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疾驰,杏花楼下,陈留翻身下马,整理衣衫发冠。身后那匹棕马上亦下来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那日被陈留的欺负的小六子。
此时,杏花楼掌柜和小厮嘻笑盈盈地迎了出来。
“贵客登门,贵客登门。”掌柜的笑着对陈留行礼,数道:“陈公子今日怎有雅兴来杏花楼?”
陈留点点头问道:“掌柜的,先生可在?”
“先生?”掌柜的疑惑,脑中灵光一闪,随后说道:“在的,正在楼上饮酒。”
陈留嗯了一声,抬脚朝杏花楼内走去,掌柜的和酒肆尾随其后,陈留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掌柜的说:“行了,你们忙你们的,小六我们去见先生。”
“哎,陈公子有事就招呼。”掌柜朝店小二使了一个颜色便退到一旁。
小六跟随着陈留踏着木梯来到楼上。
此时楼上已经做满了客人,不乏一些文人雅士饮酒作诗,对对子。莫离和幽若正坐在靠窗处,两人安静的饮着酒。酒桌之上,还摆着一个小炉,小炉之上正煮着香茶。
“先生,学生有礼。”陈留行礼,小六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莫离转身看着两人,笑一笑说道:“你们今日怎一起来了。”
“多谢先生的救命之恩。”小六跪伏叩谢。
“快起来!”莫离伸手一抬,一股柔和之力托起小六子起身。
莫离看了看小六子,又转眼看看陈留,笑着问道:“怎么?你们冰释前嫌了?”
陈留略显不好意思的说:“学生惭愧,往日嚣张跋扈,犯了不少罪孽。辛亏有先生提点,学生这才幡然醒悟。小六兄弟虽然出生贫寒,却大度容忍,学生这才取得小六的谅解。”
莫离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示意陈留和小六坐下,幽若则提起小炉上已经煮好的香茶,给二人添了两盏。
莫离短期茶盏吹了一口气问道:“陈公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先生,学生不辱使命,说得城内一十八名贤士出手相助。”
“哦,说得一十八名,此话当真?”
“绝无半点虚言。”
“嗯,那些贤士是如何答应的?”
陈留放下茶盏行礼说道:“国士之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莫离轻笑两声:“没想到陈公子竟有如此口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明利害,不损颜面,不错。”
陈留起身行礼,说道:“先生过奖。学生不过为这座小城尽点绵薄之力。”
莫离点点头转身看向小六子问道:“小六,你本名就叫小六吗?”
小六恭敬地回道:“恩人,我本姓左,名为凌,因家中排行老六,所以大家都叫我小六子。”
“左凌兄弟,家中老母可还好。”
“谢恩人关心,老母身体尚可。”
“你跟陈公子一样,叫我先生吧。”
“是,恩人。”左凌喜出望外连忙答道,见莫离表情一变,随后又笑笑说:“先生,多亏陈留公子,我已经加入陈家军中,如今是一名小小的马前卒。”
莫离点点头,端起茶盏自顾自的吃起茶来。
陈留见莫离闭口不谈相助一事,心中着急,开口问道:“先生,不知相助一事您可愿否?”
幽若一旁轻轻一笑,莫离看了一眼幽若,随后放下茶盏,正了正身子说:“此事不急。我想问问陈公子和左凌,人生而为何?”
陈留不假思索地说:“践行毕生抱负。”
“哦?陈公子的抱负是什么?”
“建功立业。”
“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的你的抱负,这天下又有多少生灵涂炭,你可忍心?”
“先生,如今天下四分五裂,早已没了昔日的太平。纵观历史,那一代的帝国不是建立在万千百姓将士的血肉骸骨之上?学生愚见,只有实现真正的大一统才能给黎明百姓一个太平天下。天下之道,先平而后治。”
“左凌,你呢?”
“先生,天下大事我不懂,但我希望民有饭可食,有衣可穿,有田可耕种,有房可住,有冤可申。”左凌谈论到内心想法,双眼之中充满了憧憬。
然而,在莫离看来,他这番看似很容易实现的希望,则代表了这天下无数百姓的心声。一个普普通通的愿望,当真要实现岂会这般容易,作为生活在底层的百姓真是艰辛。
“陈公子,左凌,你二人之抱负,以你等现有之能力,可能实现?”
左凌摇头,陈留回道:“难如登天。”
“一己之力有限,若是集天下千万人之力可能实现?”
陈留点头说:“天下归心,万事可成。”
“如今,乐安城之危,该如何解?”莫离若有深意地看着陈留、左凌二人。
陈留思考了片刻说:“学生认为,先生出手,此次围城之危不难解,难在如何面对各州王的威胁。”
“哦?你怎如何肯定此次为难可轻易化解?”
“此次围城,青州和天朝所派兵力不多,各州之间又互有猜忌,只要先生和城中隐士制衡住那些修真者,以陈家军的兵力定能化解。”陈留喝一口茶继续说道:“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要《千军术策》和沧海遗珠一日不出世,各州王修者日日惦记,乐安城之危则一日不可解。”
莫离点点头,转身又看向左凌问道:“左凌,你认为如今乐安城之围可有妙法解之?”
左凌想了片刻,随后说道:“先生,凌认为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可解乐安城之危。”
莫离心中一惊,没想到左凌出生虽然寒微,却又如此见识,想来之前的推算是准确的。实际上那日莫离在楼下看见陈留、左凌二人之时,见二人头顶星耀之光,便觉此二人不凡,日后定有一番作为。没想到短短几日,二人真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逗留在乐安城,偏偏还花上不少时间关注此二人。
“左凌,细细说来。”
“先生,陈留兄刚才已说,青州、湘州和天朝本就互有嫌隙,如今派兵围城,目的自然为的是秘宝。如今只有两条路,要么将乐安城拱手想让,让他们进来寻找;要么我们自己找到秘宝,主动上交。但是,这秘宝无论给哪一方,另外两方定然不满意。学生认为,可做两手准备。其一,派人寻找秘宝;其二,派使者出使三方,表明求和之意,如此一来,三方猜忌更深。没准,不需要我等出兵,三方已自乱阵脚,待得三方筋疲力尽,我等才行出击,胜算更大。不过,依学生愚见,此乃下策。”
“下策?小六,此乃良策啊。”陈留听闻顿时拍腿叫好。
“嗯,为何是下策?”莫离饶有兴致地看着左凌。
左凌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先生,陈兄,我就是瞎说说,当不得真。”
陈留催促说道:“小六,话说一半,岂不憋闷,快说为何是下策?”
见莫离和陈留都盯着自己,左凌鼓足了勇气说:“只解一时之危自然是下策,只有解永久之危才是上策。依我看,如今的乐安城仅为一方小城,且不论修真者,光这些兵马实力就无法与其他几州抗衡,所以韬光养晦,暗自积蓄力量才是关键。只有拥有了足够的实力,才能与各州王抗衡。所以不管是谁进城,都要假意顺之,暗渡陈仓。”
说完之后,左凌紧张地端起茶盏,猛喝了一口,被滚热的茶汤给烫得一口将茶吐在地上,引得众人一阵笑声,他自己也觉得很失礼,但还不忘补充一句说:“我就随便说说,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陈留笑罢,随后说道:“哎,小六,你分析的不无道理。”
莫离此时哈哈大笑,看着小六,对幽若说:“幽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看,小六今日是语出惊人啊。”
左凌见陈留和莫离如此夸赞,也是高兴的笑着。
莫离看着二人说道:“行了,陈公子,左凌你们先回去吧。”
此时,陈留倒是心中急了,于是问道:“先生,您不与我去府中吗?家父和众位叔叔都在等您共商大事呢?”
莫离笑着说:“左凌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还要我说什么呢?想谋大事,必要忍常人之所不能忍,藏他人之不可藏。正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先生……”
“好了,你们且回去吧,让我和幽若好好吃点酒吧。你看,菜都凉了。”莫离指着桌子上的酒菜,看着幽若笑了笑,随后有对二人说:“今夜子时,西门寻我。”
陈留、左凌二人见莫离如此说,只好起身行礼离开。
待二人离开之后,幽若则好奇地问莫离:“公子,你是想收二人为徒吗?”
莫离陶醉在杏花醉的酒香中,摇摇头,抿上一口,随后说道:“我自己还没修行得明白,收徒岂不是误人子弟。再者说,即便真要收徒,那也得先跟门内几位师叔知会一声才行。”
幽若则笑着问:“若不是动了收徒的心思,公子为何对他二人如此上心?”
莫离笑嘻嘻地看向幽若问道:“哎呦,我的好妹妹,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呢?”
幽若给莫离倒上酒,带着些许俏皮的说:“公子你说。”
“他二人有星命之相,与我有缘,便助他们一把?”
“公子认为,他们能夺得这天下。”
莫离作出嘘声说:“天机不可泄露,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