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淳咬着鲜红的嘴唇,沉声下令道:“王江,你传令下去,立即派军营中好手来寻找李壹。不管花费多少时间,也不管花费多少精力,一定要找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王江咬着牙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贴身丫鬟靠近了永淳,为她披上一件衣裳,焦急问道。
永淳湿润的秀发紧贴在身上,湖水湿透了衣衫,露出那无限美好的身材,胸口不住起伏。
杨一清、张缚华、张永等人皆是叹息一声,神情十分沮丧。
突然,一名亲兵快步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道:“公主殿下,各位大人!李……李大人刚刚返回军营,已带领数百军士和医官出城去了。”
“什么?你再讲一次,李壹他回来了?他带兵去了何处?”永淳抢身向前几步,盯着亲兵急切的问道。
“启禀公主殿下!李大人走前留下口信,说是前往城北二十里的一处山庄,搭救他的救命恩人。”亲兵拱手答道。
“杨大人!咱们快去找他吧,别再弄出什么意外,我这心跳得都受不了了!”永淳满脸希冀的望着杨一清道。
“谨遵殿下之命!”杨一清冲永淳一拱手,转身吩咐众军士道:“在场诸人听令,即刻随我出城赶赴城北山庄。”
张永这才拍拍胸脯,道:“驸马爷真是福大命大!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落地了。”
张缚华也在心中暗叫一声:好险好险!
独狼坠落的山崖并不深,仅有百十来米,李壹命士卒腰系绳索去崖搭救独狼…………
不大会功夫,全身是血的独狼被绳索吊了上来。
众军士刚把独狼安放在石阶上,罗慧媚便拨开众人,抢身扶住独狼,声音带着哭腔连连呼唤道:“独狼独狼!你到底怎么样了?你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咳咳!”独狼口中呛出血沬,只见他微睁双眼,强自笑道:“媚儿你哭了!放心我死不了,千万别哭,你一哭我心里更难受…………”话未讲完,头一歪昏死过去。
“郎中快快过来救人……”李壹焦急地大声喊道。
郎中替独狼止住血,包扎好伤口,命人将他抬回城医治。
罗慧媚几步上前双手抓住郎中右臂,急切的问道:“先生!他的伤要紧么?会危及性命么?”
“噢!这位壮士的伤虽未涉及要害,但是伤势太重、失血过多。至于是危及性命,那得等他熬过了三日再说!”郎中道。
“他还活着!”罗慧媚双眼一亮,轻开双手喃喃道:“我要照顾他,帮他熬过这三日。”
这时小青来到她身旁,悄声道:“小姐!我帮你……”
罗慧媚感激地看小青一眼,轻轻拉起她的双手道:“小青!你真是我的好姐妹…………”
众人抬着独狼刚刚下到山脚,便看到一队人马拦住去路。
只见队伍中冲出一骑,直奔李壹而来…………
马上骑士下马一下扑进李壹怀里,不停捶打、哭诉道:“你这几天死哪去了?害得我担心死了,呜呜呜!你若死了?我该怎么办…………”
李壹轻拍永淳肩膀道:“别哭了!我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吗?有什么话咱们回城再说,现在救人要紧!”
永淳闻言这才回头望向担架上包得像粽子一样的独狼,转身走向担架。
永淳眼见独狼双臂已失,浑身血迹斑斑,心中惨然,当下幽幽的说道:“他既然是相公的救命恩人,我自当亲自来照顾…………”
岂料一旁侍立的罗慧媚突然冷冷言道:“不劳公主大驾!独狼有我来照顾。”
永淳闻言脸色一沉,道:“请问姑娘何出此言,须知他可是李壹的恩人。”
“可他还是我的丈夫!”罗慧媚反唇相讥道。
永淳:“……………………”
回城的途中,永淳再也不肯离开李壹半步,她低着头喃喃自语道:“哼!这个丫头片子,你说用不着,我便不能替相公照顾恩公了么?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李壹闻言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不觉握着永淳的手变得更紧了!永淳不禁喜上心头。
北京一座王府大院,朱厚熜脸色铁青的望伏地乞罪的陆炳,陆炳额头有道伤口正在往外渗血,大厅的毡毯上布满了碎瓷片……
朱厚熜又抄起一个茶杯狠狠摔在地上,这才稍稍解气,手指陆炳骂道:“狗奴才!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居然生生从你手中溜了,五百名亲兵去杀五个人!一百个对一个,就是掐也把他掐死了,可你倒好……”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陆炳听凭殿下发落,任杀任剐绝无一句怨言!”陆炳不住叩首讨饶道。
砰!一个茶杯又在陆炳额头上开了花,鲜血汩汩涌出…………
“居然还敢有怨言?你当本王不敢杀了你么?”朱厚熜厉声斥道。
得!说什么都得挨呲,干脆别说话了。陆炳连忙伏首在地一言不发。
黄锦缩在大厅的一角,避免引起王爷的注意,招来不必要的误伤。
“黄锦!你个狗奴才死哪去了,茶杯都见底了,想渴死本王吗?”朱厚熜咆哮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黄锦佝偻着身子蹑手蹑脚地替朱厚熜斟满茶,又小心翼翼地退立到角落。
“呸!这什么茶?比泔水还难喝,快换一杯来。”朱厚熜摞下茶杯,茶水溅了一桌。
黄锦暗暗叫苦,转身示意小太监快去沏茶,自己则快步上前,小心地用帕子抺去桌上的茶渍。
朱厚熜端起新沏的龙井呷了一口,长舒一口闷气,脸色稍缓。
黄锦这才陪着小心说道:“殿下!依老奴看,陆大人这次也是尽力了,他也没料道半路会杀出个独狼,陆大人现在浑身是伤,怕是支持不住了,是不是让他下去治伤吧!”
“哼!偏你会做好人。”朱厚熜瞪了黄锦一眼,转首不耐地冲陆炳挥了挥手,道:“今天的账先给你记着,滚下去疗伤去吧!”
“谢王爷恩典……”陆炳闻言如蒙大赦,转身一溜烟跑没影了。
“哎!事已至此,本王下一步棋该如何走呢?”朱厚熜仰天叹道。
“殿下切莫灰心!”黄锦小声提醒道:“不是还有首辅杨大人这个过河车没动吗?”
朱厚熜闻言眉毛一轩,闭目良久沉默不语,黄锦小心地斟满茶,复又退立在阴暗的角落里。
杨廷和这几天心里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李壹这小子到哪儿都能掀起滔天巨浪,攻陷匪教总坛,却又伤了几万百姓,紧跟又坠入悬崖,却又离奇地和罗梦鸿击退了兴献王的刺杀……,望着桌案上锦衣卫的密报,杨廷和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吱呀!”刘宇推门进来,瞧见杨廷和坐着愣神,刘宇不禁一笑,拿起桌的密折观看,过了一会,笑道:“大人可是为山西之事发愁?”
杨廷和苦笑着点点头,忽然抬头问:“刘大人有何高见?”
“呵呵!高见谈不上。”刘宇坐下身形,笑道:“下官只是觉得大人犯不上为此事发愁。”
“此话怎讲?”杨廷和闻言身子前倾,一脸急切之色。
“呵呵呵!山西之事原不是你我做臣子能处理的事,此事只能由当今天子来决断,所以我说大人是越俎代庖了。”刘宇意味深长地笑道。
“所以,大人的意思是…………”杨廷和欲言又止的笑道。
“呵呵,杨大人!我可是什么也没说。”刘宇双手连摇,一幅要摘干净自己的模样。
哈哈哈!二人对视一眼,旋即开怀大笑。
“文渊阁今儿怎么这么高兴啊?”曹元笑着推门而入。
“曹大人来得正好,今儿有件大事需要咱们仨人共同面见太后。”杨廷和起身拱手道。
“什么大事?”曹元问。
“立储登基之事。”杨廷和、刘宇齐声道。
“嘻嘻嘻!”永淳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独狼喝了我熬的人参燕窝汤,精神头好多了。”
“是吗?那可多谢你了。”李壹起身迎了过来,道:“他的伤势好了几成了?”
“已好的七七八八了,这一个月下来我搭进去十几根老山参,想想我都心疼,不过看着他脸上有血色,我瞧着心里也高兴。”永淳一脸高兴的说道。
“这段时间累你操心了,呆会我过去瞧瞧。”李壹欣慰地说道。
“我陪你去!”永淳说道……
李壹、永淳穿过游廊在后院的一间厢房前驻足。
嘭嘭嘭!
“谁呀?”罗慧媚吱呀一声打开屋门。
“是我!我来看看独狼兄弟。”李壹讪讪地说道。
李壹、永淳进屋落座,独狼和罗慧媚并排坐在炕沿。
“独狼!看着你伤好了,我就放心了。”李壹道。
“嘿嘿!多亏了媚儿的悉心照料,我才恢复的这么快。”独狼痴迷的望着罗慧媚道。
“哎!还有我呢,你怎么把我给忘了?”永淳不满地噘嘴道。
“对对!多谢公主连日来的照料。”独狼的眼睛始终沒有离开罗慧媚。
自打李壹进门,罗慧媚始终低着头,一直没有吭声。
“再过两三天,等独狼他好利索了,我们便回家去。”罗慧媚声若蚊蚋的说道。
“噢…………”李壹忽觉心中一阵刺痛:“独狼兄失了双臂,日后你们怎么过活,不如我和永淳给你们买个山庄吧。”
“不用!我有一双手能养活我和独狼!”罗慧媚倔强的说道。
“不用不用……”独狼全神贯注地盯着罗慧媚。
“哎!你这又是何必呢?”李壹落寞地起身离去。
“等等!”罗慧媚出声道。
李壹回头望着她,眼神透着疑问。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当然!什么事你说。”
“等我和独狼有了孩子,能帮孩子起个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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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在李壹和永淳依依送别的目光注视下,罗慧媚与独狼、父亲、小青驾着一辆马车,出了太原城北门绝尘而去……,罗慧媚始终没有回头,李壹心头一阵莫名的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