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建业五十年四月初九,也就是现在人们更多提到的阳历历法的81年5月29日,帝国的第二任皇帝病逝于养心殿,享年七十岁,虚岁七十一岁。”
“在这位伟大的皇帝去世后,继位的章皇帝本想将大行皇帝的谥号定为穆,但遭到群臣反对;群臣想将谥号定为桓,但章皇帝又认为偏颇拒绝采纳;经过反复讨论,最后将谥号定为昭。实话实说,‘昭’确实比‘穆’或‘桓’更加合适一些。”
“按照惯例,一个朝代第二任皇帝的庙号应当定为太宗,但在昭皇帝继位之初就将懿文太子追封为太宗文皇帝,而且昭皇帝确实又比较特殊,所以最后将庙号定为睿宗。也因此,现在通称帝国的第二任皇帝为睿宗或昭帝。”
“当然,还有第三种称呼方式,那就是世祖。在昭皇帝去世近二百年后,不论皇帝、贵族、官员、平民,都认为昭皇帝实在太高瞻远瞩了,他在位时的作为当时看来或许劳民伤财或许穷兵黩武,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却逐渐让人们发现有多英明。所以当时在位的景皇帝追封昭皇帝为世祖。不过很少有人用这个庙号称呼。”
“昭皇帝死后,遵照生前遗嘱,又经过反复挑选,章皇帝将昭皇帝葬在上海市舶司外海的大洋山岛,将大半座岛屿辟为昭皇帝及后妃、太监及早逝的皇子皇女的陵寝,称之为长陵。到现在为止,长陵仍然是皇族的私家属地,除皇族及长陵的管理人员外,其他人不得允许不能登岛,也不能靠近岛屿三里范围内,这座岛屿渐渐的也被人称为长陵岛。不过皇族每次大型祭祖,都会允许记者全程直播,今年正好是昭皇帝去世四百周年,如果想了解长陵,过几天你们可以在电视上看直播。”
“说多了,回到课本。昭皇帝是帝国最伟大的皇帝,许多变革都是在昭皇帝在位时完成或开始的,一直到现在,有些规定或《法律》条文仍然是昭皇帝在位时制定沿用至今的。从下节课开始,我将用六节课的时间来详细讲述昭皇帝在位时进行的改革内容、影响及其导致的结果。这六节课的内容也是期末考试,甚至大学入学考试的重点考核内容,每年大学入学考试的历史试卷至少有20分与这六节课的内容有关,最多的一年甚至达到了35分,所以这六节课你们一定要认真听,而且要课前预习。”
“好了,下课。”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最后说道。与此同时下课铃打响,他拿起自己的教案,转身走出教室。
“下课了,今天的课终于上完了。”坐在教室后面的一个胖子吐了口气,说道:“上了一天的课,而且不管哪门课都是重点内容,听得脑袋都疼了。”
一边说着,他回头看向右后方的一人,说道:“今天晚饭吃什么?”
被他问话的人正在沉思什么,听到问话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从早上开始就好像丢了魂似的,什么都能忘了,就连国文课本都忘了带,还得从隔壁班借一本来。是昨晚***睡得太晚?”胖子说道。他实际上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这个发小不仅是丢了魂忘了课本,而是好像失忆了,或者好像某些流行的小说中写的,被人穿越附身了似的。‘根据最新的生物学理论,魂穿是不可能的,不过没准因为什么失忆了,这年头突发各种毛病的人可不少。等回家后告诉爸爸,让他本周末带着师躅去医院看看。’胖子想着。
胖子的感觉完全没有错误,他面前这人确实已经不是他熟悉那人了,而且就是他们刚刚课上讲的那人。
两天前,在允的印象中他刚刚死在养心殿,还没有回过神来,忽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一间十分陌生的屋子中。忽然‘死而复生’在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允十分惊讶,但并不慌张,马上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正巧在他身侧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他随意瞧了一眼,顿时呆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恢复了前世(或者前世的前世)的样子。他又扒开衣服看了看,确定这真的是前世的身体,而且是十五六岁左右。
允当时高兴极了!不仅回到前世,而且回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这不仅代表着他又获得了第三次生命,而且还是拥有无线可能的生命。虽然五十多年过去他对这一世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但就凭借自己当了五十年皇帝的阅历,在这个机会极多的时代出人头地应当不难。
高兴过后,他再次开始认真观察这套房子,而且透过房屋的窗户看向外面,想要确定自己在哪儿,以便回到第一世的家中,也很快想好了房子的主人回来后如何解释。
但当他推开另一间屋子的门的一刹那,饶是允经历过大风大浪,也愣了一下。因为在另一间屋中,一个年轻男人倒在地上,而且脸侧都是白沫,脸色苍白而且脸上的表情极其狰狞。
允愣了一下,随即上前探了探这人的鼻息,发现他已经停止呼吸,又思考了一秒钟,决定迅速离开。这人既然已经停止呼吸,就算是打119也几乎不可能救回来,自己反而会陷入大麻烦中,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但仅仅几分钟之后,他又返回这里,因为他发现,这个世界并非如同自己所想,是自己第一世生活的世界。
在外面,他发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交通工具,而且每当这样的交通工具飞速驶过时,行人露出的是羡慕的神情,而非惊讶;他看到了许多从未见过但纯中式名称的快餐店名与大牌服装品牌;当然,让他完全确定这不是第一世生活的世界的缘故是,当他走过一个在楼下坐着闭目养神的老头身旁时,从收音机里传出的是这样一条新闻:‘今日上午9时30分左右,数千苏藩民众聚集在总督府门前,抗议帝国对于苏藩民众的歧视性政策。此次示威的组织者表示,任何具有帝国国籍的人都是同胞,帝国不应当以他们生活在省份或藩属地而进行区分。’
返回那套房子后,允先是用似乎是手机的玩意儿对地上的尸体拍了几张照片,又留下一个正常人见到尸体后会留下的痕迹,然后开始搜寻书籍与电子产品,想要了解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因刚才那条新闻看到的一些消息,他对这个世界隐隐有些猜想,但需要验证。
允成功找到历史书籍,确定了这是个怎样的世界。这里仍然是他第二世的那个世界,只不过是他去世整四百年后;他所在的地方,是直隶应天府城区内的一栋楼房的一套房子;这套房子的主人,也就是地上的死者,名叫朱师躅。
允又在朱师躅去世的那间屋子找到了他的日记,得知他的直系亲属已经全部去世,本人今年十六岁正在上中学。他的身份是皇族,是朱元璋第十六世孙,还是自己的十四世孙(发现这一点的允感觉哭笑不得,也为此时朱家仍然是皇族感到惊喜)。但皇族的身份并不意味着他生活富足。从朱师躅的日记中,允得知他这一脉祖上在一百多年前的第二次社会革命中失去了重工业集团的股份,第二次社会革命结束后几代人试图重振家门,但都以失败告终。目前朱师躅身上只有一个最低的公士爵位,下一代就将彻底落魄。他将重振家门的可能寄托在了考上大学,但以自己的成绩,考上大学的希望也不大。在这样沉重的压力下,他终于承受不住选择自杀。
“封建主义害死人呐!”看完这人的日记后,允感慨一句。都已经是现代社会了,还天天将‘重振家族’这样的话挂在嘴边,在明知能力达不到的情况下,做一个快乐的废宅不好么?
感慨过后,允思索起自己该如何做。对于自己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而且已经是发达的现代社会,自己没有身份,想找到一个正常工作几乎不可能;而且也很容易被警察发现,多半会被当做黑户或者更惨被当做非法移民。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获得一个合法身份。
可自己在这个世界一个认识的人没有,若是出门办假证,多半在假证办到之前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所以,允低下头看向地上的尸体,自言自语道:“唯今之计,只能是假扮这个叫做朱师躅的人了。也是天意,我这个第二世的十四世孙的长相竟然与我第一世的长相相似,可以假扮不易被人察觉。”
一开始发现朱师躅的尸体的时候,因表情狰狞、允又有些着急,并未注意到这一点;但当他再次回到这套房子,寻找历史书籍的时候见到了朱师躅的照片,发现长相与自己相似。
“朱师躅的所有直系亲属都已经病逝,甚至就连旁系亲属也只剩下一个姨妈,还与这个姨妈的关系恶劣互不往来,假扮他不易被发觉。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他的朋友或许会发现异常,但朋友毕竟只是朋友,到不需要太过担心。总体来说,虽然需要冒些风险,但比办假证的风险小得多。”允最后下定了决定,决定冒充自己的十四世孙,这个叫做朱师躅的人。
既然决定假扮朱师躅,允先将地上的尸体藏到冰箱里,以后再彻底处置,之后开始利用能找到的一切东西了解这个世界,了解朱师躅的过往,一直到今日早上这个叫做蓝天鹤的人来叫自己一起上学。
……
……
“你才***睡得太晚,”允笑骂道:“我的光盘也没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是怎么回事?”蓝天鹤笑着又问道。
“哎,你别多问了。”允露出悲伤的表情,说道。
‘难道是他那个姨妈死了?也是,虽然关系很差,但毕竟是他现在最近的亲人,心里也不好受。’蓝天鹤想着。
“晚饭在哪儿吃?”蓝天鹤放弃这个话题,又道。
“你不打算在食堂吃饭?你不上晚自习了?”允问道。
“上个屁!”蓝天鹤道:“都已经上到中四了,成绩也基本定型了。我这个成绩铁定考不上大学,顶多上个大专,晚自习上不上都一样。”
允明白蓝天鹤的意思。这个世界的教育制度与他第一世的世界区别很大。首先,是学制不同。这一世小学学制五年,中学学制也是五年,不分初中高中,大学学制四年(大专三年);所有人七岁上小学,十二岁上中学,十七岁参加俗称‘大考’的大学入学考试。
大学教育也与第一世不同。据允粗浅的了解,这个世界的大学,至少在大明帝国,实行精英教育,录取名额很少,上学时的考核也很严格,将近三分之一的大学生不得不延期毕业,或者干脆肄业。不过但凡能够毕业的都会成为帝国的精英,前途无量;反过来,即使出身再高、家里再有钱,如果考不上大学,前途也有限。
因为是否考上大学意味着今后的生活天差地别,所以大多数人都非常刻苦的努力学习,大考的竞争非常激烈。很多人为了能够上大学,复课一年,两年甚至三年。根据报道,有一人连续复课五年,参加了六次大考才以考上大学为结局停止复课。
不过,既然仍然是帝国、有皇族、有贵族,那代表着阶级仍然存在,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完全公平。在大学录取名额中,流传着‘118’的说法,即一成名额归贵族,一成名额归士兵,八成名额归其他。虽然看似‘其他’占了八成名额,但每年大考的考生中拥有贵族身份的不超过0.5%,少的时候只占0.3%,录取率是‘其他’的二十倍以上。
而且,这已经是对贵族压制的结果了。在第二次社会革命前,老牌贵族联合新兴大资本家,愚弄百姓,虽然并无明文规定,但贵族与大资本家的子弟占到大学生的七八成,垄断高等教育,要永远做统治者。后来因第二次社会革命,以及大同党、人民党、工党等左翼或者代表平民的政治力量反复抗议、罢工、示威游行,才将贵族的名额压到10%;而资本家不再享有任何优待。
至于归士兵的一成名额,也不是所有士兵都能享受的。若想享受这条优待,必须达到两个条件:1、在军队中服役满五年;2、满足以下三个条件之一:在条件艰苦或危险的地方服役满730天,或曾参加战事,或曾荣立个人二等功或集体一等功。
能达到这样条件的士兵也不多,再刨去不打算参加大考一辈子在军中的,每年大概占到考生的1%2%,虽然录取率比贵族要低,但也远远高于普通人。所以每年都有人上四年中学后去当兵(当兵最低年龄16岁),五年后回来再上中学,参加大考。
在将贵族的名额压制到10%、以及将没能混入贵族的新兴资本家归入‘其他’类后,大多数贵族和新兴资本家都很不满意,想要用种种手段增加自己家的孩子考上大学的概率。不过一旦有这样的苗头就会被左翼政治力量发现强烈反对,顶级勋贵出于维持国家稳定的目的也反对,所以绝大多数手段都被封堵。不过因为贵族和资本家毕竟社会资源超过普通平民,好老师还是渐渐聚集到了贵族和资本家上学的学校。至于如何将平民子弟分出去,很简单,小学中学都是按片分的,贵族资本家聚集到某一处地方,抬高房价,让平民买不起就行了。
但是,虽然大明的大学入学考试存在这么多不公平,也远比拂国家公平。这一世的拂国家与允第一世的拂国家教育制度差不多,允许私人办小学中学,而且考大学推荐信非常重要;更令大明左翼政治力量目瞪口呆的是,有些大学要求入学的学生说拉丁语,但公立学校根本不教拉丁语。左翼政治家百思不得其解,这样**裸对平民的歧视竟然没有多少人抗议。他们只能归结于文化传统不同。(右翼党派归结为人种不同)
朱师躅与蓝天鹤都是贵族,但爵位传到他们这一代快要终结了,家里也不算太富裕,想要成为精英成为国家的统治者,也要努力学习参加大考。蓝天鹤之前也努力学习了三年,但根据估算,整个大明成绩比他好的同年贵族至少是录取名额的十倍,他根本没有考上大学的希望,所以干脆不努力学习了。实际上,如果不是大明实行十年义务教育,所有人必须中学毕业,他都不想上了。
“我都想好了,毕业后就去我爸哪儿帮忙,以后接替他管生意,起码也是个小老板。”蓝天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