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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熟练运用联系的普遍性的相关理论(下)

    第七十章

    解决问题的最快方法,不是找到问题的根源所在,而是直接解决掉发现问题的人。

    阻拦汪峰上头条……不对,是遮掩大新闻的最好方法,是制造一个更大的新闻。

    前者叫粉饰太平,后者叫围魏救赵,别说五百多年之后信息大爆炸社会的人精了,就是这年月的官僚也十分地熟悉,所以杨尚荆突然搞起这一套的时候,黄成这个县丞……他慌了。

    “县尊,这般兴师动众,只怕不好吧?”黄成咬了咬牙,走上来,恭声说道,那态度,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要多恭谨就有多恭谨,温顺的和一个兔子一样,“现如今正是农忙的时候,把这么多的黔首圈到这里,怕是会误了农时的。”

    杨尚荆瞅着他,就是呵呵一笑,早这么乖、少给我使点儿绊子,我还能被逼的走投无路鼓捣出来这种大新闻?你自己作的死,总要给我受着。

    所以杨尚荆呵呵一笑,摇了摇头:“黄县丞休急,须知要劳逸结合,这些乡亲聚拢过来看热闹,想必也是农活做了许久,身体疲累需要放松,本县和他们唠唠嗑,认识认识,权当是放松了。”

    听了这话,别说黄成了,就是这帮被圈住不能动弹的老农都跟着在心里骂娘了,一个一脸皱褶、皮肤黝黑枯干、看起来足有七十多,实际上应该还不到五十的老农哆嗦着就给杨尚荆跪下了:“青天大老爷啊,咱们这农活还差着不少,急着回去呐,您开开恩,放了俺们去干活吧!”

    不跪不行啊,赶紧跑路才是正经,等一会儿这位新来的年轻县尊真的拿着黄册开始彻查人口了,那可就来不及了。

    杨尚荆脸上的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阳一般温煦,他摆了摆手,笑道:“老丈大可不必如此,本官也是刚刚上任不久,早年也是苦读圣贤书,对这农稼之事还是不甚熟稔,只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有些过了,但这具体的农时还是掌握不好的。“

    叹了口气,杨尚荆一脸的惭愧:“想我大明以农稼为本,太祖高皇帝在世之事,纵使政务繁忙,也曾亲自劳作,不忘体恤民力,本县执掌一县之地,乃一县之父母官,却是不曾亲自劳作,今日既然来了,便由这位老丈为本官讲解一下农时、耕种之要点罢。”

    说完这话,杨尚荆也不看别人的表情,而是抬起头来大声喊道:“来人呐,去城中寻个铺子,弄些茶水点心之类的,今日本官就和这位老丈好好聊聊,对了,点心多弄些,这乡中十岁以下的稚子,一人总要分的一两块的。”

    说完这话,还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包铜钱来,直接丢给了一个应声上前的衙役,仔细叮嘱道:“切忌,我等受皇命治理一县,切不可扰民,买些东西,银钱总是要给足的,这一贯钱若是不够,先行赊欠,事后报于本官便是了,也莫去户房,今日之事由本官一时兴起,便由本官一力承担便是了。”

    那衙役“唉”了一声,转身就去了,黄成脸都黑了,别管在场这些地里刨食儿的苦哈哈心里现在怎么骂杨尚荆,但这事儿落在官方的笔头子上,那妥妥的就是勤政爱民、效法太祖的典范了,别说他们这帮小官儿了,就是皇帝看见了也得喊上一声赞,尊老爱幼、勤政爱民、谨遵祖训、公私分明,这四样结合在一起,妥妥的是大明特色封建帝国主义四有官僚。

    就在黄成黑着一张脸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杨尚荆还不忘了扭过头来给他喂上一口屎:“黄县丞,本县这般做,也便没有了扰民之虞吧?”

    于是黄成也只能一弯腰,一脸敷衍地恭维道:“县尊勤政爱民,实乃我辈典范。”

    杨尚荆瞥了他一眼,把头扭向一帮,就开始和一脸漆黑的老汉聊起了农稼之事,心说就你这姿势水平的,装完了逼还想跑?现在欧罗巴的白皮儿们还在跪着管突厥人叫爸爸,香港那地方放还是一片荒村,连个记者都没有呢,你和谁学跑路?我这边搞个大新闻,你还不分分钟被传授人生经验?!

    封建年代什么时候官方的纸面儿上的人口开始暴涨的?

    当然是辣个在电视剧里不辣么帅、看起来还有点儿傻的四阿哥雍正皇帝搞摊丁入亩、规定“新生人口永不加税”之后了,在那之前,除了各种苛捐杂税之外还有“人头税”这一说,成年的男子都要交税的,平民老百姓交不起或者不愿意交这个税,但还都喜欢多子多福,那怎么办呢?

    当然是隐匿丁口了,一家五六个娃里面,小二、老三各一个,或者一股脑四个小二,都是有可能的,反正不逢灾年大家都在地里刨食儿,人口流动性几乎等于零,到了灾年大家一股脑都在跑,官府也管不过来,还用得上路引这玩意了?至于上户口为了就近上学……这年月能读起书的谁会在乎那两个人头税?

    这种事儿吧,朝廷是明令禁止的,然而老百姓人人都在做,地方上的里正、乡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哪怕这么干的都是泥腿子,那也是街坊邻居不是?只要不被官府的人抓住,也就算完了。

    久而久之,地方官儿也就跟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以至于很多时候,大家都当这是默认的潜规则了,所以当杨尚荆拿出黄册来查验人口的时候,黄CD跟着傻了眼——平时还好,遇到人口普查的直接跑山里藏起来就好了,可现在农忙,一号小二和二号小二一样,都得下地干活,边儿上又是官府的差役,这真是跑都没地方跑!

    田亩是士大夫们的潜规则和底线,但人丁不是,士之怒可以血溅五步,但隐匿丁口的是泥腿子,也就是匹夫,匹夫之怒……以头抢地尔。

    当然,黄成不会傻到认为杨尚荆这么干是为了这两个人头税,他明白,这是把矛头指向了掌管着户籍黄册的主簿刘琪,只要刘琪服帖了或者被弄下去了,他在本县的势力直接就三去其二,到时候再想和杨尚荆掰腕子?做梦呢吧!哪怕有乡贤在后面撑着都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