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啊~!岳父啊~!你们死的好惨啊~!”
急急忙忙换了一身孝服之后,刘大炮自然要先去哭一会儿的,哭的时候还小声问吴顺天“哪个是我舅和岳父岳母”。
“最前面单独躺着的那仨就是。”
“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我堂堂一个内阁大学士,潮州总管,从二品的封疆大吏,让你们,竟然让你们死在我的地盘上了啊~,啊~哈哈哈~我当这个中堂又有什么用啊~!师爷!”
“在。”
“把陛下御赐给我的黄马褂,还有双眼花翎给我请出来,这朗朗乾坤,圣主天下,就没有王法了么?!”
东西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刘大炮索性将黄马褂外穿在了白色的孝服外面,在双眼花翎的外面也缠了一圈白布,小声道:“师爷放心,兄弟我一定替咱妹子和咱妈报仇。”
“邱辉!”
“在!”
“带上你的人,跟我走,带着枪!”
“是!”
事已至此,这吴顺天已经把气氛都烘托到这个份上了,刘大炮已经不可避免的要强硬起来,否则人心一散,他的海贸就不用搞了,更别说他要搞的西太平洋公司了。
况且虽说这死的舅舅和岳父岳母是刘洵的亲戚,但打的也确实是他刘大炮的脸面,八旗兵丁在这清初时居然嚣张到这个地步,也确实是让刘大炮动了几分真火。
真拿咱汉人当奴隶,当猪羊了?那我这个从二品封疆大吏算什么,奴隶头子?牧羊犬?
有点欺人太甚了啊!
若非是要以大局为重,刘大炮都想命人直接将满城地下埋的火药桶点了,直接造反算了,能忍得住不这么干,都已经是自己当了这一段时间大官韬光养晦养出来的涵养了。
于是刘大炮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尚未完工的满城门口,而郝多,在得知刘大炮回来的第一时间也早就已经在此地等他了。
“来,郝多你过来。”
“大人,此事……此事我真的不知啊,真的不是我的意思,您放心,此事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还请您千万不要冲动,冷静啊,不为了您自己,为了这潮州城的百姓您也千万要冷静。”
“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交代。”
郝多一愣:“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绝不姑息,大人您应该相信我,我一直都是支持您的工作的,您是陛下与太皇太后立起来的汉臣表率,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吴师爷,你帮我翻译翻译,什么!叫做交代!”
“交代么,就是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处理结果。”
“我让你翻译翻译,什么,叫她妈的,交代!”
“什么叫他妈的交代啊!”
“交代!就是我已经将涉案的一百一十名八旗全部都控制了起来,明日就押解京师,上书陛下建议重惩!严办!发往宁古塔。”
“这就叫交代。”
“翻译翻译。”
“啊?”
“翻译翻译。”
“交代,就是说他从八旗中挑了一百多个人要送回京师,说是建议发往宁古塔,实际上圣上会不会批准不知道!真发了会不会找替身也不知道,说是发往宁古塔,是不是让他们干脆回东北老家,也不知道!”
“你……吴师爷,这话不能乱说啊!”
“哦~,原来这特么就是交代啊。”
郝多的脸都黑了,低声道:“中堂,您不是真要闹大吧,莫说他们是八旗,就算是普通汉人您也没有司法权,也是要上递案情,幽有司部门审核的,人我已经抓起来了你还要怎样,直接杀人么?这叫兵变你知不知道,你年纪轻轻前途似锦,当真要跟我玩命?哪怕是为了这城里的百姓,忍一忍,算末将求您了,真不怕潮州十日么?”
“人呢?你不说控制起来了么,把人带出来交给我。”
“不合规矩啊。”
刘大炮直接掏出一把手铳顶在了郝多脑袋上。
“人呢?”
“刘洵,你谋反么?!”
“我数三声,三声后我一枪打死你,一!”
“中堂,中堂你冷静一点啊,没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大啊!”
“二!”
“刘洵!你这是疯了啊!”
“三!”
“好好好,我交人,我交人,不过今天这事儿我记下了,咱们不妨走着瞧。”
说完,他也不敢磨磨蹭蹭,真的就让人将犯了事儿的八旗兵给带了出来,只见这些人一个个神色桀骜不驯,气色饱满,又哪里像是真的被囚禁了的样子。
“刘洵,人我可以交给你,但他们毕竟是八旗,你要保证至少进京审判之前不受你的私刑。”
刘大炮笑笑,搂着郝多的肩膀往回走了几步,又冲着邱辉道:“开枪。”
“刘洵,你敢?!!邱辉!”
“开枪!”
啪啪啪啪啪啪
邱辉的枪,全是燧发枪,一通乱射之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些刚刚还颇为桀骜,自信至少没有汉人官员敢杀他们的八旗兵丁就全都死了。
而跟在后面看热闹的军民百姓,却是一齐哄然叫好,拍手称快。
“刘洵!!”
“报他们因公牺牲,给他们发阵亡抚恤金,你上折子,我批条子。”
说着一把搂住郝多的肩膀低声道:“你也说了,我是陛下与太皇太后立的牌坊,以示满汉一家之意,直接上报,若是弄得天下皆知,打得是皇上与太皇太后的脸面,所谓满汉一家这四个字,自然也是休也再提,我固然是难逃一死,但是你难道就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居然还想欺君?”
“嘘~,小点声,皇上要推满汉一家这四个字是认真的,眼下尚藩撤藩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吴、耿二藩也已经是惊弓之鸟,我这潮州镇地理位置有多重你是知道的,今天我若是不杀人由得你就这么傻了吧唧的上报上去,你要天下人怎么想,你要那李本深,王辅臣,孙延龄,张勇怎么想,皇帝不可能一口气下令杀一百多的八旗,那你说,他会杀谁以谢天下,向我大清,尤其是这长江以南的其他总兵予以安抚?”
“杀我?何着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客气。”
“荒谬,刘洵,你莫以为这事儿还瞒得住?潮州城不是你只手遮天的地方,别的不说,韦都统作为钦差大臣今明两天就能到。”
“等他到了我叫上他一块请你吃饭喝花酒。”
“???”
“路,本中堂给你摆出来两条,一条你如实上报,到时候我肯定是难逃一死,说不定我直接造反了也说不定,但是你,打了陛下与太皇太后的大嘴巴子,驭下不严以至于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辈子别说重用,能去宁古塔都算你运气好。
要么,你听我的,按照阵亡给我报上来,至于怎么欺上瞒下,今晚你来我府上找我我一一与你细说,保证天衣无缝,我来搞定。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事发了,你以为今上就不会装糊涂么?眼下三藩才是重中之重,这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过去了,万一把我逼反,尚可喜和耿精忠做梦都能乐出声,你当今上和你一样没有城府?
再退一万步,就算是秋后算账,这事儿你顶多是个从犯,就算是欺君之罪,以你的家世顶多也就是个流放宁古塔,与你直接上报有什么差别?
你呀,还劝我冷静,好好想想,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咱们俩现在到底是谁在不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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