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莲池阁阁主宋晥宸?若不是他自动现身,孟灵枫根本无法逼近他的阵法,更别说与他直接较量,这前辈看上去很年轻,一点都不像师父说的已四十出头,他与师父一样有种不吃人间烟火的仙道之气,不属凡尘所染,孟灵枫立刻恭敬有礼地抱拳说道:“竹鼎峰弟子孟灵枫拜见前辈,深夜叨扰实在失礼,还望前辈见谅。”
宋晥宸并没马上回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少年。不愧是少年俊侠,以他这般年纪,内力已如此醇厚浑圆,大坤元使得收放自如;果真是夏云翯的高徒。宋晥宸正打量眼前的少年,他更意想不到的是遁云刀竟然认他为主。
“还真是叨扰了,竹鼎峰弟子不是从莲池那个方向进来吗?怎么会只有你一人徘徊在我的别院中?我的徒弟夜寐可不会带人直冲我的别院来。更何况是现已夜深人静,有什么事都会第二天才接见,怎么你却独自一人直闯我的别院来?”宋晥宸故意说到。
刚从寒潭里出来的孟灵枫,衣服头发还没干透,泡了大半个时辰的水,整个人又累又困,方才还动用真气使出大坤元,此时已经气力耗尽,他无意冒犯阁主,夜闯别院一事本想解释清楚,但是全身虚软无力,眼前一黑整个人瘫倒在地。
宋晥宸愕然,上前俯身探过他的脉膊,还好,只是疲劳过度,虚脱过去了。刚才自己还欣赏他来着;果然,年轻人真不能太过早夸奖。
少年身上没有大刀,又见他一身湿透,肯定是从寒潭那里走出来的。居然懂得从温泉那道寻到这里,怪不得他并没有跟其他人一起进来。看来是有人相助,第一时间帮了他一把。
宋晥宸估计没错,若不是有人故意推孟灵枫下温泉,大刀也不会落入寒潭。并非阴差阳错,实则是有人故意为之。
记起当年大侠汪清飏留下的遁云刀没有一人能拔出,此刀就藏在竹鼎峰那个大石碑后与大鼎一同处了三十多年,竹鼎峰上传了三代人,师祖丁柏庸乃汪清飏的师兄,他的弟子就是现在的夏云翯,二人都未能拔动遁云刀,更不用说现今的第三代后人——夏云翯的一对儿女。但出乎意料的是,九年前夏云翯从淮州带回来的十二岁少年,却在短短三个月内的某一天,随手就把大刀拔出,让人惊叹至极。如果不是夏云翯亲自说明,宋晥宸肯定不会相信。确是三十多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然而遁云刀的灵气会选择与它有缘之人,为其刀之主。
他贵为阁主,虽不曾踏出半步莲池阁,却在事前已经得知孟灵枫几人的来意,但是孟夏却不知道,夏云翯要他们来莲池阁的真正目的,并非送信,而是有关那遁云刀的事。再说回来,遁云刀乃是当年大侠汪清飏所使用的宝刀。
据说汪清飏在年少时已身怀绝技且武功盖世,世间绝无仅有。当年汪清飏机缘之下在仙鹤崖上,偶遇到十九年才现世一次的黄鹤半仙,半仙对年轻大侠甚为投缘,相赠他上古宝刀'遁云'。此刀蕴藏天地灵气,是以上古玄晶铁所锤炼,藏在仙鹤崖的大瀑布内,让瀑布冲打数百年,洗净刃身钝器,使其刀刃敏锐锋芒,犹如遁世初出,云端盘龙之势。
但汪清飏失踪后,此刀再无人接触过,直到最近才又被传出刀之寓意:'遇气即氧,遇水即沉,遇寒即定,遇莲即入。遇人看缘而投'……
此刀只能认对主,才会与其人刀合一,不然谁也拿不动它。自从汪清飏消失江湖后,此刀就没人能动过,如此年复一年大刀没了原来主人的气息,便逐渐褪去锋芒,从此锈迹斑斑,形成厚锈包裹住整个刀身,如今此刀与当年相差甚远,且面目全非。即便孟灵枫是能拔刀的有缘人,却未能有这般能耐,让遁云刀退下锈迹,再现锋芒;必须以大量醇厚真气才可与遁云刀人刀相通。换句话说,此时的遁云刀并未醒觉。
而机缘巧合遁云刀竟掉下这里的温泉,便是那预言所指'遇水即沉';但遁云刀这么重怎么可能不沉?实则此乃是际遇之境的过程。再有入寒潭之中,便是'遇寒即定';刚好那大莲花的出现,巧妙至极,正好对应了'遇莲即入';如此说来,遁云刀是与莲池阁有关系的。
看来夏云翯早有安排,与好友宋晥宸已商量好。不然也不会叮嘱孟灵枫带着大刀一起来。自孟灵枫拔出大刀起,遁云刀虽认了他为主,可是少年并没有当年汪大侠那般武功盖世,遁云刀一下子就被汪清飏的内力所催动,刃气疾风驰,一斩断魂尽。
遁云刀是仙鹤崖之物,必以崖中流出的山上水冲洗刀刃,使其灵气重生,锋芒再现。当属莲池阁得天独厚之地为最佳之选。宋晥宸想到寒潭里形成的天然水压,正好将大刀锁定在莲花之内,大莲花是宋晥宸为遁云刀所设计的容纳台,收入莲花之内,能养遁云自身的刀魂与灵气。现刀能养育,但是刀的主人能力却未能达到与刀融合,提高体内真气,才可与刀一体,方为遁云刀最匹配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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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过莲池的几个人影已经走远,剩下彼岸还有两个身影,一抹暗蓝高壮,一抹娇小瘦弱。
刚降落的游隼时不时地拍打双翅显得分外雀跃,只见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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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身影顺了顺游隼背部的羽毛开口说道:“张叔竟出现在此,莫非京都城出事了?”
“小楼主说得没错,而且我方才还把信使令送人了……”暗蓝身影如是这般地细说一番。
听后,瘦弱身影挠了挠头说道:“如此轻易就送出信使令,未免太随意了吧?人家懂得此令珍贵吗?”
他们声音低沉,若隐若现,那暗蓝身影又继续道:“我现在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怎能说随意,恩人的话岂能儿戏?”
“矜贵的东西太容易到手,人家会当宝吗?你可真是的张叔!”那瘦弱身影摆了摆手,示意他操之过急。
“小楼主别要求那么高,虽勉勉强强,反正这事我就办好了,恩人交代的事他应该不敢怠慢。起码他清楚在紧要关头时能用得上此令便是。”
“行吧,还是你说得有理。那……京都城又有何事?”
“武林盟主箫一阁已死,这下武林大会可能得延迟了。”
“已死?怎么死的?此人不是正值壮年吗?”
“传闻是被人一剑封喉,但据鸣钟楼密报得知他背部中有一掌,阴寒至极把他的内力都吸走了。所以才会被人轻易地一剑封喉!”
“阴寒至极?这倒提醒我了,说起来也是巧合,前阵子假扮青堂教的人夜闯玥江饭店,那领头人被夏公子打得落花流水,他正要自刎之际,谁知突然有阵寒气袭来,把那个领头的卷走了。大家都以为是阵怪风,经过时寒气逼人。但天下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怪事,肯定人为所致。但谁都看不见那股寒气的真面目。张叔认为玥江饭店那事是与箫一阁之死有关吗?”
“从时间上来说确实很吻合,以前曾听过楼主本人提起过一个人,他武功天下独一无二,跟当时的大侠汪清飏媲美,一个刚猛无比,一个阴寒至极。但是这位高人已经在江湖消失三十几年,亦无后继之人,所以这寒气出现得甚为古怪,楼主也说过必须是至阴至寒之体不可练。”
“有没有一个可能,现在出现了跟那前辈一样体质的人,此人体质至阴至寒,然后有人拥有那前辈的功法就把功法传了此人?”
“的确有可能,因为一直没有寻到至阴至寒体质的人,所以并没有人练成那前辈的功法,现在看来那人出现了。”
“如果假设是对的,也不难推测,那个有此功法的人是谁,或许突然出现的寒体人就是他的手下的人。那么,杀箫一阁也是这人指使寒体人去杀的。”瘦弱身影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自己就是第一视觉之人,或许……他确实见过。
“小楼主此言……”连暗蓝身影都被这番话陷入思考之中。
瘦弱身影笑了笑道:“我就是推测罢了,至于是不是,就得靠鸣钟楼收集的消息为准。”
“那好,如果有消息,老张我第一时间通知小楼主。”
瘦弱身影点了点头,随后暗蓝身影又与那瘦弱身影低语了两句,瘦弱身影拍拍游隼的头,坦然说道:“哦?毒姑子果然来了,是时候得跟她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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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南郊陵越门
粉衣少女冲在白衣少女之前,第一时间进了师父尹奚梦的房间,她就是想把方才的所见之事告知师父一二;当然,或者还会加油添醋润色一番。然而想不到的是……
周诺霓如罪人般朝她师父尹奚梦突然屈膝下跪不起,低下头轻声吐出一句:“师父,徒儿向你请罪。”
华楸桃就在一旁,见周诺霓突如其来的举动,心想是怕自己向师父告状吗?所以第一时间就向师父坦白一切,好你个周诺霓呀,学会先发制人了。
尹奚梦正端着茶杯,缓缓吹了口气,茶水很烫,但是她还是端起了,而且不慎地拿不住,整杯倒在地上,刚好落在周诺霓的手腕处,烫得很是炙热。她低下头忍着痛,眼睛里忍不住流下泪水,但丝毫不敢作声。
“哦?跟我说说,你何罪之有?”尹奚梦看着白衣少女被烫红的手腕,仍若无其事,且冷眼相看,内心充满妒意却不形于色,眼前的白衣少女样子如她母亲极其相似,尹奚梦便想起了很多往事,不由得气从中来,但是她还是压下去了。
“弟子把信亲自送到霍门主手里,回来的时候却遇到一个人,此人自称叫赵胜,又说自己身中剧毒,身上有武林中争夺的宝物。并且他临死前交给弟子一样东西。弟子不敢隐瞒师父,回来便想告知师父您。”
尹奚梦美目转动,像是思忖什么。华楸桃也有些吃惊,心想原来方才这个臭丫头隐瞒她这么多事情,留在师父这里才说。想到这里她更加对小师妹莫名生恨。她周诺霓本就是个颇有心机的小人,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
“哦,是什么?”尹奚梦挑了挑眉问道。
“师父您,请看。”周诺霓从衣襟内掏出那块小木牌,就是那块'存'字牌。
“这是什么?”尹奚梦接过木牌问到。
“那人自称是有北宗秘笈《息》,临死前还将此木牌交于徒儿,徒儿根本不认识此人,只是偶然路过刚好碰到,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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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莫名其妙就把这些事告诉给徒儿,徒儿也深感疑虑,所以回来立马禀告师父,不敢有任何隐瞒。此物就交由师父处理。”周诺霓一番言语说得声音梗咽而怯弱,像极了一只惊弓之鸟,楚楚可怜。
“你说什么?他真的是在说北宗秘笈?”尹奚梦倍感意外,这下她有点坐不住了,想不到传闻中的北宗秘笈真的现世了?
尹奚梦接过木牌,仔细打量着,背部刻有“鸣京十二号当铺”字样。
尹奚梦望向白衣少女,指着牌上的刻字问道:“诺儿你可知这个地方?”她半信半疑,对这小徒儿心存芥蒂,就算她是第一次跟自己来到京都城,但也会心存疑虑,总觉得她会有所隐瞒。
“徒儿不曾听说过,但或者就在京都城内。”
“也是,你也是刚到京都城,又怎么会了解呢。那行,这也没你什么事,你先出去吧。”尹奚梦不想周诺霓知道太多,便想使她离去,自己得独自去探访一下鸣京十二号当铺,真是与北宗秘笈有关的就得从长计议,要是现在只有自己的人知道此事,何不据为己有?也没必要告诉任何人。
周诺霓刚站起身来,尹奚梦忽然又道:“慢着,此事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你俩都给为师谨记,此事不得外传。包括谢副门主,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
“弟子明白,谨遵师父之命。”粉衣少女与白衣少女都答应着。
然后,周诺霓只是站起身来,还是不愿离开,她欲言又止:“师父……”
“你还有何事?”
“霍门主似乎也在找北宗秘笈。”
“此事你怎知道?”
“徒儿……徒儿只是听那人说的。”
“霍门主的事也是你能揣测的?”
“徒儿不敢,徒儿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师父,不敢对师父有半句隐瞒。”
“好了好了,为师知道了,确实诺儿也是为了师父,这次你做得不错,你先回去吧。”
“那……徒儿先行告退。”周诺霓不敢多说什么,她低着头,施礼后退出房中……
待白衣少女离开后,一直在旁边观望的粉衣少女有些不甘。尹奚梦是看着这爱徒第一个进来的,但是一直没机会开口说话,此时她才问起:“楸桃方才你与诺儿在一起,她所说之事是否确凿?”
“徒儿……不太清楚……”
“怎么就不清楚了?”尹奚梦略显不满。
“徒儿方才没有跟着师妹一起……”华楸桃吞吞吐吐,有些不知所措。
“你说什么?”尹奚梦美目怒瞪。
顿时吓得粉衣少女后退两步,但定神再想,师妹肯定没说出全部实情,至少……自己看到的她就没有仔细交代。
华楸桃立马跪下,才缓缓地又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师父,方才徒儿确实没与师妹在一起,因为她把徒儿甩开了,也没有告知徒儿师父你交代的事,所以我根本没有跟她一起去客栈见霍门主,师妹所说的事只是她个人片面之词,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那你当时去哪里了?”尹奚梦听到这里,开始觉得周诺霓还有隐瞒,这个楸桃也是的,身为师姐居然不跟紧些,如此轻易就被诺儿甩掉。
“师父息怒,都怪徒儿太粗心,居然被师妹甩掉。是徒儿愚笨,也不曾想过师妹别有用心,她应该是一开始就想好要抛下我一人在荔园街的杂市里,借口说什么要去大解,叫我在原地等她,师妹一向看似乖巧温顺,徒儿哪知道她是骗自己的……我便乖乖在原地等她,谁知过了半个时辰都不见师妹,我心里担心得很,于是待不住去找她,哪知徒儿无意间经过一个巷口时,便看到……”
华楸桃本是心虚,但她也觉得师父应是偏爱自己多一点的。所以她就开始编些可有可无的事来。然后又把自己的所见再加油添醋地说了一通。
“你看到什么?快说。”尹奚梦追问。
看来师父是真的信她多一分,华楸桃顿时更为绘声绘色地说道:“徒儿看到师妹她拿着一把匕首刺在那个驼背男人的背部。然后……然后那男人就倒下了,师妹下完毒手后便马上逃跑!徒儿看得一清二楚,没有半句假话,那人真的是师妹所杀!”
尹奚梦暗自一惊,思忖着到底是那人自愿给诺儿此木牌,还是……诺儿自己杀了人夺木牌?她从小就在自己身边长大,小动物都不曾弄死过一只,她会心狠得去杀人?就为了北宗秘笈?她是如何知道北宗秘笈的?自己可是从没向她提起过……所以不太可能因为秘笈而下毒手……莫非是那人故意让诺儿杀他?
不行,肯定还有隐情,这丫头是还有什么细节隐瞒自己?尹奚梦有些坐立不住,如果去质问于她,诺儿心里记恨怕是更难让她吐露更多。自己对秘笈确是感兴趣,但又顾及到现在只有诺儿接触过那已死的赵胜。想搞清楚秘笈的来龙去脉,还是得先与诺儿好好沟通一番,毕竟是自己的小徒弟,小女孩哄一哄还是会套出点什么来的。
尹奚梦站起身来,她快步走出客房,留下华楸桃一人暗自得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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