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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斗蛐蛐

    时间如梭,转眼便到了来年三月。这一天,县试考罢的李壹,曹义,肖刚三人相约来到县城,等待县试的结果榜文,结果是心急的曹义记错了日子,明天才是发榜日。自然引来了肖刚好一阵埋怨和数落,曹义不停地道歉和答应请三人搓一顿的时候,肖刚才停止了碎碎念,暂且放过了曹义。李壹却是不在意时间早一天晚一天,带着二十一世纪的好奇心,他打算好好逛逛大明朝的县城,街边摆摊的叫卖声,充满乡野情趣的小玩意,看得李壹玩性大起,东逛逛,西瞧瞧。玩了个不亦乐乎!这一通好逛,一直持续了一个半时辰还多。

    “停停停,李壹你停一下子,再这么逛下去,非得把我们俩累死,哎,前面拐弯处那家是我表姐家,渴死我了,咱们去喝碗茶,顺带着歇歇脚”。说完也不等李壹和肖刚二人同意,独自快步向前走去。李壹和肖刚对视一笑,连忙追了过去。

    曹义的表姐是个热情朴实的妇人,二十七八岁,青帕裹头,身穿粗布裙子,双袖高挽,看上去十分干练。一看见曹义走进院门,立刻高兴地迎上前去,拉着曹义的双手,问东问西,好不热情。等到姐弟俩叙完家常。才发现身旁站立好久的李壹和肖刚。表姐马上问道:“一起看榜的同窗好友?”“是啊,东村李家的小七和肖家的老幺。”曹义指着二人笑着介绍。“小小年纪,就能参加科考,有志气。”表姐说罢把三人让进屋。三人进屋落座,表姐奉上茶水,四人说起了家常。

    “表姐,姐夫不在家?”曹义问

    “出门办货,去山南,得大半个月呢。”表姐说

    “哦。”曹义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突然指着窗边案几上红的发亮的陶罐说道:“表姐,这是蛐蛐罐对吧?好漂亮啊!”

    “啊,这个罐呀,对,是个蛐蛐罐。还是你姐夫家老辈传下来的呢。听我公公说是洪武朝的。”表姐笑着说。

    四人一阵说笑,见天色不早,李壹三人便起身告辞,去客栈投宿去了

    第二天,三人去看榜,过程不再一一赘述,结果是:李壹名列第四,曹义和肖刚分别取得了二十三名和五十名。肖刚险些不中。不过三人并不在意这些,反正结果是皆大欢喜。

    待到回家庆贺等一众琐事处理完毕,三人便依照惯例来县学读书。这期间县城里却是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表姐夫出门的第十三天晚上,表姐一家被人灭口,全家被杀死了。

    李壹和肖刚陪悲痛的曹义去了趟表姐家后,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三人对课业渐渐不再上心。却同时迷上了斗蛐蛐。

    李壹三人以前从未斗过蛐蛐,为了尽快学会斗蛐蛐,他们一看见别人斗蛐蛐,就会一路小跑赶过去,仔细观察。日子一长,三人便看出了一些门道,也能像模像样地斗蛐蛐了。

    大概因他们刚人行不久,斗蛐蛐的经验少,总是输多赢少,很快便得了个“常败将军”的绰号,但正因为如此,愿意同他们斗蛐蛐的人越来越多。

    转眼,一年过去了。这天,李壹三人刚要出门去找人斗蛐蛐,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忽然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只红色的瓷罐。

    那男子自我介绍叫郝大,住在县城西郊,听说他们仨喜欢斗蛐蛐,因此慕名前来,要松较量一番。

    李壹点了点头,请郝大坐了下来。郝大把手中的那只瓷罐轻轻地放到了桌上。曹义拿眼一扫那只瓷罐,先是一愣,然后不动声色地仔细察看起来,紧接着,他心中一动:“这只瓷罐终于出现了!”

    肖刚也捧出一只装着蛐蛐的瓷罐放到了桌上。

    两人将两只蛐蛐放在一只瓷罐里,工夫不大,便分出了胜负:曹义的蛐蛐斗败了郝大的蛐蛐。

    郝大失神地望着曹义的那只蛐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都说曹义是个“常败将军”,今天他的蛐蛐怎么这么快就赢了?

    郝大哪里知道,以前,曹义三人与别人斗蛐蛐时,所使用的蛐蛐都是个小体弱的,因此总是输多赢少,而今天他所使用的蛐蛐却个大力猛,这样一来,郝大的蛐蛐岂能不败北?

    看到郝大哭丧着脸,李壹轻松地说:“算了,我们也不要什么赌注了,你那只瓷罐很好看,就用它抵赌注吧。还有,你能否告诉我这个瓷罐的来历呢?”

    郝大叹了一口气,道:“这只瓷罐是我从陈平周的手里买来的。陈平周是我的朋友,住在县城东郊,上个月的一天,我去他家做客,在他家见到了这只瓷罐。我痴迷于斗蛐蛐,我一看见它,便知道它是一只用于养蛐蛐、斗蛐蛐的罐子,而且,它古色古香,很有些年头了,于是我就买下了它……”

    郝大说完,又长叹了一声,留下那只瓷罐走了,李壹三人则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一路七弯八拐,终于,郝大走进了县城西郊的一幢房子里,显然,那是郝大的家。

    望着郝大家的房子,李壹在心里头默默地盘算:郝大家的房子很是平常,不像是暴富之家,而且郝大虽然身材不小,但却很文弱,似乎做不了那么大的案子……看来,郝大所言不虚,下一步,我得去会一会那陈平周。

    接下来,李壹三人便天天在县城东郊一带转悠,悄悄打听陈平周家住哪里,以及他的相貌、家境,以何为生。几天后,他终于得知:陈平周四十多岁,身材矮小,身体瘦弱,以种田为生,家境一般,而且,他并不喜欢斗蛐蛐。

    李壹不禁感到很疑惑:陈平周也不像是暴富之人,而且以他的身体状况,似乎也做不了那么大的案子,但是,他既然不喜欢斗蛐蛐,那么,那只用来养蛐蛐、斗蛐蛐的瓷罐,为何出现在他的家里,并被他卖给了郝大?

    左思右想一番后,李壹三人商量后决定找个由头,结识陈平周,探一探虚实。

    这天下午,李壹三人又来到县城东郊,藏在一棵大树的后面。不一会儿,从一幢房子里走出了一个男子,那个男子正是陈平周!。

    李壹三人从那棵大树的后面转了出来,迎着陈平周走了过去,装着无意的样子与陈平周撞了一下。紧接着,曹义连声向陈平周道歉,并邀请陈平周一道去附近的一个酒馆里喝酒。

    来到酒馆,两人进了一个单间。陈平周酒量很大,而且很贪杯,很快就喝得面红耳赤、晕头转向。

    李壹见时机到了,于是说起了郝大,并说他是郝大的朋友。而陈平周则大着舌头,不时地插上几句话。

    说着说着,李壹把话题一转,说起了郝大的那只红的发亮的蛐蛐罐。陈平周又喝了一杯酒,道:“那只蛐蛐……蛐蛐罐,是……是我卖给郝大的。”

    李壹连忙追问:“你是怎么得到那只蛐蛐罐的?”

    陈平周忽然警觉起来,闭上口,不再说话。李壹心里不禁一动:那桩案子,难道真是陈平周做下的?

    李壹正在心里猜测着,陈平周忽然压低了声音:“说……说实话,那只蛐蛐罐,是我顺手从邓大富的家里拿……拿的,这事,你可千万不要对别人说呀!否则,若是传到邓大富的耳朵里去了,那可就糟了!邓大富有一身的好武艺,打起架来,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李壹赶紧又问:“邓大富是谁?”

    陈平周道:“邓大富是……是我的邻居,有一天,我去他家串门,见他家无人,便在一个墙角处顺手把那只蛐蛐罐拿回了家……”

    醉了酒的陈平周说着说着,竟趴在桌上睡着了。曹义结了账,出了酒馆,又悄悄地打听起邓大富来。

    工夫不大,李壹三人便打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邓大富有一身好武艺。以前,他以打鱼为生,近来他不知怎么的忽然发了财,不但建了一座大宅子,而且还买了田地……

    李壹三人连忙赶回家,连夜写起了状纸,一边写,一边在心里头说:肯定是邓大富做下了那桩案子……曹家表姐,你们一家人被害的真相就要大白于天下了!

    第二天一早,曹义怀揣着状纸,拉着悲痛欲绝的表姐夫,手里捧着那只蛐蛐罐,赶到了县衙,将状纸交给了刘知县。刘知县阅罢状纸,连忙派出捕快去捉拿邓大富,并派出衙役,传唤郝大、陈平周前来县衙作证。

    邓大富被押上了大堂。开始时,他对入室杀人劫财一事百般抵赖。当被问及暴富的原因时,他顿时张口结舌。而当那只蛐蛐罐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不得不低下了头,说出了一切:一年前的一天深夜,他潜入曹义的表姐家,杀人劫财,当时,他见那只蛐蛐罐古色古香红的透亮,很是喜欢,于是把它也拿回了家,不想在一年之后,却因它露出了马脚……

    从此之后,李壹三人再也没有斗过蛐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