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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玖肆章 会审?会诊?

    老魏与老崔,之前就有同乡之谊,生时更有八拜之交。

    用现如今的话来说,老魏与老崔,那是同乡、同窗、同事,还拜了把子结了同盟,做了异姓兄弟。

    就凭这种关系,就算老崔是跟老魏借这条命去拼一下,老魏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

    却偏偏,在借生死簿这件事情上犯了难。

    前文我们已经说过,生死簿就是老魏时刻不离手的那卷书卷。

    老魏能随时攥着它,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东西十分稀松平常,老魏并不把她当做什么珍贵的物品。另一种,当然就是表示这东西实在太重要了,老魏一刻也不敢让它离开自己的手心。

    从眼前的局面看,后者的可能性,应该要更大一些。

    老魏为难地对老崔说:“老崔,你自己不是有生死簿么?何必要借我的来用?”

    原来,这老崔也是有生死簿的。那这老魏把自己的生死簿看这么紧,又是什么情况?

    老崔与老魏之间的举动,看的一旁的肇裕薪是一头雾水。要不是自己现在正端着“初代人族”的架子,他都想要直接上去问个明白了。

    老崔揪了揪自己的山羊胡子,随后又摊了摊手,说道:“我那本,主要掌管生人寿数。你这本,才是一应生死轮回之客的花名册。要找这两个人的履历,我那本,恐怕是不能用的。”

    老崔边说边走,老魏边听边点头。

    等到老崔来到身边,伸手就要摸到老魏的生死簿的时候。老魏却突然一转身,避了开去。

    老崔一愣,老魏连忙解释道:“崔兄,你主掌阴律司,应该知道这擅借生死簿的罪责。整个阴间,只有你手中这判官笔拥有改写生死簿的能力。就凭咱俩的关系,我手中这卷生死簿若是借到你的手里,你我二人就当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老崔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厉害,仅凭一个瓜田李下之嫌,他们就说不清楚。所以,他立即解释道:“你莫要害怕我手里这根判官笔,实不相瞒,我这是替陆老弟借生死簿。”

    “此言和解?”老魏虽然凭着自己与老崔之间的关系,信了老崔个七八分,却依然坚持听到完整的解释,才肯出借生死簿。

    老崔也不是个急性子,慢条斯理地说道:“老陆他掌管察查司,叫他给你看看,是不是看漏了这二人的来历。”

    老魏脸上略有不悦,问道:“看漏了当如何,没看漏又当如何?”

    “我的好弟弟!”老崔这脾气,也险些控制不住自己,“你若是看漏了,这二人就是瞒报自己的出身家事,到时候请六合神出手,让他们去人间转一圈,非得废了他们这一身蒙蔽天机的佛道术法。再回阴间的时候,不就能验明正身,依律发落了么?若是你没看漏,就凭你我两本生死簿、三生石、再加上孽镜台都查不出的身份。就算只有阴天子追问起来,也不是咱们兄弟四人的罪责了不是。”

    “有道理,有道理……”老魏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若非是事情牵涉生死簿,他也不会这般的小心谨慎。此刻,一听到老崔的解释,也连连表示赞同。

    老魏主动来到老陆的身边,双手郑重地递过生死簿,说道:“还有劳陆老弟出手了。”

    老陆连忙向老魏回礼,却没有接过生死簿。

    老陆摸了摸络腮胡子说道:“实不相瞒,刚才小弟我已经用察查司的手段查过了。你们猜怎么着?”

    余下的三个判官整齐地看向老陆,随后就好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样?”

    老陆摊了摊手,说道:“这二位爷,那是蓐收神私下凡间带回来的。按理来说,他们根本就不受地府管,咱们怎么可能查得到他们?”

    老钟是个急性子,一听老陆这么说,当时就一拍巴掌,说道:“既然如此,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都理当送他们还阳啊。这阴间鬼气太重,时间长了这二位是要得病的。”

    老陆伸手对着老钟虚压了压,说道:“钟三哥不要着急,那蓐收神用神力打通了两界通道,才将这二人带过来。咱们兄弟四人倒是想要将他们送回去,可是谁又有这份神力呢?”

    “唔,这倒是。”钟馗摸了摸鬓边的胡须,耿直的说道“莫非,真的要去找阴天子才行?”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就再一次转回了最开始的地方。此刻这四个在冥府掌握重权,每一个都是名动一方的人物的判官,却好像是四条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显得有些打蔫。

    那样子,一点也没有来这里审查肇裕薪二人的身份的意思。倒好像是赶来会诊疑难杂症的医学专家,集体被难题难住了的样子。

    肇裕薪见他们的讨论终于告于段落,立即上前说道:“四位判官,这时间也不早了,可商议出个结果了么?”

    四人面面相觑,末了,还是老魏出来对着肇裕薪行了一礼,说道:“您也别着急,这问题还是有些难办。”

    “难办?”肇裕薪故作不悦,“四个判官齐聚于此,若是还难办的话,是不是代表着,这地府上下也真的是没有什么办事效率?”

    “这……”老魏也是当真为难了起来,竟有些接不下去话。

    一旁的孟婆看得着急,差一点就将需要请艄工送走的那人,摔到三途河里面去。

    撑船的艄工手疾眼快,一把接住了那人,对孟婆说道:“这河水乃怨气所化,若是沾染到身上,这个累世经年的好人,岂不是要平白多受许多苦?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世间那些不分是非的人,岂非又要说是好人没有好报了?”

    孟婆十分拘谨地站在一旁,垂手躬身,连连答是。

    教训了孟婆,那艄工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微微仰着头,看了看老魏这边。

    他也没有呼唤任何人,就好像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你们四个也是,是不是长年累月的重复劳动,让你们的脑子都变得僵化了?”

    四个判官集体转身,就像小学生被老师教育时那般,恭敬地站成了一排。

    那艄工轻轻一摆竹篙,说道:“你们不妨就带他俩去找阴天子一趟,到时候那黑脸要是怪罪下来,我帮你们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