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是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的,他的手机设置比较特别,前两遍都只是震动,第三遍的时候才会转成铃声。
如果一个人没什么重要的事连续打三遍电话的话,那么下一次他的名字就会躺在赵高手机的黑名单里,这个规矩赵高的朋友都知道。
第一遍和第二遍的震动都只有一下,第三遍的铃声也是没有响完就停了下来,赵高的面色一沉,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这是个很熟悉他规矩的人。
大概是麻烦工作室的某位顾客不知用什么手段弄到了号码。
赵高停了一秒还是拨了回去,却发现怎么也打不通,手机显示对方已经关机,过了一会,一条语音的信息传了过来,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有装修时砸天花板的哐哐声。
这条莫名其妙的信息到底传达什么意思,赵高一时没反应过来,去洗手间释放了一阵尿意后,赵高的思维忽然清醒了不少。
上个月吴怡在他吃饭的时候说过,家里下个月要装修,特别是天花板,十几年前的装饰已经落伍陈旧了,一定第一个把它敲掉。
当时赵高正低头猛扒嘴边的稻香肉,听得也不是很清楚,吴怡这个时候一般都会帮他装饭,然后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不可能事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吴怡已经把希望寄托这种虚无缥缈的信息上,除了对赵高不设上限的信任外,另一个方面也可以看出她现在受到的限制之深。
当然如果再深入分析一下,这条信息传递出来的信息远在信息本身之上!
吴怡大半个月没有出现,说明她自由受到了限制,可从电话里传递的信息,限制的地点应该是家里,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危险,结合众多的因素来看,大概也就是被关在家里逼婚而已。
手机应该是被没收了,这次打电话的手机八成是装修工的,吴怡在家里一向是个乖乖女,这次拿装修工的手机打这个电话,应该算是比较出格的行为了。
估计是上次那个富二代,走了吴怡的家长路线,顺便可能还告了一点赵高的状。吴怡和赵高的关系,稍微花一点精力很容易就查出来,赵高的身份职业,更是一目了然的事。
无疑赵高不是丈母娘喜欢的那种有着相对稳定职业收入的女婿,学历社会地位都很一般,更别说和眼前这个金龟婿比起来那是天差地别,吴怡不知道被那小子灌了什么**汤,从小乖巧的她竟然还小小地反抗了两回,更让她的母亲坚定了想法。
班是暂时不用去上了,门也别想出去,反正富二代天天会上门送花来,比上班还准时,时间长了,姑娘肯定会回心转意。
吴怡的反抗方式很特别,就是非暴力不合作,富二代在客厅坐着她就在房里待着,就这么对耗了大半个月。
这两天吴怡的母亲借着装修的名义把房门骗了开来,富二代已经腆着脸进了她的闺房,万般无奈之下,吴怡只好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向赵高求救。
这个问题解决起来很头疼,要想把吴怡的人弄出来很简单,可这根本于事无补,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治本肯定是不行了,赵高打算先治标,让那个富二代死了心再说。
先把前几年一件皱巴巴的西装翻了出来,然后去楼下的美发店花三十块钱洗了个头,又去眼镜店配了一副黑框的眼镜,整个形象打扮向洗心革面的宅男靠拢,赵高对着镜子照了照,十足一个土的掉渣的宅男,对自己的新形象还比较满意。
等到收拾完毕下了电梯,心里想想反正都出手了不如玩大一点,转身回去把犄角旮旯里的房产证给找了出来,用力抹平,然后去花店定了一束五十块钱的花扔在后备箱,开着小破车就到了吴怡家楼下。
吴怡无数次和赵高说起过自己的家,所以赵高虽然一次都没来过,路却熟的不行,一路和领居们打着招呼就到了吴怡家门口。
当然他这一身打扮十足的八十年代乡村风也足够吸引目光,特别是举着的那束花明显是便宜货,花骨朵儿因为时间长了都有点瘪,旁边的叶子更是带上了一点枯黄也没有修整,跟富二代天天买的那束花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偏偏赵高还十分热情,遇见谁都打招呼,吴怡平时的唠叨里偶尔也会说起这些邻居,以赵高的观察力和分析力很快就对号入座,打起招呼来那叫一个熟稔。
等到赵高敲门的时候,后面已经跟了七八个准备瞧热闹的老头老太太,这两天吴怡妈妈可没少炫耀她那个金龟婿。
打开门的一刹那,赵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了进去,然后跪在了地上对着吴怡妈妈叫了声“妈”。
这么不按套路出牌,所有人都懵逼在了当场。
赵高完全不顾坐在沙发上富二代那由青转黑的脸,将自己那束破花一本正经地放到了富二代的九十九朵扎成心形的玫瑰旁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房产证车辆所有证高中毕业证银行储蓄卡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儿放在了茶几上,说道:“妈,你别怪小怡,肚子里的孩子我会负责的,我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也算有房有车,相信我,我会对小怡好的……”
肚子……孩子……,一众人风中凌乱中。
围观懵逼的群众还没反应过来,赵高再次扔出一个大新闻,这么大的料让懵逼的老头老太继续懵逼了一会儿之后,爆发了一阵的热烈的议论声。
这可比电视里精彩多了,富二代情系平民女,穷小子跪求好姻缘,丈母娘棒打双鸳鸯,一时之间,多少知音体的标题在众人心中划过,各种***在心中狂奔,狗血的剧情让这些本来就闲着的老头老太心神激荡欲罢不能,个别高血压的已经开始往嘴里塞药。
吴怡的母亲这才反应了过来,顾不上跪在地上的赵高,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家丑不可外扬,努力把这些老头老太往屋外劝。
事实证明这是徒劳的,老头老太要是这么好劝那社会早就和谐了。按道理这个时候快到跳广场舞的时间了,往常雷打不动的生活规律也被这爆炸性的新闻打乱,吴怡妈妈劝了半天,发现屋子里的人一个没少,反而从外面又挤进来两个人。
新进来的还在打听怎么回事,于是前面进来的就开始绘声绘色的演绎,情节上脑补的成分已经有点琼瑶小说三部曲的味道了。
反而是被围在中间的赵高,富二代和吴怡母亲三人一阵尴尬。
“小子,你想喜当爹可没那么容易!”赵高看富二代还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只好再次加上一记闷棍,这下富二代的脸就算是屁股做的也扛不住了,几乎泪奔着挤开人群跑了出去。
围观的老头老太对富二代的表演明显不够满意,这么有看点的剧情跑掉了一个主角,故事的矛盾性大大降低,加之女主角始终没有出场,有些渴望更有爆点的吃瓜群众就有点兴趣索然了。
正当吴怡妈妈劝开了众人,准备重新审问一下眼前这个兔崽子的时候,披头散发的吴怡忽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对准着赵高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哭喊着“你滚,你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之类的话,等这番表演结束,关上了房门就再也不肯出来了。
如果不是最后看见吴怡的右手隐蔽的比了一个V形手势,赵高几乎以为她是真生气了,毕竟这次玩得好像有点过,阵仗比预想中的要大了不少。
“你叫赵高是吧?我们聊聊吧。”吴怡妈妈看了一眼茶几上泾渭分明的两束花,忽然心痛的难以自已,又看着眼前唯唯诺诺但是一副胜利姿态的赵高,无力地坐在了沙发上,一股心气儿终于消散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