就听得琅陵城头鼓声震天,城门大开,一人一马缓缓向着大营走来,先不说那四蹄踏雪的乌锥马是何等威仪,那马上少年不过刚及弱冠年龄,却生的高大健硕,英武异常,身披暗金铠甲,头戴凤翅金盔,腰挎宝剑,手提长刀,于辕门二百步处停下,朗声喊道:
“江都督既已兵临城下,为何无人出战?莫非八十万大军来我琅陵城下,只为吃顿午饭?”
由于聂川的营帐离辕门最近,自然被率先惊动,带着一干人来到门前,极目望去不过一人一马,自然有些轻视,将衣袖一甩随口说道:
“哪里来的嚣小,竟敢在大军前狺狺狂吠!”
年轻将军反倒礼貌的拱手一揖轻轻说道:
“在下上骑都尉虎畏,见过聂州牧,晚辈听说聂家名将辈出,不知有几人能过在下此刀,方有资格在我琅陵城下吃饭!”
聂川闻听虎畏之言不禁冷哼一声讥讽道:
“那贤侄此战不是私仇咯?为何身后也无人掠阵?”
虎畏到底年轻,被聂川拿自己父亲之死挖苦,不禁有些愠怒道:
“聂州牧当年也算是一代名将,怎么老了之后练起了嘴上功夫,若你不敢差人应战,就帮在下叫一下联军都督江帆说话!韶华易逝,晚辈可不想蹉跎在无用之人身上!”
聂川在宗顺之争的一干功臣中确实有很老的资格,当年分封之时,太辅之位竟落在了出身并不高的林允头上,而如今联军南下,总都督之位又被江帆收入,心中一直不甘,被虎畏这样冷嘲热讽,更是妒火中烧,完全失去了理智,大声喊道:
“润显,去把他首级取来!”
旁边一名将军得令提刀上马,直奔虎畏而去,而此时江帆和众人才来到营门前,见已有战将应战更是惊道:
“常清,我等远道而来,大军还未修整,不宜应战啊!”
聂川抚须笑道:
“此子是我外侄聂煜,字润显,自幼习武,勇力过人,三年前西夷犯边,仅率三千骑兵就直捣夷庭,擒得西夷太子,我若无把握,怎会让他去送死?”
江帆木然说道:
“额,常清看好的人自然不会错!”
但内心的担忧还未来得及抒发出来,聂煜已提刀奔至虎畏身前,长刀破空斩出,直取虎畏颈处,虎畏直接催马前突,乌锥马奋力一跃,如急箭离弦,在聂煜长刀还未落下之时就将其斩落马下。
“好!”
琅陵城上鼓声顿响,一片喝彩,而联军大营顿时一片哗然,虎畏横刀立马颔首望向联军大营,朗声喊道:
“八十万大军浩浩南下,也不过如此!”
而此时的聂川还未从惊异中缓过神来,便又有一骑绝尘奔向虎畏,大声喊道:
“在下聂正化,来取嚣小首级!”
此将速度极快,江帆想要阻止,已然不及,虎畏丝毫不惧此人盛怒,三合斩之。
“好!”
琅陵城上再次擂起战鼓,响起喝彩之声,虎畏更是得意的讥讽道:
“两颗人头,都没到五合,列位跋山涉水而来,就为给我送项上之物吗?”
而此时的聂川早已气急败坏,大声喊道:
“竖子如此嚣张!谁能取其首级!我拜他为总兵!”
此言一出,大营更是骚动,临州与其他州不同,本就是名将辈出之地,这也是前任总兵范世信卸甲后总兵之位空悬多年的原因,不是没有人选,而是人选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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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斟酌,而这一战,二人虽不算是一流武将,但也都是战阵实打实厮杀出来的猛将,又是聂氏子侄,不到五合就被双双斩杀,这脸打的着实狠烈,南楚站在一旁冷冷说道:
“此人勇武,已成名将之资,假以磨砺,必然名动天下!”
南楚这等评价虽然中肯,但更是不招聂川待见,好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人提斧而出道:
“在下延庆太守庄庆愿为大军斩此竖子!”
“好!中州果真是人才辈出!本牧便为将军擂鼓助威!”
江帆刚想说话,就被聂川抢言,也只得将话憋了回去,而聂川则快步来到鼓前拿起鼓槌准备擂鼓,庄庆提斧上马朝虎畏奔去,鼓声响起,南楚站在朝煦旁边轻声说道:
“令清看来庄庆的人头可在项上挂到几通鼓?”
朝煦信口答道:
“扶风兄已是总兵之贵,自是不知卑位之求,不过此人既敢主动请缨,自是有些本事吧!”
南楚笑道:
“天下之人哪有令清这般知人之慧,自知之明,恐怕庄庆此去,三通鼓毕,再难折返了!”
朝煦半信半疑的说道:
“扶风兄此言过于刻薄了吧。”
“我与南总兵看法相同。”
凤启突然搭话道,南楚转头看了一眼凤启,随即对朝煦说道:
“刻薄的可不止我南楚一人啊!”
此时二通鼓毕,庄庆与虎畏已交十合,三通鼓刚一开始,庄庆就被虎畏斩下。随即对着正在擂鼓的聂川讥讽道:
“聂州牧亲自擂鼓,畏也想多听片刻,可惜你军中尽是奉首之人!”
朝煦惊异二人看人之准的同时,不禁叹息道:
“唉!又是一颗人头!”
凤启却幽幽的说道:
“此人武艺不逊凌远,又仗马快,一般人可不是敌手!”
而聂川早已气急败坏的丢掉鼓槌,江帆此时已不能放任聂川胡来,但此时已折三将,士气低迷,只能对着众人喊道:
“还有谁可出战?”
此时赵琛看了一眼江帆,似有跃跃之意,却被江帆眼神制止,因为江帆知道,赵琛虽比先前三将强上许多,但庄庆的武艺在中州也算是小有名气,虎畏二十合不到就将其斩杀,即便赵琛也无必胜把握,诺大中州,怎可拿总兵犯险?
“不如让在下试试。”
雷照看半天无人敢应,随即上前一步说道,江帆似有些犹豫,但雷照并不理会,径直上马,提刀奔去,而作为兄弟的凤启却没心没肺的打了个哈欠说道:
“这下午饭是吃不了了!”
听起来相当自信,南楚也随即笑道:
“凌远应战,确实有些看头!”
随即解下宝剑,用双手拄在身前,极目望去。虎畏自然认得杀父仇人之子,但事隔多年,早已释怀,于是对着雷照挖苦道:
“堂堂一州之牧,无兵无马,如今却要阵前厮杀,真是可悲!”
而雷照只回了二字:
“聒噪!”
挺刀便刺,虎畏挑开陌刀,以刀柄击向雷照腰侧,而雷照却将陌刀竖执,挡开虎畏一击,随后二人分开,再次迎头交手,众人看得瞠目结舌,要知战马相向而奔,速度极快,相会不过一瞬,二人竟能打出两合,可见二人反应远超常人,南楚不禁赞叹道:
“一会两合,势若雷霆,此方为猛将之战!”
二人来回二百余趟,每会皆有两三合,共四百余合,仍不分胜负,琅陵城门大开,双方大军各自列阵,准备二人分出胜负便一拥而上,攻打负方,而此时南楚却突然说道:
“凌远不可再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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