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娘娘,这个邪道中人对惠妃娘娘施展邪术并不比对陛下施展的邪术高明,若是常人,贫道可以解开,但惠妃娘娘不行。贫道所施展的这门法术不仅需要懂得解开的办法,中邪术之人也必须身体强健才行,否则在贫道解开邪术之时中邪术之人的魂魄有五成的可能受不住这么大的动静也受创,即使邪术解开也成为活死人。”
“陛下平日里身子强健,又是大明的皇帝有大明的气运在身,只要再行补一补,贫道有十成把握不会对陛下有所损伤;可惠妃娘娘身子略有些虚弱,贫道并无把握在解开邪术时不损伤其魂魄。”
“不过惠妃娘娘已经被施展了固魂之术,一个月内可保无逾。”张三丰解释道。
“原来如此。”李莎儿说道:“那就等抓到幕后主使之人后再让那人解开她的邪术,请张真人先解开陛下所中的邪术。”
一个时辰后,张三丰吩咐预备好的虚补的药已经熬好,米汤也已经准备妥当,全部盛出一份摆在允熥的床边。
他首先对王喜说道:“王公公,请喂陛下喝下这碗米汤。”王喜依言照办;他又吩咐王喜喂允熥喝下熬制的虚补的药,王喜也依言照办。
随后他让所有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屋内除了他和两个小道童之外,只留李莎儿和王喜两个人在屋内。
他还叮嘱道:“娘娘,王公公,贫道解咒的时候,一定不要开口说话,更加不要阻拦。”
“我们知道,绝对不会开口说话和阻拦张真人的任何动作。”李莎儿马上出声答应道,王喜也点头。
张三丰随即坐到允熥身边,掐个手势低头默念了几句口诀,将他扶起来靠在床边,伸出手在他身上不同地方按了按,允熥竟然就动了动!
王喜马上高兴起来,下意识就要惊呼出声;还是李莎儿眼明手快,一下捂住了他的嘴。
张三丰随后一瞬间气势就不一样了,似乎从一个忠厚的长者变成了飘飘然的神仙中人。他注视着允熥的眼睛低声说道:“陛下是万乘之尊,是天下万民的圣上,是上天之子,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天下万民,无人可以伤害陛下,凡间万物,无有可以影响陛下;更有我道教诸天神仙护佑陛下,保佑陛下此生无瑜。”他随即开始诵读《金光咒》。
随着张三丰的话语,允熥慢慢睁开了眼睛,盯着张三丰的双眼跟着他说道: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忘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随着咒语的念诵,允熥完全清醒过来,神志慢慢恢复,盘腿坐在床上继续诵读《金光咒》;在李莎儿看来,允熥此时的神志比昏睡之前更好,已经是做噩梦之前的样子了。
张三丰疲惫地站起来,对允熥说道:“陛下,您所中的邪术已经被完全解开了。”
允熥还未说话,王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感激涕零:“张真人,奴才,我,”李莎儿也十分激动地走过来弯腰行礼道:“多谢张真人了。”
张三丰没等他们说完,就伸出手来将王喜扶起来,对他们二人说道:“王公公和云嫔娘娘不必多礼,这只是贫道应该做的。”
两个小道童刚才也呆愣愣的,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但心里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平日里见观主阳栋子解咒,都要用到许多物品、摆出许多动作,若是要解这样高妙的邪术,更是要花费很长时间,事前有时还要沐浴焚香,哪有这样看起来十分简单就解开了邪术的?
他们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天下间最著名的武当派张真人,道行如此高深,简简单单就解开了让广州城内外所有真人禅师束手无策的邪术。
他们这样的小道士哪里知道,其实一些施展法术时的手势、动作都是不必要的,只是各种道术最开始发明的时候,为了吸引眼球好能够多‘骗’点钱,所以那些发明者添加了这些没有必要但看起来华丽的动作手势。这些道术一代代的流传下来,渐渐的就成为了标准的施展道术手法,后人不敢稍有变动。只有张三丰这样的人将道术研究透了,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省略不必要的动作。
允熥将《金光咒》又诵读一遍,此时已经诵读完毕,用手撑着身子要站起来;刚才他诵读《金光咒》时李莎儿和王喜不敢打扰他,此时见状纷纷凑过来说道:“陛下,您可算醒过来了,奴才都担心死了。”“陛下,现在觉得怎么样,可需要下人预备些什么?”
允熥轻声说了一句:“朕觉得有些饿,去让随行而来的大厨预备些饭菜。”
“是,陛下。”王喜答应着,一溜烟小跑着出去传旨了。
允熥又对张三丰说道:“朕多谢张真人救助。”说着,他弯腰行了一礼。
张三丰当然不敢受他的礼,躲开并且赶忙说道:“陛下是万民之主,现在大明也是国泰民安,身上有大明的气运护佑,即使没有贫道也能逢凶化吉,贫道不敢居功。”
“张真人不必如此。朕之前虽然一直昏睡,可对于外界之事也是知道的,之前广州城的僧道对施展在朕身上的邪术束手无策,整个行宫内惊慌失措,甚至广州城内应该都人心惶惶,张真人对朕、对大明的功劳岂能抹杀?”允熥说道。
过去的接近三天时间他虽然一直在昏睡,但其实能听到、闻到、感觉到外界都发生了什么,也可以思考,只是无法说话、也睁不开眼睛。所以他知道仅仅三天时间,寝殿内的气氛就一变在变,越来越差;也能猜到广州城内除了死宅之外的人差不多都猜测自己三天没有露面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内心或惶恐或迷茫;允熥还能想到他不在京城、太子年幼,许多改革正在进行或刚刚开始还未彻底稳定若是没有他的推动极有可能半途而废,大明又正在进行对安南的战争,他若是醒不过来大明会发生什么事情、会走向何方,谁也不敢断言。
可以说,张三丰对允熥的救助挽救了大明,挽救了华夏,是大明历史上生死攸关的一刻。所以张三丰的功劳岂容抹杀?
“张真人想要什么,朕绝不吝惜赏赐。”他最后说道。
“陛下能够转危为安,主要因为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更兼大明气运的护佑,即使贫道有微末之功,又怎敢向陛下讨要赏赐?”张三丰这次没有完全推脱掉自己的功劳,但仍旧将主要原因归功于天意,没有讨要赏赐。
允熥明白,不管张三丰内心怎么想的都不会将功劳归于自己,依照他在大明宗教界的地位也不会主动讨要赏赐。
不过他说道:“张真人,还有你带来的这两位小小年纪就如此了得、将来必是道门高士的小道士,朕必不吝惜对你们的赏赐;但此时还有许多人中了邪术,朕还请张真人带领两个小道童赶忙为惠妃解了邪术后,去为也中了邪术的广东布政使、按察使和都指挥使等官员解开邪术。”
“陛下有命,贫道岂敢不从。”张三丰说道:“可是,陛下,贫道现在不敢解开惠妃娘娘身上的邪术。贫道的法术……”张三丰解释了一番。
允熥听到张三丰的话有些惊讶:他竟然无法解开熙怡身上的邪术?脸上露出了焦急和担忧的神情。
但他也明白此时不是焦急和担忧的时候,马上又道:“那朕请张真人去为广東三司的诸位官员去解邪术。张真人将邪术解开后,再来朕的行宫,朕有些事情要向真人请教。”
“是,陛下。”张三丰答应一声,躬身行了一礼,带着两个小道士离开了行宫。两个小道童小孩心性,听到允熥要赏赐他们的话语就舍不得离开,想听过了允熥对他们的赏赐后再走;不过他们虽然年纪小也知道在皇上面前不能造次,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行宫。
允熥随即对已经吩咐过厨房回来的王喜说道:“王喜,给朕穿上外衣,朕要在行宫内巡视一遭,让大家知道,朕还没死!”
“陛下,您现在刚刚醒来,身体尚未恢复,还是先在屋内修整一日,等明日再行巡视行宫也不迟。”王喜马上劝道。李莎儿犹豫了一下,没有上前劝说。
“不行!朕必须现在就在行宫内巡视,安定人心。若是迟了一日,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情!”允熥坚定的说道。
王喜又劝说了几句,侑不过他,只能上前为他穿上外衣,还加了一件大髦,陪着他出去巡视。
一边穿着外衣,允熥一边吩咐道:“莎儿,朕知道你已经派人给京城传信告诉熙瑶和陈性善朕昏迷之事,现在马上给京城传信朕已经醒过来的事情。”
“是,陛下。”李莎儿答应一声,开始写了起来。她一开始写的时候还不觉得,但写着写着忽然反应过来:这拟写奏折应该是跟随允熥前来广州的中书舍人的事情,陛下之前也从未假手除皇后之外的后宫妃嫔如此,今日这是怎么了?
之后允熥又吩咐了几件事情,条例清晰,将此时最应该要做的事情都清楚的吩咐了出来。他早在昏睡之时就已经将这些事情都想清楚了,所以此时能够如此。
等允熥在行宫内巡视一圈,回来吃过晚膳,张三丰也已经带着两个小道童返回了行宫。他给杨任等人解开邪术就不会像对允熥这样谨慎了,只是让人熬了米汤喂下去后就施展法术解他们所中的邪术。不过他们也都醒了过来,只是身子更加虚弱。
允熥再次见到张三丰,等他行过礼后又问他要何赏赐,他也再次推绝。允熥也不惊讶,说道:“张真人高风亮节,但朕却不能薄待了功臣。传旨,加封武当派张三丰为天师,加一品衔,为全国道门真人之首;”
“武当派赏赐良田一万亩,待朕身子好些后亲自题牌匾送到武当山,增加武当派道士名额一百个。”
“若是张真人还有其他要求,朕全部可以答应。”允熥当然对于他不会之有这些赏赐,但这些是最重要的,为了表明自己对张三丰的重视,必须马上下旨;至于其余的零碎赏赐可以慢慢宣布。
“贫道谢陛下赏赐。贫道并无任何要求。”张三丰知道这个赏赐是不能推辞的,所以答应道。
“还有你们两个小道士,”允熥看向两个道童:“你们两个都叫做什么,可是武当山的道士?”
“启奏,奏,陛,陛下,小道名叫风云(风芩),我们并非是武当派的道士,是广州本地三元宫的道士。”他们二人战战兢兢的说道。
“嗯,你们两个身为三元宫的道士,为何跟随张真人来救治朕?”允熥有些好奇的问道。
“陛下,贫道昨日来到广州城内,因为与三元宫中的人有旧,所以进得三元宫;之后贫道无意中得知陛下身中邪术之事,离开三元宫前来行宫的路上遇到他们两个。”
“陛下,我道家讲究随缘,贫道路遇他们两个,即是与他们有缘;正好贫道也需要两个助手,所以带着他们两个前来行宫。”张三丰说道。
“原来如此。”允熥看了两个小道童一眼,见到他们的面色有所变化,心知张三丰的话并非是全部实情;不过他也不会细究。
允熥说道:“既然如此,朕就赏赐你们两个正式的道士道碟,并且让阳栋子收你们二人为徒。”
“小道谢陛下隆恩。”他们两个十分高兴的跪下说道。
允熥笑着让他们站起来,又说了几句话,让他们二人下去了。
允熥随即转过身看向张三丰:此时屋里只有他们二人,是说一说他疑惑之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