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小殿下回到了宁王府后门,心下算计道:“今番打了桂王,倘若被他告了御状,岂不是于我父王不利?早听说这老儿以前是一员虎将,很是骁勇善战。我何不如此如此?”心生一计,便将鼻子一拍,又拿了一块三角形石头磕破了额头,只弄得满面是血,大哭着进了府内,来见母亲宁王妃。
宁王妃苏可儿是维部前酋长乌利祝融的小女儿、现任酋长苏可安的妹妹。汪郁萱定南之时,乌利祝融为武尊军提供了大批军需品,雪中送炭,立下大功。詹太祖御封乌利祝融家族永镇西域,并赐汉姓苏。乌利祝融将掌上明珠嫁给了詹太祖次子宁王,汉族和维族联姻以示友好。这苏可儿既是宁王妃、又是维部公主,地位十分尊贵。
这会儿,苏王妃一见爱子这副场景,大惊,问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把你打成这样?”小殿下哭道:“孩儿是被桂王爷打得。”苏王妃一听,顿时柳眉倒竖,信以为真,吩咐道:“来人,摆驾进宫。”众侍女见王妃发怒,忙摆了车驾,苏王妃替小殿下擦拭了血渍,带了小殿下上了车驾,众侍女跟着,出了宁王府,进眉沁宫来,见了郭太妃。
郭太妃闺名景梅,是太祖皇帝的皇贵妃,乃是开国元勋潭国公郭向非之女、江陵侯郭景奎之妹,生了宁王鞠旻赞、晋阳公主鞠舒敏。
却说当时苏王妃拜了郭太妃,郭太妃赐儿媳平身,赐座。苏王妃谢了恩,立起身来,坐在郭太妃身旁。郭太妃抱着孙儿,说道:“媳妇突然进宫来看哀家,必有事故。”苏王妃道:“母妃,桂王甚是无礼。慕钧年少顽皮,偶然走到了天牢门口,见到桂王守在门口。桂王竟然叫家将打伤了慕钧!媳妇来见母妃,要去奏明万岁。媳妇就生了这一个儿子,念在他父亲面子上,要万岁给出这口气。”小殿下扑到了郭太妃怀里只是哭。郭太妃看见孙儿头上果然有伤,十分怜惜:“乖孙不必悲伤了,奶奶晓得了。这老贼前番寻事故把剑清给害了,今番又来打了乖孙。把哀家放在何处?”便带着苏王妃、小殿下摆驾去宁圣宫而来。
宁圣宫乃是闻太后的寝宫,闻太后正是詹太宗的生母闻贵莹,便是闻瑞安的堂姊。郭太妃向闻太后道明来由。闻太后道:“姐姐稍坐,妹妹这就叫人请万岁来。”闻太后对一旁宫女道:“去景阳宫请万岁来。”
不一会儿,宫女报入:“太后娘娘、太妃娘娘、王妃娘娘,万岁驾到。”苏王妃带了小殿下到了宁圣宫宫门俯伏接驾。詹太宗赐平身:“皇嫂、御侄怎么在这里?”詹太宗进了宁圣宫,先给闻太后、郭太妃请安:“儿子给母后、太妃问安。”郭太妃道:“万岁,哀家的孙儿被人打坏了,特来奏明,请万岁做主。”詹太宗道:“朕的御侄,哪个敢打?”苏王妃道:“慕钧,过来,给皇帝叔叔看看。”小殿下年小伶俐,见了詹太宗,哭哭啼啼上前奏道:“臣侄出外游玩,到了天牢处,听得姑父被监押在里面,就多看了一眼。不想桂王守住了天牢门,要绝了姑父的口粮。他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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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打一顿,还扬言打的是我家的小杂种。多亏了肖家俩兄弟和贺章相救,才得以见皇帝叔叔,请皇帝叔叔做主。”
詹太宗看他果然伤的不轻。苏王妃又奏道:“请万岁做主。”郭太妃道:“前朝余党甚是猖獗,辱骂宗室,早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詹太宗不语,许久方道:“御侄你总是到处惹事,天牢是监押重犯的场所,岂是你随意去玩闹的?这次长个教训也好。”闻太后劝道:“慕钧毕竟年幼,桂王从前就是个马上的将军,也是慕钧爷爷一辈的了,难道小孩童反先得罪了老人不成?”詹太宗道:“朕知道了,这就摆宴与皇嫂、御侄解闷。”
五更三点,景阳钟撞,龙凤鼓敲,珠帘高卷,成德大殿上文武山呼万岁毕,詹太宗赐平身,众文武谢恩列班。只见班里闪出了一位老臣,当殿跪下奏道:“老臣有本启奏。”詹太宗看这人胡须稀稀拉拉的,面上有些伤痕,血渍尚在,竟然又是桂王。
詹太宗问道:“老爱卿何事要奏呢?”桂王道:“老臣奏宁王纵子行凶、殴打藩王。主谋是宁王父子,帮凶有曲阳公府的、有贺家的,还有鲁王任逢喜的几个孙儿。虽然都是小孩儿,必定背后有大人主持。要万岁替老臣做主。”詹太宗因昨日苏王妃先行奏过了,已经知道其中七八了,不悦道:“老爱卿啊,朕已经把朱剑清下狱,少不得数十日后就要给你女儿偿命的。你为何还要仗着先帝御赐的金刀把守住天牢要绝他的口粮呢?这不是不把朕的圣旨放在眼里幺?你是不服朕的判处?”桂王听到这里,慌忙跪下请罪。詹太宗道:“朝廷自有法度,朱剑清做了这些错事,自有国法处置,你的奏章朕也不必看了,退朝。”詹太宗丢了桂王的奏本,袍袖一卷,驾退回宫去了,文武散班。
桂王满面羞惭,白白挨了一顿打,还被詹太宗道出了他的不是,绝口粮的计策又落空了,只得闷闷不乐回去了。
宁王等人本来见桂王兴冲冲抱本上殿,都捏了一把汗。哪知詹太宗居然不准,还责备了他一顿,况且朱驸马又得进食,都放下心来。退朝后,都来到宁王府,忙吩咐去天牢送饭。小殿下走上银安殿道:“各位叔父、伯父,侄儿这条计策如何?倘若不是我,只怕姑父真要饿死了。”宁王道:“你也太胆大,几乎弄出大事来,桂王是能随便打的吗?”肖骁笑道:“打得好!这老儿早就该打!”
退朝后,詹太宗来到坤宁宫,见了皇后刘唱。刘皇后问道:“万岁当真要处死朱剑清吗?”詹太宗不答。刘皇后道:“为妻的知道你为图兰犯境的事忧心,如今朝中缺乏将才,而朱剑清是个百里挑一的名将。再者,说朱剑清蓄谋造反、强奸郡主,我也是不信的。虢公老千岁与先帝乃是莫逆之交,数次随先帝死生之间徘徊。朱家父子多次救先帝、救万岁,功高不过救驾,什么罪都可以赦免了。况且看在舒敏姐姐面上也该法外施恩。”詹太宗道:“梓童也不必多说,朕自有计较。”
朱驸马进京之时,有两员家将相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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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闻瑞安拦在了得胜门外。朱驸马下落天牢之事此时轰动大都,家将们早听了消息,知道朱驸马全亏了鲁王保奏,如今只剩数十日就要开刀。家将们吓得魂不附体,连夜赶回山西,见了晋阳公主,把大都的情形说了一番。晋阳公主大惊,昏倒在地。众人忙扶起,都来相劝安慰。晋阳公主把诸位文武唤来议事。内有宣节将军武顺道:“公主不必悲伤,末将去京城查看详情,再做计较。”
武顺当下换了青衣小帽,带了盘缠,吩咐众人:“好生伺候公主,防止桂王生歹计来拿驸马爷的家小。”众人道:“武将军不必担心,长公主是先帝之女,哪个敢拿?”武顺道:“不然,朝中前朝余孽还是有的,需得提防再来个假传圣旨的。”武顺别了众人,便要去大都告御状,周、吴、郑、王四位统治使在晋阳镇守,听了这个消息,也都是怒中加急,私下里各自计议。
武顺一路上风凄雨惨,不止一日,到了大都,进了得胜门,又走了数里,只听见前面喝道之声,正是鲁王下朝回府。鲁王乘着八人大轿,一路大摇大摆而来。鲁王乍一眼看见武顺,叫左右唤他来鲁王府。左右领命,便来唤了武顺。武顺认得是鲁王府的家人,跟着他们来到了鲁王府。
鲁王在后堂接见了武顺。鲁王问道:“你来京师做什么?”武顺朝着鲁王磕头:“老千岁,末将要为驸马爷伸冤,明日便去成德大殿前击鼓告御状!驸马爷是正人君子,断然做不出这等龌龊之事。”鲁王道:“这番言语本藩也都知道,朝中这许多王公大臣尚且救不得朱剑清,你职位低微,现在万岁正在气头上,御状是万万告不得的。倘若惹怒了万岁,只怕万岁等不到百日后就要处斩朱剑清了。”武顺慌忙磕头:“老千岁说的极是,末将莽撞,险些误了大事,恳请老千岁帮忙,让末将见见驸马爷,也好放心。”鲁王叹道:“也难得你一片忠心,这样吧,午饭时候,你以送饭为名去天牢探望驸马。本藩再去跟各家爵爷商议商议。”武顺谢了鲁王。
正是午饭时候,武顺到了天牢,狱卒又不肯放进去,武顺拿出了许多的银子,才得以进入。武顺与朱驸马相会,抱头痛哭,谈了半天,狱卒不住地催促武顺,武顺无奈,出了天牢,又到了鲁王府。武顺道:“老千岁,百日之期眨眼便到了,朱老千岁正在江都,他是开国元勋,又是先帝的故交,何不请他回来搭救驸马?”鲁王一拍大腿:“哎呀,所言甚是,所言甚是,老夫一时慌乱,把虢国公给忘了,这就修书两封,一封寄到河南安阳给殷国公、一封寄到江苏江都给虢国公,他二位重臣来了自然就好保奏了。”
两封书信发出去,久不得回复,鲁王甚是着急:“刘国丈向来忧国忧民,如何久不回书呢?”宁王宽慰道:“老千岁不必着急。刘国丈不来,还有朱老千岁,他有先帝御赐的监国金鞭,万岁不敢违逆的。”众人又等了数日,还是没等到虢国公的回复,好生着急。
未知虢国公是否进京搭救,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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