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名前统领能够调整好自己的态度,认清现实的话,东方天临倒也不忌讳再任用他。不过,虽说他这几日表现的都十分恭顺,心中无甚怨念,反而还做出了一副痛改前非的姿态,但人心叵测,为了看清此人的真实想法,东方天临还是决定再晾他一晾,让他再担任几日行军参谋,继续观察他一两天,再做决定。
然而,在他心中刚刚压下这个念头之时,一个令他啼笑皆非的事实,突然在他的脑海浮现。东方玄只不过是暂时将这支部队的指挥权交予他罢了,等到救出冰姬回归洛京之后,他能否继续执掌这支部队还是一个问题。
也许,等到自己回到洛京之后,这支部队的指挥权会再度转交到那名顾将军手中,而这名拥戴顾将军的统领到时候不仅会官复原职,甚至还有可能再进一步!
一想到这种可能,东方天临便忍不住莞尔一笑,将如何处置此人的念头抛到了脑海外,不去想他了。
“高邱,你替我书写一封回信,就说我会想办法今早抵达长垣,让他们不必担心唔,措词尽量文雅一点,语气也委婉一点吧。”细细地叮嘱了一番高邱后,东方天临便转身离开了营帐。
得到了高邱的提醒,东方天临意识到了一个解救长垣县城的良策,那便是通过水运,登陆至长垣县城附近的河滩或者码头上。
而这一良策的关键,就在于河患司是否会答应将租借船舶的时间延长许久。
简简单单地一封书信,应该是无法说服河患司的都督白琅答应此事的。因此,东方天临准备亲身赶往河患司临时指挥所,那座距离陈留十余里的小山庄中,亲自去与白琅交流一番。
东方天临等人驻扎的地带离那座山庄并不远,因此,东方天临轻装单骑,仅仅过了十余分钟,便抵达了山庄脚下。
“来者何人?此地乃是朝廷禁地,闲杂人等速速退散!”见东方天临这名年轻的少年在山庄门口驻足后,门口的卫兵连忙上前,如此呵斥到。
面对这些仅仅是在履行自己职责的卫兵,东方天临自然不会生出什么怨怼来。安抚了坐骑后,他先是拿出了自己的将军令牌,在他们的眼前亮了一亮,接着,他说道:“我乃是大汉五品裨将军,东方阀嫡传东方天临。你们速速去庄内通报,就说我东方天临欲求见白都督一面,还请都督赏脸。”
听罢,卫兵们连忙收了兵器,不敢再做冒犯。单单是五品裨将军的话,或许还不至于让他们提心吊胆到这种地步,但要是再加上东方阀嫡传这五个大字的话,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五品的裨将军,大汉朝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东方阀嫡传的身份,全天下就只有三个,比起当朝皇子的身份还要稀有不少。
这样的人物居然深夜前来拜访自家都督?一干卫兵皆感兹事体大,连忙弃了差事,进庄禀报都督白琅去了。
大约三分钟后,一名神清气朗,留着三寸长须的中年人迎了出来,此人一见到东方天临的模样,便呵呵笑道:“哎呀,贤侄,我起初听闻是你在率领三千东方军于兖州境内奔波之时,还有些不信。但现在,却是由不得我不信了。啧啧,上次见你的时候,我记得你还是个半大的小人儿,没想到一转眼,现在居然长这么高了!来,快进来。”
说罢,他不顾东方天临呆滞的神情,硬生生的将他拽入了庄园内,并领着他,来到了一处大厅中。
前前后后,折腾了半天。直到在一张椅子上坐定、仆人将茶水上齐全了之后,东方天临才找到了机会,问道:“呃,白世伯,您认识我父亲?”
“嗨,什么世伯,叫叔叔!我可是比你爹小了三个月的!”白琅先是埋汰了东方天临一句,接着,他又摇头失笑道:“那时候你估计才三岁,不记得也是应该的。我和你爹是老相识了,当初九品中正会考时,我和他分到了同一个小组,最后他拿了一个一品上,我惜败于他手,只拿了一个一品中。不过,我是实力不如他,才输给了他,所以也没有什么不服气的地方,反而还与他不打不相识,一起在洛京厮混了几年。”
闻言,东方天临心中一喜,想到:“河患司都督白琅与父亲他居然是经年好友!妙哉,妙哉。一开始我还怕他仗着位高权重,不卖我这个面子,现在看来,借船一事,已是十拿九稳了!”
一念及此,东方天临立即做出了一副恭谨的姿态,将欠缺的礼仪一一补上,令白琅颇为开怀。
他离京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他基本上都是在兖州各地奔波,如今,难得在此处遇到故人之子,颇有他乡遇故知之感。
“天临啊,你这次前来兖州,应该是为了左相林浪而来的,对吧?”与东方天临礼数往来了一轮后,白琅突然笑嘻嘻地说到。
“什么?”东方天临险些将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在强行咽下口中的茶水后,他顿时叫喊道:“叔父为何知道此事?”
“嗨。”白琅摇头失笑道:“一开始,这件事的确是绝密。但你带着这三千人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导致无数势力都将视野转到了东方阀身上,试图找出这三千东方军调动的原因。而你伯父东方玄他也没有刻意去隐瞒这件事,所以现在林浪派人去截杀骆冰这件事情在朝廷内已是传的沸沸扬扬,就连久不归京的我,都得到了一份关于此事的情报。”
“啊?”东方天临愕然道:“那左相就不会遏制一下这股流言吗?这些事情传出去了,对他的声望始终是一个打击啊。”
“呵呵,你这久有所不知了。”白琅突然往后一靠,悠悠哉哉地说道:“林党现在,正面临着结党以来的最大危机,若是度不过这次危机,林浪以及他的势力恐怕就要飞灰烟灭了。此刻,他哪有闲工夫去管这个。”
听罢,东方天临面色再度一变,连忙向白琅虚心请教道:“还请叔父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