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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暗自庆幸

    徐兴道:“王老伯他它心仁厚,众所周知啊。若不是他在危难时刻帮助咱们,咱们一家都要被官兵抓去了。”

    吴圃樵又道:“那你后对王家当图报答吗徐兴道:“救济之德,如同再造,当以涌泉之恩相报。爹,你怎么啦问这些个作甚。”吴圃樵道:“瑜儿啊,爹爹听到你如此说,很是高兴,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可是爹跟你说这番话,是要你明白,并不是你眼里看到的事物,便真如你心中所想的一样。咳咳……爹爹我是个庄稼汉,也不懂你们年轻人说的甚么江湖,只是爹我种了一辈子的地,有时年初时种的高粱苗,过几个月长得不好,爹便以为它是杂草,将它割了;有时瞧见长的好的杂草苗子,爹便将它误认为是高粱苗,悉心照料,加以培养。这种事到最后肯定是得不偿失,后悔不迭,又惹得邻居耻笑……阿广,阿广,你在哪儿快回来看看爹……”

    徐兴伸手握住父亲的手,心中难过。知道父亲大限将至,刚才不知胡里胡涂说些什么。心道:“只是爹心中还掂念着哥哥,希望他能回来见自己一面,才勉力支撑到现在。”

    吴圃樵呼呼喘了一会儿,轻轻道:“瑜儿,爹刚才瞧见你娘了。不是你亲娘,是后娘,她……朝着我招手微笑呢。”徐兴垂泪道:“嗯,爹,娘她跟你笑,说明她不恨你呀。”

    吴圃樵“唔”了一声,脸带微笑,道:“爹累啦,想睡一会儿。”徐兴轻轻将父亲扶躺在,忽然想起一事,道:“爹,那我亲娘云氏葬在何处我想去拜拜她。”吴圃樵不答。徐兴又道:“爹”再摸父亲的手,一阵冰凉,一探鼻息也是全无,原来已然辞世。

    他再忍不住,“哇”一声嚎哭出来,扑倒在父亲上,痛不生。

    房间门打开,王玉在王平秦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王玉轻抚他的脑袋,缓缓道:“孩儿莫要伤心,人的生死乃有定数,你爹爹他乐享天年,也算善终,你节哀顺便吧。”徐兴哪里肯听,痛哭直至昏厥。王玉叫周伯进来,领些人将吴圃樵的尸打点了。

    徐兴一天内哭晕过去三次,等他醒来时,已是临近黄昏。鸳鸯端着碗鱼汤来到他房间,见他一个人呆呆地坐着,嘴唇干裂,面容憔悴,心下老大不忍,劝道:“小弟,你不吃不喝一整天了,再这样下去子非垮掉不可。你爹爹泉下有知,也必不放心。来,喝了这碗鱼汤吧。”

    徐兴听她提到父亲,眼泪又淌了下来。接过汤碗,就着泪水将鱼汤一勺勺送进嘴里,只是不知其味。鸳鸯见他可怜,又怕他一个人胡思乱想,便将他领到自己和靳在地的四合小院中居住,以便照顾。

    不觉已到了晚间,星光灿烂,大地银霜。徐兴和靳在地同住在一个卧房。靳在地的举止近两年平静了不少,靳在天和三弟也经常来探望,想把他接回家去。可靳在地知道别人要将自己带离此地,便惊慌抵抗,然后扯着鸳鸯东躲西藏,弄得众人哭笑不得。他两个兄弟见他跟鸳鸯如此亲近,却不识得亲人,不知是否凉了心,探视他的次数也愈来愈少。

    此时此刻,靳在地正直勾勾地盯着徐兴傻看,心中在想,不知这小子为何哭得这样伤心。徐兴从进屋到现在眼角就没干过,又抹了会儿眼泪,想起了父亲的遗体,只怕是自己哭晕那会儿已叫人烧成了灰。念及此处,忙起出门,向王玉的住处走去。走出庭门,碰见了鸳鸯。鸳鸯道:“小弟,陪姐姐去趟王大哥那里,他说白天时,收到靳大哥他们的飞鸽传书,我现去取来。”

    两人一路同行,徐兴问道:“鸳鸯姐,我爹爹的尸呢,你们将它化了吗”鸳鸯道:“王老伯中午就派人将你爹的尸火化了,骨灰放在王家大堂里。”

    她怕徐兴独自一人又要难过,又道:“你先跟我去趟王大哥那里,回头姐姐和你一起去取你爹的骨灰,好不好?。”徐兴默默点点头。

    待鸳鸯拐过墙角,他正要跟上,忽见左侧屋顶上有一黑影在快速奔走。那人似乎穿着夜行衣,黑布蒙面。徐兴此时的功夫颇为不错,犹善轻功。一见之下,忙提真气,脚尖点地,子腾空,一手扣住屋檐,翻上房去,远远跟在那人后面。

    这人也跑得不快,左跃右纵,上了一座黄瓦屋。徐兴正要追上,那人却跳下房檐,钻进一座伺堂。那小祠堂里正是供放宝刃“鱼遗”的地方。他知道来人心怀不轨,跟着跃到院中,再看祠堂门口两个守夜的家丁已被人点倒在地。祠堂里那把鱼遗短刃却安然插在梨木坛之上,刀刃映着月亮闪出冷冷的光。

    徐兴窜进祠堂,走近奉坛,却发现梨木坛下面的木柜被人打了开来,里面赫然是一个盛短兵刃的盒子。他心中一跳,想:“鱼遗剑如此珍贵,王老伯怎么会将它明摆在供坛之上,那不是明摆着引贼入室吗是了,上面这把鱼遗剑是假的,真品却在下面,被刚才那人盗走了。”

    正想到此,左侧屏风“咯噔”一声响,一个黑影“嗖”地跃窗而出。徐兴大喊一声:“贼人哪里去”顺手拔起坛上的短剑追了出去。

    前面那人几个起落,已翻出宁隐庄院墙,徐兴暗叫:“好家伙!”足下更是加劲急赶。他几年来勤练轻功夫,此时才得以施展,但觉耳边生风,惬意非凡。

    前面那黑衣人功夫却也不弱,发现后方有人追赶,拼命奔逃。徐兴边追边想:“这人在我跃下房檐如此短的空隙中偷出鱼遗剑,又如此熟悉逃跑路径,那他定对宁隐庄里的布置了如指掌。此人如此用心,绝不可放走。”当下提气直追。

    两人奔出十多里地,黑衣人体力显已不支,步伐渐渐变慢。徐兴却年轻力盛,眼看赶上,月光下忽见黑衣人一扬衣袖,一股酸臭之气扑面而来。他正在急奔,已然来不及左右闪避,危急中脚尖点地,一跃而起,那股秽物贴面而过,落在地上。

    徐兴飘然落地,回头一看,地皮上洒下一滩水,上面的的花草都被烧得蜷缩起来。他一咂舌,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脸,正暗自庆幸。可回头再看,黑衣人已逃得不知去向。徐兴突然回想起一事,心中一动:“哎哟,原来是他。”拔腿又向前追去。

    夜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马厮,徐兴紧赶几步,见前面灯火明亮,出现一处大户人家,大门前有几根木桩,拴着几匹俊马。其中一个桩子上的缰绳断成几节,马儿想是已被那贼人偷走。他不会骑马,但为了追贼,只好硬着头皮跃上一匹青马的后背,一撩短剑割断拴马绳。可那马却不肯丛命,可能是嫌有人打扰了自己睡觉,闷头转了几圈后才向黑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而且故意跑得很不平稳,若不是徐兴轻功夫好,早被它颠下背去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跑了三个时辰有余,估摸已跑了四百多里。东方已现鱼肚白,徐兴回头一看,自己早已出了太康县的范围。催马再走,胯下青马跄踉几步,跪倒在地。徐兴飞下马,见青马口吐白沫,已然不支。他往前走了十几丈,见深草中倒毙着一匹累死的黑马,一摸马颈,余温犹存,看来刚死不久,却不知马的主人躲到了哪里。

    徐兴四下眺望,见右侧有片树林,走过去跃在一棵大树上,望见不远处有几户稀疏的人家,座落在烟雨濛濛的田间。

    他跳下树来,刚一迈步,觉得脚脖一紧,却被草间一个绳索住。那绳子“嗖”地飞起绷紧,把他子倒吊在树上。徐兴心中一惊,整个人在空中转了几圈,已是不辨南北。猛然见对面树叶间“嗖”地出一支尖竹,直奔自己口。怎奈空中无法躲闪,只好双掌击树,了开去。他一翻手腕,袖中已滑出短剑,怎料一个没抓紧,短剑竟脱手而出,钉在树根之上。

    眼见对面又飞来三支尖竹,徐兴一叫劲,翻抓住吊腿的绳索,两手交替攀援,顺着绳子爬到了大树上。他躲在一支粗大的树干后面,俯下子,将绳活扣拉松,把脚抽了出来,灵机一动,把活扣在根粗树枝上。然后从树叶间向下窥视,见昨夜追赶的那个黑衣人已奔到树下,想去抓住拴着自己的绳子。

    徐兴从粗树另一侧悄悄滑下,绕到树正面,见黑衣人正手抓绳索,吊在半空,以为正在与树上的自己较劲,不由暗暗好笑。他从小被父亲兄长惯宠,心远不如哥哥吴广宽阔,想起夜里这人用毒水差点将自己灼伤,不怒气渐生。俯从树根处拔起短剑,一跃而起,向黑衣人左臂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