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这庐山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只留下百花轩和百草阁两派。
白韵雪冷眼道:“任逍遥,你还留在此做什么?”
逍遥道:“你为何留下,我便为何留下。”
“不关你的事!”她冷若冰霜。
“我偏不走”,他剑眉星目,面色冷峻。
柳逸凡施礼道:“任公子,今日蒙你相助,在下万分感激,只是这是我们两家的旧事,实在不愿相扰公子。”
“她要杀你啊,你犯什么傻”,逍遥气道。
柳逸凡淡然道:“我这条命早就是她的了,若她想取,我怎会不给?我只恳求白姑娘一事。”
“你说!”
“暂且先将我项上人头寄下,待我亲手杀了狄辰,任你处置”,柳逸凡目光殷切。
“不必,狄辰人头我自会取,你欺瞒了我整整十四年,让我杀父仇人苟活于世十四年,这笔账今日定要了断。”
逍遥劝道:“他一片赤诚,白庄主之死皆因狄辰作祟,误会既已解开,何必如此执着呢?”
白韵雪狠狠道:“小人作祟我自不会放过,但若非他爹一心求成,想要胜过我爹,狄辰怎会有可乘之机?终究是那柳文轩的私欲害了我爹,他实在该死。”
逍遥也觉得她说的在理,不知如何是好。
柳逸凡自知理亏,便不再说话。
白韵雪举剑:“拔剑!”
柳逸凡一动不动。
“我要你拔剑!”白韵雪怒道。
柳逸凡叹道:“我是永远不会向你拔剑的,倘若杀了我能让你心安,略感舒服,便请动手吧。”
百草阁门人急道“少主”,柳逸凡抬手示意勿要多言,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白韵雪痛苦道:“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说话间,她心下发狠,再也不想犹豫了,一剑飞刺柳逸凡。
柳逸凡面朝白韵雪,昂首而立,看见来剑不留情面的刺了过来,心如死灰,缓缓闭上了双眼。
刷的一下,那一剑刺进了胸口,没有停顿半分。
柳逸凡听到剑入身体的声音,反而觉得解脱了。只是他诧异的是为何没有一丝疼痛感,他不解的睁开双眼,顿时惊呆了。
只见不知何时任逍遥挡在了自己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接下了这一剑。
那一剑不偏不倚,正刺在逍遥胸前。
白韵雪面色是写不尽的震惊,瞠目结舌的瞪着眼珠不可思议的看着逍遥。
紫妍声嘶力竭的惊呼一声,扑到了白韵雪脚下,抱着她的腿痛苦道:“姐姐不要…”
但见逍遥整个身子都在剧烈颤抖,他鲜血直流,却淡笑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白韵雪莫名心痛,她一咬牙,拔出了剑。
逍遥扑通倒下,先是内伤,又是外伤,已然身不由己了,只觉得离死不远了。
柳逸凡跪在地上,难受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何要替我受这一剑?”
逍遥艰难道:“若非我…私闯百草阁,也不会有机会道出这秘密,给你惹来杀身之祸。”他顿了顿,又道:“何况我受你父亲大恩,无意得到了…你父亲的毕生内力,今日才能胜了狄辰。所以,这一剑,理当我来受。”
柳逸凡挂念父亲安危,急道:“那我爹?”
“你父亲失了功力,反而无事,人也清醒了不少。”
柳逸凡感怀涕零,无言以对,只好叩首相谢。
紫妍拥着逍遥,逍遥笑道:“白姑娘,你看这样能否息事宁人?”
白韵雪呆若木鸡,双眼无神的站在那儿,手中长剑掉到了地上,无比伤悲。
她仰天嘶吼一声,黯然神伤。
然后她长叹口气,蹲下扯开了逍遥的衣服,逍遥的胸前白衣已经沁红了一片。她急道:“快拿九华金疮药来”,红勺连忙递上。
白韵雪泪眼盈盈的为逍遥擦拭伤口,涂药,然后小心翼翼的为他包扎好。
整个过程逍遥都静静的看着她,他看到那面纱之下红肿的双眼,忽然格外好奇那面纱之下的面庞。
白韵雪抬眼正看见逍遥呆呆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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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自己,登时慌了神,她躲开目光,柔声道:“任逍遥,你对我百花轩有恩,这一剑是我欠你的。”
逍遥不以为意笑道:“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这么温柔…”
白韵雪面红耳热,慌忙起身,说道:“红勺,让姐妹们做副担架,抬他下山。”
柳逸凡见她杀心已无,喜道:“不劳费心,这正是我百草阁的强项”,说罢命令门人砍树取藤,火速做了副担架。
就这样,他们抬着任逍遥下了山,逍遥一次一次开发体内潜力,连番大战,早已神乏体倦,难以坚持,一下昏死过去了。
“小主,我们现在去哪儿?”
“便去君山吧,一来送任逍遥回君山,二来我们还没好好拜谢田老前辈,这三嘛,他们个个传颂的清芷先生,我想我们正好也拜祭一番。”
红勺领命,正欲走,又被白韵雪叫住:“姐姐,让姐妹们的马车都尽量走慢点,路途颠簸,任逍遥伤势挺重的。”
红勺笑笑,白韵雪见柳逸凡正候在一旁,不予理会,径自上了车。
她上车后,与红勺耳语一番,红勺对柳逸凡说道:“小主不希望你跟着我们,你自行回你们山庄去吧。”
柳逸凡此刻正一心挂念父亲,只想早日回去,便告辞离开。
马车上坐着白韵雪,紫妍,逍遥也躺在一侧。
行了一段路,白韵雪见紫妍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逍遥,叹道:“你已经这般喜欢他了吗?”
紫妍一愣,娇羞撒娇道:“姐姐…”
白韵雪静静道:“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要舍命跳下那湖里?”
紫妍发呆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笑,我会开心。他哭,我会难过。他受伤,我会痛心,这也许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
白韵雪幽幽道:“看来在你心里,我已经不及他了对吧?”
紫妍忙道:“不是的,不是的,姐姐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地位。”
“那他呢?”
这下难住了紫妍,她小心翼翼道:“公子也很重要…”
白韵雪心里莫名伤感,她此刻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从头到脚打量任逍遥,但见他剑眉英气十足,满脸是浩然正气,模样怎一个俊俏了得,不禁也暗暗叹道本是风华公子郎,又带十分英雄气,他应该很招女孩喜欢吧。
她忽然思绪万千,想起了初次见任逍遥的场景,他说“语气再狠也掩饰不了动听的声音”,当时她以为他在轻薄自己。她又一想,原来这任逍遥武功这么好,那时候怎么会被我们抓住呢?我还逼着他去找四不象,以他的功夫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他确实是个至诚至信之人。今日庐山一战,任逍遥必会扬名天下,到时候敬仰爱慕他的女孩一定会很多,她不禁为紫妍担忧起来。对了,今日那个叫锦笙的女孩,看得出格外在意任逍遥,她忽然莫名心烦意乱,只觉得心口堵得慌,难以自控的吐了口血。
紫妍大惊,拥住她紧张道:“姐姐你怎么了?”
“我压抑许久,任逍遥道出真相一时难以接受,积郁成疾,痛心不已,才会吐血。”白韵雪心口隐隐作痛。
任逍遥忽的坐起,喷出一口浓血,白韵雪摸他额头,滚烫燥热,忧道:“他在发高烧。”又看他胸前创口,血流不止,忙取出手帕浸湿覆于他头上,“我受了重伤,内息不足,不能运气为他疗伤。”她只觉又一股暖流涌出,努力压制下去,说道:“况且他体内的内息太强大了,我根本压制不住,只会让他乱上加乱。”
紫妍方寸大乱,急道:“那该如何是好?”
正各自焦急时,忽听到马儿嘶鸣,马车停了下来。
白韵雪探头看去,只见大路正前方站了两排黑衣人马,头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留下眼睛露在外面。
“你们是何人,为何挡住去路?”白韵雪心中不安,猜测莫不是幻灭涯的人围住了她们。
马上一人嗓音粗犷说道:“把任逍遥留下,便让你们自行离去。”
白韵雪冷冷道:“笑话,任逍遥怎么会在我们之中?”
“休要多言,我等亲眼看见任逍遥被你们抬下了庐山,就在你的马车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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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韵雪暗想既然识得任逍遥,必然是庐山大会的参与人,眼下少林、武当、唐门已经去往君山,这伙人会是哪一派的呢?
她正思量之际,又听见马上那人讥笑道:“你们如此多的小美人,何必守着一个任逍遥不放呢,要是缺男人,我等都可以入赘嘛。”
白韵雪登时大怒,拔剑飞出,猛一运气才意识到力不从心,剑到了那人面前已然软绵无力了,剑身都在晃荡。那人剑未出鞘,手执剑腰位置,一拨一点,正中白韵雪右肩。白韵雪身子飘飘乎落在地上,气血难调。
“哎呦,小美人气性还不小,为了个小白脸你至于吗?”那汉子大笑道。
“保护小主离开”,红勺率众弟子团团围住白韵雪。
“事不宜迟,速速抢了任逍遥离开此地”,另一人命令道。
众人一拥而上,与百花轩弟子们战作一团。白韵雪眼见敌方势大,众姐妹难以招架,不过令她费解的是,这些人未曾下杀手,只是一一打伤,领头的两人直奔马车,白韵雪登时明了,看来这伙人只想抢走任逍遥,众姐妹并无大恙,她虽然不清楚为何要抢走任逍遥,但此刻心思已明,便匆忙命令道:“我引开他们,我们在君山汇合”,说着跳上马车,一把抓起任逍遥,跃上枣红大马,往西疾驰而去。
黑衣人眼见白韵雪背着任逍遥纵马离去,便不再恋战,纷纷撤出战局,只是追赶枣红马。枣红马脚力甚好,驮着两人也异常迅捷,黑衣人在身后紧追不放。
疾奔追了近三十里路,枣红马渐渐体力不支,白韵雪心急如焚。她知道这伙人目标只是任逍遥,见黑衣人尽数追来,已知姐妹无恙。只是眼看着敌人已在身后渐渐迫近,顿觉无助。她想着这伙人黑衣遮面,定是来者不善,眼下任逍遥身负重伤,已经昏迷不醒,是断断不能落入他们手中的。
她心中莫名悲怆,只恨自己无能,不能护住任逍遥。正遐想之际,已经被黑衣人追上,拦住了去路。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能跑到哪里去,你倒是跑啊”,一人咆哮道。
“你这又是何苦呢?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赔上自己性命呢?”为首那人笑道。
“任逍遥对我有恩,我义不容辞”,白韵雪拔剑,凛然无惧。
“他对你有恩你还差点一剑刺死他”,那人讥笑道。
白韵雪惊诧道:“你从何得知?”
“你死到临头,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先前在山上留了门人,亲眼目睹了你们之间的恩怨,一直等到任逍遥下山后,发现任逍遥已经昏了过去。我等跟了你们许久,那马车车辙上尽是血迹,便知道你们定是无力反抗,才现身行动的。”
白韵雪恍然大悟,仔细辩他声音,忽然说道:“想不到堂堂的暮昼堂晨暮门主竟是如此卑鄙的小人!”
那人先是一愣,随后大笑道:“既被你识破,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无论如何都留你不得了。”
“任逍遥一个将死之人,你抢了他又能做什么?”
“无上心法的威力庐山之上大家有目共睹,一直以来江湖上都把我们暮昼堂当做不入流的小门派,武林大会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若能得此心法,何愁大业不成。”
先前晨暮下山之际,留了两名门人密切关注任逍遥动向,逍遥被剑刺伤后,便火速下山报于晨暮。任逍遥正是一本活心法,他先前还在担忧虽然逍遥负伤,但仍恐不是对手,这下逍遥被抬下山,正是天赐良机。暮昼堂乔装成客商,随了百花轩许久,只为找个机会抢回任逍遥。
“白韵雪,我念你是名门之后,也是一派之长,你身负重伤,还是自尽吧。”
白韵雪心如死灰,满是不甘,大江大河都趟过来了,想不到临了栽在了小暗河手里。她此刻才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些明着的敌人都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在背后处心积虑算计你的理论上的同盟,这类人虎视眈眈盯着你,逮住机会便会让你万劫不复。
她回身轻轻放下任逍遥,任逍遥一路颠簸,胸前的创口已经裂开,白衣半幅都成了血衣。她妙目盈盈,心疼得看着昏睡的任逍遥,忽然伸手轻抚他面庞,愧疚道:“终是我害了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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