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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一响震四方

    对于唐朝朝廷而言,连日来数次大事起伏跌宕,百官们甚至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建宁王指控南阳王和张皇后,然后是回纥使臣认错服软,现在又开始了规模空前浩大的大观兵。

    提起大观兵,不少官员曾在几年前见过一次,那时秦晋还仅仅是个县尉小吏,他麾下所领的也仅仅是数千新安团结兵。这些团结兵历尽千生万死,从新安转战数千里才安然抵达长安。

    当时,这些团结兵的精神面貌和整齐划一的队列都给了满朝君臣太大的震撼。尤其是当时的天子李隆基更将秦晋破格提拔为神武军中郎将。当时,任命秦晋为神武军中郎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杨国忠为其挖好的坑,只等跳进去,不死也的扒层皮。

    然则,谁又料想得到,秦晋义无反顾跳进了坑里以后,应是把火坑变成了聚宝盆。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们一个个就像换了人,从无所事事到现在竟也都成了独当一面的领兵大将。

    这些事说起来便引得一干官员们慨叹连连,当初如果知道神武军有这般光景,便也把自家的子侄送到军中去,熬到现在至少也得是个中郎将了吧。这还在其次,能够在这场复国平叛的乱世中建立功勋,封妻荫子,为后世子孙留下一个大好的前程才是人们梦寐以求的。

    呜!呜呜!呜呜!

    牛角声阵阵回响,随之而起的又是隆隆战鼓。百官们俱是一身的武弁服,陆续出现在北禁苑的大校场之上。

    放眼望去,但见旌旗招展,竟有一眼望不到尽头之势。

    校场正中,不知何时竟堆起了两座丈许的土堆,被夯实得就像两座小山。有些人瞧着奇怪,就议论了几句,不知在校场上弄两座夯实的土堆作何用意。

    百官们在当值军卒的引领下,按照各自的品秩抵达相应的区域位置。人们都在翘首以盼,等候着今日的主角,天子李亨。

    不论何时何地,天子永远是最中心的角色,没了天子的出席,就算神武军把大观兵玩出花来,也不会使得这北苑校场出现如此盛况空前的浩荡景象。

    而在北禁苑的外围,早就被人山人海的百姓们围的水泄不通。尽管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但依旧没有泯灭了人们喜欢看热闹的天性。更有许多商贩嗅到了其中浓厚的商机,推车挑担的在北禁苑的必经之路上叫卖着。

    秦晋出了通化门,赶往北禁苑时,瞧见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竟恍然有种错觉,仿佛这长安的土地上根本不曾发生过战乱,盛世还是那个盛世。然则,跟在他后面的崔光远却潸然落泪了,哭的像个孩子。

    秦晋身边的所有亲随和官员们都一言不发,崔光远的落泪戳中了所有人心中的隐痛。

    好端端的一个大唐盛世,怎么就会轰然崩塌呢?

    以十万计的无辜百姓都成了叛军恶鬼的果腹食物,在这条通往北禁苑的大路上,有着无数的冤魂正在天上看着他们,等着他们平定叛乱,恢复太平。

    按理说,秦晋应该早早的就在北禁苑等着,只等典礼开始,然后就陪同天子一同观兵。但是,他刚刚接到了来自于河东的战报,太原陷落了,五万河东唐军全军覆没,监军张辅臣壮烈殉国。

    因此,河东的局势已经岌岌可危,史思明的主力也可是从太原抽身,大举扑向绛州防线,由此,卢杞所领的神武军将同时面临着来自于河北与河东北部的双重攻击。

    他和郭子仪也正是因为此才在军中耽搁了将近一个时辰,为的就是探讨太原的失陷,对河东战局的影响。

    秦晋想的很简单,一旦绛州不可守,就把卢杞和神武军的主力从蒲津口撤到冯翊郡,到时候只须凭借着黄河抵御叛军。只要关中不失,战事就会有复起之时。

    郭子仪却与秦晋的看法相左,认为河东不可尽数失陷,否则刚刚因为长安之战而凝聚起来的军心士气将再度泄掉。

    商讨了好一阵也没有个一致的结果,眼看着大观兵就要开始了,一行人只得急匆匆的赶往北禁苑。

    时辰一到,战鼓咚咚擂了三通,神武军排着整齐的方阵,向一块块移动的铁板逐渐进入了百官们的视线之中。脚步落地之声如同千人一腿,在校场上空反复回荡。

    坐在胡床上的李亨面色涨红,显然是被现场的气氛鼓动的振奋不已。

    “秦卿练得好兵!这才是我大唐精兵!”

    李亨也算见识过各地的边军,但论起军容风貌与这铁板一般的方阵,无人可出神武军之右。

    他一连声的说了好几遍“练得好兵”,才注意到秦晋没有出现在校场上。

    “秦卿何在?”

    一直侍立在李亨身边的宦官李辅国赶忙道:

    “御史大夫正在城中赶来,许是营中有事,耽搁了!”

    李辅国自问与秦晋拴在一根绳上,因而替秦晋遮掩了一句。其实,他这完全是多此一举,李亨自语道:

    “御史大夫向来行事有矩,今日迟到,也许有军中大事非他处置不可!先不要张扬,静看观兵便是!”

    大观兵虽然由神武军做主角,可秦晋却几乎没有参与其中的任何事宜,主要由杨行本和乌护怀忠负责。

    李辅国一边看着,还一边的赞着:

    “御史大夫练兵,独具一格,这一块块的方阵,想要人走的齐了,可不是件容易事呢!”

    对此,李亨也深有感触,他虽然没练过兵,可却见过宫中排练乐舞。往往上百人的舞者优伶需要需要排出整齐划一的形制时,却是演练一百遍总有一百次失败。

    练兵也情同此理,尤其军中的壮士们都是战场上杀出来的汉子,能够把这军阵走的千人如一人,实在令人暗暗赞叹叫绝。

    真至于李亨也在好奇,秦晋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能够把这些厮杀军汉练的如同绵阳一般听话。

    他打算在大观兵之后向秦晋一问究竟,扭头瞥眼间,正好就看到了急匆匆而来的秦晋与郭子仪。

    李辅国极富眼色,当即就迎了上去,将秦晋引到李亨身侧。

    “突然有紧急军务,臣来晚了,请陛下恕罪!”

    李亨硬是忍住了没问是何等军务,也制止了秦晋打算回报的举动,只说:

    “先观兵,一切等到结束再说!”

    此时,李亨已经意识到了,秦晋口中的军务一定不是好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不要说及此事为好。

    秦晋心领神会的站在了李亨的身侧,放眼向远处的军阵望去。然后他又扫向了几处官员聚集的区域,好半晌才寻到了挤在一处的磨延啜罗叔侄。在他看来,这二位才是今日的主角。

    好戏即将开演。秦晋在李亨的身侧提醒道:

    “陛下捂住耳朵,一会将有巨响!”

    李亨不明所以,又顾及天子仪态,没有依言捂住耳朵。也就在秦晋话音落下一会的功夫,整个校场突然地动山摇,与此同时巨大的爆响连续响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险些将李亨从胡床上惊的跳了起来。

    “大地动……”

    隐隐间,已经有人高呼着地动了。

    不过,立即有维持秩序的神武军大声宣讲:

    “此乃观兵演武,诸位稍安勿躁!”

    李亨惊魂未定,又见秦晋指引着校场的方向让他去看。视线投在校场正中,不免骇然。

    原本两座小山一样的夯土堆竟然在瞬间就被夷平了,景象触目惊心,其上还笼着团团浓烈的白色烟雾。

    李亨失声问道:

    “这就是火器的威力?”

    秦晋点了点头。

    “陛下所言不错,这两座土堆的确是霹雳炮爆炸后炸平的!”

    李亨骇然又道:

    “如此利器,天下再无坚城矣!”

    这种霹雳炮能够把小山一样的夯土堆夷为平地,自然,当世的夯土城墙也挡不住这种火器的威力。

    其实,李亨并不知道,为了达到惊人的效果,这两座小山一样的夯土堆下,埋设了大量的霹雳炮。倘若攻城,对付小县城的城墙或可,向长安洛阳这种大城的城墙,虽然也是夯土筑就,也绝没那么容易炸坏。

    这其中的内情秦晋没有明说,而是默许了李亨的评价。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以威力惊人的火器展示于世,一则可以振奋唐朝的军心士气,二则可以威慑那些心怀叵测的番邦小国。

    比如回纥使臣,磨延啜罗叔侄二人。

    药葛毗伽被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如此地动山摇,在听到了神武军此为观兵演武的高呼后,直以为是用了妖法作弄。

    与之相反,磨延啜罗在惊骇之余,绝没认为这是妖法,他一早就从叛军俘虏空中听说了神武军有种名为火器的东西,用在阵战之时可以糜烂一片,受伤者肢残臂斷。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叛军溃兵的胡言乱语,现在才知是真有其物!

    不过,磨延啜罗依旧对此持着怀疑态度,认为有可能是秦晋在其中用了不为人知的障眼法。

    他就不相信,就算威力再大的武器,也不能平白的把两座小山一样的夯土堆夷为平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