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情况朱祁镇倒是都料到了,他也没有苛责朱祁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也要一步一步的做,急是急不来的。
至于多找些工匠,现在他推行的不再是强制的丁役、匠役。
而是将司礼监在矿司、粮司中赚得的钱再通过这种基础工程反哺到百姓身上。
若是招的人多了,那资金压力太大,容易开倒车,走老路。
“既然这样,那就交代下去,时间朕可以给,但是质量若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提头来见!
金英,你也记着了,司礼监做的事都事关朕的脸面,若是有人敢给朕脸上抹黑……”
不等朱祁镇说完,金英一个头磕在地上,连连保证:“奴婢时刻盯着他们,谁敢给陛下抹黑,就是奴婢的仇人!
请皇上放心,奴婢一定第一个宰了他们!”
朱祁镇点点头,“蒸汽机最近做的怎么样了?可能用了?”
金英喜道:“皇上放心,有您上次的指点,现在的蒸汽机已经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了!”
看着一头雾水的朱祁钰,朱祁镇便主动为他介绍了这蒸汽机的作用。
朱祁钰也是听得新鲜,便央求朱祁镇带他去看看,此时不像是个王爷,倒像是个孩子一般。
朱祁镇当然不会拒绝,他自己也想去看看成果如何了。
二人来到御用监之时,太监阮浪早就得了消息,这次不像上次那般的手足无措,很是精神抖擞的站在门口迎候。
“参见陛下、郕王殿下。”
朱祁镇二人脚步没有停,径直走进院中,指着当时的那间屋子说:“东西是在那吧?”
“万岁爷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慧眼!”阮浪拍着龙屁赶紧爬起来前头带路。
朱祁镇来到屋中,景象已经跟上一次大不相同,没有了满地的碎片,也没有了那口大锅,一个密封精致的大球映入眼帘。
阮浪主动介绍道:“皇上,这就是我们照您的吩咐,新改进的蒸汽机,您看,这现在是一体铸造的,保证了里面水汽不外泄,劲比原来我们瞎琢磨的时候大多了!”
朱祁钰好奇的在蒸汽机一套做功的设备处看了看,蒸汽进入气缸的地方,相比上次多了一根小管道,直通大球中。
“这是什么?”朱祁镇也注意到了那根管道。
“这是我们回收利用水汽的管道,可以将水汽凝成的水珠回收到炉子里二次利用!”阮浪不无得意的介绍道。
朱祁镇倒真没有想到,这事他都给忘了,竟被阮浪自己想到还做了出来,不
禁对他们又高看了一眼。
看来人的聪明不在于年代,而在于时代啊!
若是将这时候的状元进士放在现代,不知道是不是也能出几个如爱因斯坦这一类的大科学家。
“好!做的不错!什么时候能安在船上?”朱祁镇赞叹一句后问到。
阮浪笑容僵住,他只顾着按照朱祁镇上次的指示将蒸汽机改进了,根本没朝那方面用功。
朱祁镇他样子就知道,也没说话,自顾自的来到活塞处,只见两个铜柱被水蒸气推着,不停地做往复运动。
“这就完了?这样有什么用?”朱祁镇没好气的问道。
阮浪一哆嗦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奴婢这就想办法!请皇上再给奴婢一些时间!”
烧着的锅炉热浪滚滚,此时又是三伏天,正是热的时候,朱祁镇跟朱祁钰只是待了一小会身上就快被汗水湿透。
看着满头大汗的宫人们,朱祁镇也实在骂不出口了,只是说了两句勉励催促的话便赶紧走到院中。
朱祁钰边走边问:“皇兄的构想当真是天马行空,不知道这个大家伙,要怎么用在船上?臣弟愚钝,请皇兄解惑!”
做这蒸汽机,就已经掏空了朱祁镇的知识储备,此时听朱祁钰的问题,他脑袋也有些大,只能尽量的回忆着电影画面解答。
“就是,嗯,在后面装上一组叶片,然后,经过这个蒸汽的推动,让叶片旋转,以达到为船只提供动力的目的!”
朱祁镇磕磕绊绊的将自己记忆中的画面说出,他也不知道中间还有没有别的装置了,但大抵是这么个东西。
不过他的磕磕绊绊在其余人看来,却是在绞尽脑汁用他们听的懂的话,来解释蒸汽机在船上的应用,一时间众人羞赫不已。
没道理,创造这个东西的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吧?
“妙啊皇上!”阮浪拍手叫好,“奴婢往日还自称自己是个有脑子的,跟皇上一比,不不不,奴婢的脑子在皇上面前就是一个榆木疙瘩!奴婢懂了懂了!”
阮浪状若疯魔的边走边叫,甚至连叩拜朱祁镇都忘了。
“阮浪!”金英叫了一声,却没能让对方回头。
朱祁镇心里自然不会不舒服,这种人才能沉下心来做科研,他眼中满是欣赏的目光,“让他去吧,咱们走,别打扰了他们做正事!”
“恭送皇上!郕王殿下!”
九月的宁夏跟京城不同,已经有了秋天的凉意。
于府中,一群身穿铠甲的大汉在于启的门前不停的转悠,时不时还向那紧
闭的房门看上两眼,然后继续着急。
“老谷!这怎么回事?你把我们叫来时间也不短了,不是说指挥使大人有命令吗?怎么大人一直在屋里不出来?
于旗的尸身还在家中,虽然现在天气渐凉,可也经不起几天时间,再不下葬,尸身恐怕不保!”指挥同知钱钧面上有焦急之色闪过。
听大人发话,其余人也都围了过来,他们都是散班之后被谷玉山叫来的,说是指挥使大人有命令。
可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连指挥使大人面都没有见到,怎么能不让人着急?
谷玉山一脸无奈,“属下也不知道都堂是何意,他也只说让我将大家请来,没有其他的交代,还是等都堂大人亲自出来了再说吧。”
“都堂不会是在屋里想不开了吧!”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钱钧一听最是着急,他跟于启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真要是于启想不开自杀,那他心里如何也不会舒服了。
当下就准备把门打开,没想到门却突然自己开了。
“谁他娘的在这放屁呢!”于启满脸煞气的走出门,目光转动最后落在一个低矮胖子身上。
“解中,是不是你胡说八道?”
解中赶紧拿出一张苦瓜脸解释道:“都堂大人!我这不是担心您吗!您千万别生气!”
于启也没空跟人耍笑,见状冷哼一声算是揭过了这句话,转而对所有人说:“都跟我进来!”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互相看了几眼之后缓缓走进了于启房间,门被走在最后的谷玉山重重的关上。
“兄弟们,你们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今天要跟你们说的是掉脑袋的事。
若是谁不想参与现在可以出去,不过要先在我府上待几天,等事了了之后……
成了就是我来带你们离开,没成也会有其他人放你们出去,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断吧。”于启看着聚集的众人说道。
房间中此时挤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将领,最低也是千户这一级别的,不小的房间此时显得有些拥挤,却因为于启的一番话场面有些压抑的安静。
“于都堂,能不能跟兄弟们说说是什么事?都是跟你一块出生入死的老弟兄,如何也不会弃你而去!”钱钧站了出来,代表大家说出了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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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启摇摇头,“我不告诉你们是现在让你们有的选,知道了之后,不管如何,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还是那句话,不怕死的就留下,放不下家中妻儿的,我于启也不怪你们,我也有家室,这些事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