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启航回营!”
随着陆逊的一声令下,在濡须口水域的吴军战船纷纷调头向船坞返回航行。
经过刚才的那一番较量,正好让陆逊心生一计,而这恰恰是围歼曹休的重要节点。
哗啦啦——
水面波纹荡漾,战船大橹节奏错落有致地向前划动。
望着周遭碧海云天好风景,不禁让这些吴军战将们啧啧赞叹。
“啧……此等好风景,可惜却将成为魏贼之葬身之地也!”朱然扶桅而立,望着周围风光不禁咂了咂嘴。
站在身旁的陆逊笑了笑,然后抬起右手指向望不到边际的江面感叹道:
“此地风景独好,却亦无法免于战祸之乱。”
“公所言甚是。”朱然点点头,自夷陵之战后,他对于陆逊的看法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从当年的瞧不起,再到如今的敬佩拜服,朱然也愿意去同这样的统帅并肩作战。
啾啾啾——
忽然,海峡之间传来飞鸟的鸣叫声,站在甲板上的陆逊不由得抬头望向天空,只见约二十几只鸟儿振翅飞翔向他们相反的方向径直飞去。
“………”陆逊紧紧凝视着那群飞离这里的鸟儿们,直到它们飞得无影无踪,他沉吟良久才开口喃喃道,“鸟儿亦知,此地战祸即将来临矣。”
…………
返回濡须坞后,十多艘战船全都停泊在船坞之中,那艘巨型楼船则是停靠在属于它的泊位,与其他艨艟战船所处位置不同。
待战船靠岸,只见陆逊率领船中将士走下木梯踩在了岸边浮桥的桥面上,远远望去,诸多将领都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归来。
踏踏踏——
陆逊径直走向浮桥另一端,站在岸边石道的左都督朱桓的右都督全琮则是迎面上前搀扶着靠近这里的陆逊踩上石道。
“诸君,军中将士调教得如何矣?”
“回上大将军,有末将等人亲自统领,必能杀魏贼个片甲不留!”朱桓性情骄傲,面对陆逊的询问没有丝毫避讳。
但相比之下,身旁的全琮就比较谦逊得多,他认为现在的兵马还不足以与魏军主力展开正面较量,应该多加训练一番。
不过无论是骄傲还是谦逊之言,陆逊都清楚自家将士们的实力,论水战天下无人能敌,但论步战,可真是让人着急。
而且这次选定的主要作战地点恰恰是丘陵加平原,虽然他们有在大山剿灭山越的经验,但毕竟对方不是正规军。
眼前的魏国军队具有相当强的单兵与集群作战素质,装备和武器也都是最为精良的,若要取胜,唯有用策。
踏踏踏——
陆逊带着他们走在石板道上,一路都在谈论有关此番出航探查的事情,当谈到魏军侦查队的时候,让全琮和朱桓二人大为惊喜。
“公所言可是真的?”朱桓突然眼前一亮,仿佛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一样。
跟在其身旁的朱然点了点头,他是这场冲突的参与者,并且敢肯定对方就是魏军的侦查队。
“休穆,本将素知尔勇武过人,但当下却是并非主动出击之时。”陆逊这时斜睨着身边的朱桓颇为严肃地提醒道。
要知道朱桓性格冲动,有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甚至还有过顶撞上司的先例。
所以,陆逊只能以恩惠与威严双重并施,让朱桓的内心感到宽慰,什么仗都能轮得上他。
听到陆逊的提醒之言,他咧嘴一笑,仿佛早就知道他的意思一样,然后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很快,陆逊等人来到中军帐前,左右卫兵见状先是持兵作揖向眼前诸多将军行礼,而后左右撩开帐门使几人进帐。
踏踏踏——
作为众将之首的陆逊率先进帐,身后跟着的全琮、朱桓以及朱然等十多名将领分列左右向前迈步。
走进帐中,有几个将领早就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只见屯骑校尉留赞转身向陆逊抱拳行礼道:
“参见上大将军!”
“哦!正明此番前来,乃是奉大王之令吗?”陆逊见留赞率军前来,于是便连忙询问他是不是孙权特批调派前来。
留赞重重点头,并且对陆逊解释了孙权为什么让他率领屯骑营前来助阵的原因。
“大王此番派末将前来,一乃是屯骑营多年未经战阵,王欲使众骑于此战活动一二;二则是此战乃平原交锋,末将麾下屯骑营皆是骁勇善战之士,还请上大将军成全!”
听完,陆逊那镇定的表情变得喜笑颜开,看来孙权是比较了解他的人,现在他们缺就缺在骑兵的问题上。
屯骑营编制三千余,留赞统此军已三年之久,在大吴军队当中,这支骑兵营战斗力尤为突出,甚得孙权倚仗。
所以,孙权能派他们前来助阵,想必也是看重了这一点,而且正好弥补了骑兵短缺的漏洞。
踏踏踏——
待众将在帐中左右分列站定后,陆逊双手撩动战袍缓缓落座案前,刚刚活跃与轻松的气氛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方才,我军遭遇魏军战船,并与对方展开冲突,所幸之事,我军伤亡十余,敌死伤数十人。”
在帅案前的陆逊正襟危坐,表情以及态度颇为端正,把刚才他们发生的事情对众将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后,在场众将展开了一场热议。
“上大将军,这支魏军从何而来?”
由于孙权自实施这个计划以来,只有高层官吏知道魏军的全部动向,中下层将吏对此浑然不知。
因此,就连东关被夺的事情,也只有陆逊、朱桓等这几个高级将领才知道,其余那些中低层武官只知道有场仗打。
现如今,魏军主动暴露自己的目标,陆逊也就不用再过多隐瞒所有人,于是他就把七天前贾逵夺取东关的事情说了出来。
“七日前夜晚,魏将贾逵、满宠率军三万突袭东关,东关守军猝不及防,仅半个时辰,东关失守。”
“而且,东关驻军守将趁乱派出一人星夜疾驰前来传达消息,但之所以没派兵,是因为此时派兵绝非时机。”
朱然顺着陆逊的话接了下来,自始至终,他们也没把周鲂是诈降的事情说出来。
东关失守,这也恰恰给了陆逊一个机会,只要不暴露此地兵力,任对方随意前来探查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这张网就一直都铺在了整个扬州北部地区,只不过曹休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