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的目光在项伯淮身上停留了一瞬后,就又看向甩了甩刘海的应无缺。
一直以来秦凡从未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所谓的年轻一代身上,但此时他却对应无缺有了那么一丢丢的兴趣。
对方并不是莽夫类武者,虽然有些爱炫,但脑子很清醒。
其实以其铸刀堂少主的地位,本不需要和自己说这些多余的废话,可他还是说了。
秦凡并不觉得应无缺是查探到了无忧山庄的一些底细,只能说对方的处事作风就是如此。
果然应无缺接下来就对着风陌拱了拱手道:
“这位风兄弟,其实以我们的年龄,只要不夭折必成先天境强者,甚至迈入大宗师之境也有近五成的可能。
但可惜的是,据我所知有太多少年英雄都是半路死于意外,当然也不排除自己人的暗害。”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视线移向项伯淮,并故意的挑了挑眉。
这一刻项伯淮也不能装哑巴了,他淡淡的看了应无缺一眼道:
“应师侄,你的心思太杂,也是因此才会慢上东边和西边那两个妖孽不止一步的距离。”
应无缺不在意的撇了撇嘴道:
“走的路慢了始终还在路上,只是可惜项师叔的爱徒于八年前就莫名其妙的死于半路,那也是他的终点了。
对了,他可是个被誉为铸刀堂新一代的希望,突破先天境的时候还要比此刻的我小上一岁,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死了的天才不过是个死人而已。”
“应无缺,注意你的言辞!”项伯淮抬起双眸,那本有些浑浊的目光越来越明亮,而隐于瞳眸深处的则是一记凌厉绝伦的刀招。
它正处于将要出鞘的刹那,同时一股沉重的压迫感也向着应无缺不遗余力的直面袭去!
而应无缺竟直接趁势倒下,一副受到重伤的样子。
秦凡发现对于应无缺的判断又错了,趁着应无缺暗戳戳的向他使眼神的瞬间,本是黑白分明的瞳眸好似化作混沌的漩涡。
剥离出的骄傲,撕下光辉亮丽的外壳,不到一息,秦凡已经窥探到了其一部分真实所在。
没有野心,没有欲望,唯有对刀的一片赤诚,但这不代表应无缺是个傻憨憨的武痴。
除了那片留给刀的净土外,剩余的则是区别于外表那种爱炫特质的天性凉薄。
无亲,无情,无爱,无恨,好似丧失所有情感,存在的除了刀只有静守孤独下的自己。
秦凡还是第一次遇到反差这么大的人,一个天生的演员。
而应无缺在一瞬的恍神后,眉头微皱,随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跃而起,严肃的看向项伯淮道:
“三长老,让我出战的是你,如今莫名其妙对我出手的又是你,你到底想如何?”
被应无缺这般倒打一耙,也是让项伯淮彻底没脾气了,他冷哼一声道:
“我只是在以前辈的身份教给师侄一个道理,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应无缺撇了撇嘴,直接在项伯淮身旁的空位坐下,嘴中嘀咕的话语更是让四周的几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反正好处已经到手了,这战帖我也发出去了,但若因为意外情况,我不能参战的话,这可就怪不到我身上了。”
项伯淮一时有些气急,他终于明白应无缺为什么刚才故意提起八年前的事情,他是想借由自己发怒合理的避开这一战。
不过他也有些不懂,应无缺本可以在地上多趴会,怎么又突然站起来了。
一切只能说是一个美妙的误会,秦凡的识人之术让应无缺误以为项伯淮使用了武道意念准备直接玩真的,因此不敢演了。
当然他还不忘对燕狂山说道:“燕城主,刚才你也看到我这受了点伤,所以约战的时间推迟半个时辰应该可以吧。”
燕狂山点了点头,只是半个时辰对他包括周边吃瓜群众来说无伤大雅,当然他还是先用目光询问另一位参战者的意见。
风陌对此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而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擂台四周,又响起了观战者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至于秦凡这边也是有些意外的看着凑上前的两个人,公孙信以及他的长子·公孙朔。
单论两人的外表,秦凡还以为是两兄弟,可能因为公孙朔还没有突破先天境,亦或也没修炼过维持容颜的秘术,所以年纪看起来都是四十岁左右。
“秦庄主,这段时间因为族长交接的问题,所以丹药的收集只能稍稍延后一些时日。”
秦凡摆了摆手,表示不介意,之前公孙信已经派人送信件讲起过这件事,随即他的目光看向二人的后方。
嗯,公孙魅没有一同前来,这倒是让他有那么一丁点的意外。
“主上,东北方观战人群中的两个黑袍人。”
听到风陌的传音,秦凡视线移向对方所说处,他本以为是墨韵岚终于露头了,结果嘛,是故作低调的薛言和公孙魅。
而公孙信也顺着秦凡突然转移的目光看向东北方的位置,自然也发现了伪装技巧方面并不出色的两人。
不过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接着只是简单地介绍公孙朔与秦凡初步认识了一下,随后就默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千年世家啊,秦凡有些感叹,公孙信果然与他的父亲公孙兴不同,他可能更早就发觉到了公孙魅的潜力。
所以行事作风上,少了一些稳健同时也有更多的进取心。
至于结果会如何,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了。
随即秦凡抬起头,看着越来越浓郁的乌云,没有雷电隐现,只是四周的空气变得愈发干燥,若用一个合适的成语来形容,那就是风雨欲来。
可风未现,雨没落,此刻的状态才是最压抑的。
半个时辰已经在其胡思乱想的过程里悄然流逝,而风陌一个闪身直入擂台中心。
另一边本以为等到下雨就可以让此战作废的应无缺,在踏上擂台的那一刻,眼神变了。
秦凡想起他所看到应无缺的那一部分真实,其心中的一片赤诚都给了刀,他可以在约战开始前想各种法子推迟,但当真正走上擂台之时。
他只是一名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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