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城。
“什么玩意?钦差大臣?会盟使?韦小宝?”
刘大炮一脸懵逼的从吴顺天手里接过这上头来的命令,一时之间心绪无比的复杂。
到底,自己这便宜师父还是从这韦小宝的身上下了手了,稍微一琢磨,就明白这是要让韦小宝来捣乱,破坏清荷同盟了。
说实话清荷结盟这个事儿,刘大炮本人总体上也是持反对意见的,虽然具体内容还没有谈,但是大概率旧三条是要重提的,这特么当年耿仲明这种大汉奸都要持保留意见的意见自己当然也要保留。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自己终究在割让厦门的这件事上无能为力,没法在康熙已有明旨的前提下阻拦荷兰人,有韦小宝这么个钦差大臣过来,到时候在条约上签字的自然也会是他,自己好歹也能逃过历史罪人这四个字的骂名。
事实上刘大炮自己也猜得到,韦小宝之所以能来做这个钦差大臣,与自己此前上的几封反对割地的折子肯定也是有直接关系的,搞不好这韦小宝此来一为监督,二为背锅。
对韦小宝这个人,康熙用得可谓是明明白白的了。
然而可是吧……刘大炮又有点害怕这韦小宝将荷兰人得罪得太狠。
说句实在的,他其实也还是希望和荷兰人做生意的,荷兰人的东印度公司在当前的这个年代,可以毫不避讳的说,是具有极大开创性的伟大制度创新,是世界最最先进生产力的代表,甚至没有之一,从中吸取精华,去其糟粕,师夷长技么。
除非大清彻底放弃海贸,否则荷兰的东印度公司说实在的还真是相对挺好的选择,至少比马尼拉的西班牙人要相对还是要更好一点点的。
就怕这韦小宝太乱来,比如把人家皮特总督老婆给睡了之类的,这种事儿在西方恐怕也不是大多数男人能忍得了的,到时候不但盟约没结成,两家再结成仇,地不用割了但贸易也黄了。
再说,刘大炮一直都以为,现在的延平王府这伙人脑子多少都有点不正常,对厦门的执念都有点魔障了,赶跑荷兰殖民者真的会如自己师父所预料的那样,让潮州水师与延平王府因相互忌惮而维持平衡,相安无事么?
万一他们疯了要与自己拼命怎么办?
所以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谈判,难就难在一个度的把握上,这其中的分寸即使是刘大炮自己来掌握,也已然是如履薄冰,差一分一毫都不行,为了这事儿自己这几天都要掉头发了。
现在这上面派下来一个韦小宝,鬼知道还能谈成什么样子,鬼知道还能不能按照自己想的那样去走。
这种失控的感觉,真的还是挺不爽的。
见刘大炮仅仅听了一个名字,这眉毛就皱得能夹死苍蝇了,吴顺天不由得出主意道:“大人,我在京师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位韦都统的大大名号了,据说此人吃喝嫖赌不学无术,为人还颇有些贪花好色,但偏偏就是得鞑子皇帝的喜爱,是他身边的红人,平日里与康亲王都是称兄道弟的,又万万得罪不得。您看……要不要我来帮着准备准备?”
“你想准备什么?”
“无非也就是银子,和美女什么的吧,咱们把银子化成水,他韦都统就算是一头大象,也能给他泡软喽,到时候,领功劳的事儿您来谈,背黑锅的签名他去签,反正他是陛下跟前的红人。”
刘大炮听了只觉好笑,道:“我虽不敢说自己上任以来两袖清风,但实际上打我上任潮州当知府一直到现在为止,总共也才三个多月的时间,又一直忙活了那么多的事儿,我就是想贪都没时间去贪,拿什么去泡这位韦都统呢?”
“大人您有所不知,如今这潮州城中,可谓是商贾云集了啊,一听说您日后可能会负责这海外贸易之事,附近各省的大商巨贾们可都是纷纷备足了银子,早早的就在这潮州城内等着。
又是托人又是找门路的,眼巴巴的就等着见您一面,等着您从指甲缝里露出点汤汤水水下来,让他们好好吃上一顿饱饭呢,无非是您近些时日公务繁忙,他们相见您都见不着罢了。
这韦都统要是来了,您一句话,这些商人那还不争着抢着,把这位韦都统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么。”
刘大炮闻言笑道:“这么说来,你最近也没少收银子吧。”
吴顺天也不掖着藏着:“是收了一点,但我也不知道您的具体想法,哪敢多收啊,也就是一点意思意思的见面礼,这帮商人奸着呢,您到现在为止连个面都还没露过呢,他们哪舍得真在我身上砸钱呀,都在这呢,要不我……捐给咱们天地会做活动资金?”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沓银票,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行了,不差你的那点,捐就不用了,留着给孩子买零食吧,我也知道最近最近临省的大商巨贾都在潮州城里,但这海贸具体怎么做,确实也还得等人家荷兰东印度公司那边的信儿,一切都只能等这次谈判结束之后,看看具体谈判的结果再说。”
“所以他们要是找我呢,我肯定是不能见他们的了,你就帮我接待吧,吃吃喝喝,或是稍微拿点银子什么的都没事儿,别替我应下什么事儿就行,但人你也得给我钓住了,不能让他们走,这未来潮州城能建设成什么样,可全都指望着他们呢。”
“至于韦小宝那边,你就不用操心了,这次的前因后果没那么简单的。”
“你放心,这我还是明白的,只是……别人您可以不见,反正现如今城里来的商贾大多都是闽商、粤商、赣商,但我听说最迟后天,一批浙商可是要组团过来了。”
“浙商怎么了?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大人您忘了,您,是浙江人啊。”
“嗯?我广东人啊。”
“刘洵!刘洵是绍兴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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