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
董卓脸上布满了忧虑神色,原本以为关东联军士气被截断了粮草,趁着士气低落的时候,在由吕布、张辽二人率领西凉铁骑发起进攻,纵使不能全胜,最少也能让关东联军死伤巨大,然而却没想到偏偏出了意外。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远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无论是董卓,还是关东联军中的诸将,任谁也不敢相信,看起来强大无比的西凉铁骑,居然在袁绍大将麴义率领的不足万人的先登营面前败了,而且败得很惨。
这并不是西凉骑兵过于弱小,也不是麴义的先登营过于强大,其实更确切来说并不是先登营击溃了西凉兵,而是西凉兵自己打败了自己,虎牢关以西地面平坦,极其易于骑兵作战,如果西凉兵不轻敌,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吕布率领五千并州狼骑正面突击,张辽率领一万铁骑截先登营后路,双重打击之下,先登营不死也残。
然而吕布最终却选择了八千并州狼骑以及数万西凉铁骑正面发起进攻,其实这也是吕布作战常用的风格,以铁骑排山倒海般的冲锋之势瓦解掉敌军的抵抗意志,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只要这支看起来像是精锐的军队崩溃后,联军大寨中的各路诸侯,将变成真正的乌合之众。
可惜吕布却不知道他遇到了这个年代唯一的骑兵克星先登营,历史上公孙瓒十万白马义从便是葬送在这支不足万人的先登营手里,让袁绍一举消灭了公孙瓒的主力部队,从此才使得袁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河北之王。
而吕布率领的西凉铁骑最终的结局便是惨败,其实真正意义上来说死在先登营手上的西凉兵也不多,先登营只是以强劲的弓弩射杀了前面几排骑兵,倒下的前排骑兵形成了障碍,严重阻碍了后续骑兵的突击,才让西凉铁骑独步天下的突击难以发挥威力。
然而这已经足够了,被迫减速的西凉铁骑迎来了他们悲惨的命运,它们拥挤成一团、乱成了一锅粥,相互践踏致死者极多。
然最为致命的一点并不是骑兵的死伤多少,而是严重的挫伤了西凉兵的军心和士气,素来以西凉铁骑天下无敌,冲锋之势无人匹敌的西凉兵们而言,西凉铁骑永远不败于步兵之手的神话被打破了。
当联军大寨中响起悠远深长的牛角号声,联军辕门大开,士气如虹的关东联军潮水一般的杀了出来,反观西凉兵雄心尽失,节节溃败,关东联军趁胜追击,不但夺回了弃守的大营,甚至还更进一步,抢占了吕布、张辽扎在虎牢关前的两座大寨。
张辽、吕布二人不敌关东联军,率领溃兵犹如丧家之犬败退虎牢关内,而袁绍这家伙趁势命令各路诸侯直接驱兵追至虎牢关下,数十万关东联军将虎牢关死死的围困起来。
此时的吕布、张辽二人跪倒在董卓面前,其余西凉诸将眼含讥讽的看着二人,西凉一系素与并州系将领不合,此一战吕布、张辽战败,也代表着曾经得势的并州系开始衰落了。
“义父大人,请容孩儿再次提兵出关迎敌,孩儿必将斩袁绍首级献于义父帐前。”吕布跪在地上,咬牙切齿的恳求道,他是战神,是并州系的领头人,他不能败,他要重振天下第一猛将的雄风。
“温侯挫伤了我军的士气还不够,还要再战?”李肃嘴角垫起一丝冷笑,阴恻恻的说道:“此时的关东鼠辈士气如虹,难道温侯意欲将我西凉大军尽数折损在这里不成?”
“李肃,你休要胡言乱语!”吕布瞪着血红的双眼,浑身犹如实质的杀气排山倒海一般扑向李肃,虽明知董卓面前吕布不敢伤人,可他仍然忍不住的后退了几步。
“行了,都给老夫闭嘴!”董卓脸色阴郁的呵斥二人一声,二人讪讪不语,董卓又将目光看向一语不发闭目沉思的李儒,沉声道:“文优,我军新败,士气低落,不在战了。牛辅他们可有情报传来?”
一语不发的李儒倏忽之间睁开双眸,乌黑的眸中有一道阴芒掠过,阴恻恻的说道:“岳父放心,大方已经传来消息,不日之间便可传到联军耳中,到时候就是联军的败亡之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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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郡,修县。
修县虽隶属于渤海郡,然则北接河间国、西临安平国、南有平原郡,因此算的上是渤海郡西出的门户,因而袁绍临出征之际,唯恐韩馥暗中对老巢渤海郡下手,故此派遣吕威璜、赵睿、严敞、何茂、王摩等数名大将驻守此处。
此时的吕威璜、赵睿、严敞三人正神色焦急的于议事厅中来回踱步,近日有小校探马来报,修县周边有大股马贼现身,在这个动乱的年代,城池周边出现大股马贼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而且由于马贼来去如风,往往派兵抵达马贼所在的贼窝,马贼早已纵马而逃,因此征缴马贼很是得不偿失,故而一般来说只要马贼不是做的太过分,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马贼的存在。
只是可惜这股马贼似乎不太懂事,竟然胆敢劫持从南皮运往修县的粮草,这下吕威璜等人坐不住了,修县地广民稀,粮食产量极少,基本上靠着从南皮运来的粮食来维持军队,马贼截了粮食,修县的驻军可就喝西北风了。
脾气火爆的何茂不顾吕威璜等人的苦苦相劝,当即怒气冲冲的点起本部兵马,按照探马提供的情报前往城外去讨伐这股马贼,而王摩唯恐何茂有失,亦是点起本部兵马前往协助。
只是这二人这一去竟然五天未归,头三天还有探马传来情报已经找到了马贼的老巢,然而最近这两天却再无一丝消息的传回,留守城内的吕威璜、赵睿、严敞这才感到事情隐隐有些不妙,就算是何茂为人鲁莽不知传递情报,可王摩却是为人稳重,无论有没有结果总该有情报传回来,为何这两天却连一道情报也没有。
正焦躁的来回踱步的赵睿霍然停住脚步,转身对吕威璜、严敞二人凝声道:“莫不是二人遭遇到了韩馥军的袭击,故此不曾有情报传来?”
“不会。”吕威璜断然摇头道:“虽说韩馥一直对我军虎视眈眈,但别忘了主公正率领天下诸侯与西凉董贼奋力交战,韩馥绝不会蠢到在这种时候贸然袭击我军,否则便是引起天下公愤,韩馥虽蠢却绝无此胆量。”
“会不会是二人迷路了?”赵睿说完,不等吕威璜、严敞二人开口,自己首先是摇了摇头,何茂、王摩二人不是傻子,而且这是在渤海郡,显然不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行了~”吕威璜强行拉住赵睿席地而跪,劝慰道:“不要胡乱猜测了,想来何茂、王摩二人武艺虽不如颜良、文丑,却也不是人人揉捏之徒,想必是路上耽搁了形成,若今晚两位将军还未归来,我等便派人前去接应便是。”
“嗯,也好。”赵睿轻轻颔首,在吕威璜的劝说中,慢慢沉下心来。
然则下一刻一名小校忽然跌跌撞撞的匆匆而来,凄声道:“三位将军,大事不好了,城外有大批骑兵碾压而来!”
“什么?”吕威璜、赵睿、严敞几乎是同时跳起来,眼眸中皆是流露出震惊神色,渤海郡乃至整个冀州内皆为骑兵,这个时候修县周围如何会出现大股骑兵?同时他们心中感到了不妙~
吕威璜上前一步,劈胸将小校提起来,瞪着大眼厉声道:“说清楚,是马贼还是骑兵?”
“不是马贼,是骑兵。”小校带着哭腔说道:“小人看的清清楚楚,是大股骑兵!”
“快,牵马,取披挂来!”吕威璜丢下小校,匆匆披上披挂,拿了兵器同赵睿、严敞二人出了议事厅,翻身上马匆匆向城门处急驰而去。
当他们匆匆登上城楼的时候,果然见西北方烟尘冲天而起,漫天飞扬的烟尘中,大群黑压压的西凉骑兵正如无穷无尽的蚂蚁席卷而来。吕威璜、赵睿、严敞以及麾下的渤海兵虽处北方,然则由于战马的稀少,何曾见过如众多的骑兵。
“这是这是西凉铁骑?”赵睿突出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席卷而来的骑兵,迎风烈烈作响的镶金边旌旗之上,绣着“西凉”两个斗大的字。
吕威璜身躯陡然一震,紧接着神色凄厉的向身后的传令兵怒声嘶吼道:“吹号,吹号!快吹号示警,所有弟兄全部上城,准备决战,快!”
“遵……命!”
传令兵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转身欲走。
“回来!”吕威璜一声断喝又将传令兵生生喝住,厉声道,“再派快马向南皮、向东光城、向邺城韩馥,还有虎牢关的主公同时告急,就说西凉贼子率领铁骑杀奔渤海郡而来,修县已经四面被围,我军急需援军,急需援军!!!”
“遵命。”
这一次,传令兵终于从最初的战栗中镇定下来,虎吼一声疾步离去,下一刻,激扬的号角声冲天而起,直响彻城池内外,听到号角声的袁军立刻从军营里疾奔而出,乱哄哄地向涌上了城楼。
修县城外,烟尘迷天、万马奔腾。
如血的残阳下,浩瀚荒凉的平原已经彻底被蚂蚁般的西凉骑兵所覆盖,站在修县城头往西北方向望去,漫山遍野、无穷无尽,尽是攒动的马头和奔腾的铁蹄。
修县城头一片死寂,所有的守在城头的袁军都脸色苍白、相顾惶然,西凉骑兵,这就是董卓的西凉铁骑,然则主公不是正率领天下诸侯与西凉董卓在虎牢关交战吗?这支恐怖的西凉兵怎么会突然出现冀州?难道虎牢关前的诸侯联军已经败了不成?恐惧的情绪像是蜘蛛网一般在袁军心中漫延。
与此同时不仅仅是修县,幽州刘虞势力、公孙瓒地盘、东面陶谦的徐州、南面袁术的扬州底盘以及刘表的荆州区域都出现了犹如鬼魅一般大批西凉骑兵,所有城池立即紧备战、严防死守,同时纷纷派遣快马王虎牢关方向飞奔,向着各自的主公告急。
其实这些骑兵便是当初李肃设下的后手,直到今日方显威能,当初胡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曾向刘辩提过这个问题,不过刘辩却是想的更加渗透,李肃以二十余万西凉骑兵奔赴各路诸侯的地盘,扰乱、奇袭,固然是为了西凉军。
然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关东联军在未来又何尝不是刘辩的劲敌,尤其是历史上袁绍、袁术兄弟以及曹操、刘备、孙坚这些大佬,各个都是刘辩的劲敌,再者当初那个时候不过是刚刚会盟,以他猜测,最少半年的时间西凉二十万骑兵才会发挥作用,如此半年的时间只要关东军拿下虎牢关,雒阳便指日可待,纵使联军散了,逝去虎牢关的屏障,雒阳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绵羊。
可谁又曾料到,这已经过了半年的时间,五十多万的关东联军竟然丝毫没有进展,虎牢关仍然把控在董卓手中,而奔赴各地的二十万西凉兵已然开始爆发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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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北海郡,朔风呼啸,树木稀少的石山上。
黑牛人如其名,不仅肤色黑,其人更是一身黑袍、黑甲,纵使连跨下战马也是纯黑色,远远看去恍如一团乌云凝聚在山头。
黑牛、杨奉、韩魁自从奉命于北海郡内一路讨伐黄巾贼、收揽溃兵的命令,三人率领精兵由弱而强的顺序,以风卷残云之势,扫荡北海郡内贼寇,收拢降兵多大八万余人,当然其中老弱妇孺可不占少数。
派人将这些降兵一批批的送往北海城以后,整个北海郡内所剩贼兵势力不过两三股,然则其势力人数却多达六、七万人,可战之兵至少不低于两万余人,这也就导致了黑牛等人不能向以往那样仗着麾下白波军精锐而正面强杠了!
后三人虽合计定下分为化之、逐个击破的策略,以黑牛率领少人马为诱饵诱因贼兵,而后杨奉、韩魁二人则一人率兵埋伏,一人率兵绕敌人身后,三路夹击贼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