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头寨诸贼与长垣城内的守军过上招的时候,东方天临率领的三千东方军,正露宿在大河河畔的一处旷野中。
渡过大河,再行军六十里左右,便能够抵达长垣县城脚下了。然而,看着浪花滚滚的大河,东方天临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浓浓的担忧。
“如果真的是那个左相出手的话,必然不会是什么小打小闹虽然冰姬身旁有大总管东方霖辅助,可是以那个老狐狸的能力,真的能够拖到我抵达长垣县城吗?”东方天临心中暗叹一声,想道:“若不是大河泛滥,洪水冲垮了附近的桥梁,我们今日至少还可以行军二十里,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干等在这里,无所事事了。”
大统三十三年夏,由于兖州地段饱经战乱,河治荒废,而今年夏季雨水又格外充沛,因此,早已失修的河堤在汹涌澎湃的河水连绵不绝地冲击下,再度决堤了。
大河,本是中原文明的起源。但由于早期中原文明对大河流域的过度开发,大河上游水土流失太过严重,导致大河下游的河床在不断冲刷而来的砂石的沉淀下,不断升高,以至于大河几乎成为了地上悬河。
有句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引力的作用下,河水总会选择更加便捷的路径汇入大海。或许河水现在的路径已经是最佳路径,可一旦下起狂风暴雨、改变了河道附近的地貌的话,大河就有可能从缺口处泛滥,形成大河改道之患。
从千年前的大颍到如今的大汉,有史可寻的大河改道的次数已经有数十次,不约而同的是,每一次大河改道都会给中原国度带来严重的创伤。自古以来,河流便是孕育文明的最佳场所,洛京、陈留、济南,无数大城皆位于黄河之畔,与之相随的,还有良田万顷、农户数十万,一旦大河改道,无数河水从缺口处滚滚而出之时,这些国之根本便会剧烈的动摇。
如此天灾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事实上,任何朝代都将治理大河视为重中之重,本朝设有河患司,其都督乃是正三品的大员,每年户部都会拨出数千万两白银作为治理河患的开支,可见大汉朝轩辕帝对治理河患的重视。
然而,十年前的一场揭竿起义,打乱了河患司治理大河的秩序。在数不胜数的暴民与叛军的冲击下,河患司被迫将势力撤出了兖州,匆忙之中,许多图纸、文档都没能带走,遗失在了乱军之中。这一错漏导致在叛乱被平定之后,重返兖州的河患司无法完全的掌控兖州河堤的信息,时间一久,就酿成了大祸。
三个月前,一场大雨将大河旁的一处隐秘的黄土坡冲出了一个缺口,而这个缺口恰好就处于河患司监视盲区内!因此,毫不例外的,大河借着这个缺口,再度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改道。
浑浊的河水在顷刻之间冲垮了房屋、田地,卷走了无数牛马、百姓,让数十万难民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同样,大河还冲垮了河道上的许多桥梁,比如东方天临诸人所扎营之地附近的一座垮河大桥。
三个月过去,在河患司的指导下,大河改道摧毁的无数建筑开始被重建,只是人力终有尽,河患司雇佣的工人和招募的难民们无法将受损的建筑一次性全部修复,只能一栋一栋的慢慢来。对于河患司来说,重建的首要目标,是数十万难民的居所,因此,这三个月里河患司的大半精力都用在了重建各个被摧毁了的村庄与城池上,还没有来得及去修复通往各州的道路。
所以,摆在东方天临等人面前的,只是一片残垣断壁。
好在,为了保证难民们能够得到充足的粮食与工具,河患司征调了许多船舶用于运输,以东方阀的名号,问河患司借调这些船舶并不难,只要明天一早,东方阀带领的三千东方军便能够借助船舶之便,渡过大河。
只是,这样难免就耽搁了一段时间。而东方天临所忧虑的,也恰恰就是这段被耽搁了的时间。
“大人,火头营在扎营的时候就已埋锅造饭,现在饭已做好,大人您要不先回营用饭吧?”突然,一个壮硕的身影爬上了东方天临所立的这块岩石,如此劝说到。
此人正是原第八营副统领、现正统领刘青,他在被东方天临提拔为正统领后,半是被迫、半是自愿的成为了东方天临的死忠。此时的他,正是要表一表自己的忠心,好让东方天临与自身更亲切一些。
“嗯,我知道了。”东方天临简单地应付了一声,便跟着刘青慢慢地走下了岩石所处的高坡,往临时扎起的营地内走了进去。他也知道,此时空空担忧,只不过是徒增烦恼,还不如养精蓄锐,待明日来他个急行军,争取早些抵达长垣县城为好。
东方天临的大帐位于营寨正中心,要想抵达那里,需穿过大半个军营。路上,两人走过了许多士卒所住的营帐,此时此刻,他们大多在大口大口的从碗里往自己的嘴巴里扒饭,见状,东方天临不愿打扰他们进食,便悄悄地绕过了营帐的大锅所在,绕过了围着锅吃饭的士卒们。
可是显然,这样的举动是徒劳的。如果连东方天临与刘青两个溜进营帐的大活人都察觉不到的话,他们也就不配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东方军了。
不知是何人起的头,正在吃饭的东方军士卒们突然陆陆续续地丢下了自己的饭碗站了起来,向东方天临行了个军礼。
经过几天的日月兼程,这些个士卒们在与东方天临的相处中都明白了过来,这名看似年少的东方阀族人并非不学无术的草包。事实上,这个面貌有些俊秀的年轻人不仅胸中素有韬略,甚至能与他们同甘共苦,丝毫不优待自身。
每天早晨,东方天临几乎都是第一个醒来的;每天傍晚,他都要检查一遍营寨的防守才能安稳入睡。虽然这与他身为先天武者,自身强健的体魄分不开关系,但如此苛待己身的行为,还是赢得了不少官兵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