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是个狙击手。”君谦说，“教官对我的要求，就是把枪当成身体的一部分。战斗中，枪才是本体，而我只不过是个附属品。”
剑灵是不明白狙击手是什么，却明白君谦的意思：“果然还是顿悟……”因为有了集中力方面的基础，君谦这么快进入心剑状态，也还在常理范围内。
“前辈是觉得，我的提升还在常识范围内，对吗？”君谦转头看了一眼身体再次虚化的剑灵。
“算是个人才。”
“那我告诉你，我大哥这个人，他已经不在常识范畴内了。”君谦说，“他看似无心，并且也让小妹发现了你，可是在他说出这个洞府禁制非同小可的时候，我就明白这洞府他来过甚至见识过禁制的威力。”顿了顿，他又说，“说不定这次后山之行，我们所有人都在被他按部就班地引导，只是看起来好像遇到了自己的机缘。”
剑灵没有立即答话，他沉吟半晌，才叹了口气：“二十五岁证道成帝，早就不可能在常识范围内了。”
“对嘛。我就说，这种把大臣家的女儿强拐回来封个公主，又娶回家的，绝对不是正常人。”事实上，君谦想说的，就这一点。
套路挖坑哪家强，玄宗当仁不相让；欺生杀熟最顺手，个中大帝称第一。
“真没看出来，狂帝和帝后竟然是这样一对……”剑灵忍不住在心里竖起拇指，真心长见识。
“这还不是关键。”君谦淡淡地摆了摆手，示意剑灵听下去，不要急着感叹，“你要明白，小妹是大哥教出来的。剩下的，我们心照不宣了。”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秦筱跟着君狂这么一位“高人”，想必手段不会差。
之前在山脚下拍卖场讲价的事，君谦记忆犹新。玄宗高层八成个个都是不走寻常路的，楚某人和君狂应该交集不多，但讲起价来都是一个味道，秦筱还懂得适当附和，绝对是君狂真传。
君狂先前游戏凡间，给人一种他非常不务正业不喜政务的错觉，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君谦也不会采取献祭漂移大陆核心的措施，联合几大强势种族，逼着古族背水一战。
结果是他惨白，败在君狂对天道的掌控下，更败在自己盲目的自信，以为君狂境界一定会跌落许多，凭借丹药就可以占得先机。被君狂当中大屁股的时候，他只觉得羞愧万分，事后才想明白，作为宗主的君狂当时只有两条路可选：一，将他当做家人，在众人面前表明护短的立场；二，交给玄宗审判，怕是他逃不过制裁，很快便被挫骨扬灰。
君狂选择了前者，用自己的名誉去换他的生路，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他从来都不服气君狂没有付出什么努力，却总是比他优秀很多，丝毫不在意君狂对他的挑战有没有兴趣，对他到底保有多少情谊，只是固执地把他当做假想敌，度过一个个日夜。
现在想想，真是幼稚得可笑。
“小子，发什么呆啊？”幻境破碎，剑灵无法直接触碰君谦的身体，只能在他面前飘来飘去，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前辈？”君谦面露苦笑，“刚才走神了。”
“我就想问问你，知道狂帝不是常人，不按常理出牌，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但你知道我们要怎么出去么？”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君谦一听，也愣了：“大概会把我们捞出去吧。”
上方悬挂着满是弱水的河，君谦掉进弱水当中，到他出现在幻境里，过程中几乎两眼一抹黑，究竟这条河有多深，他压根不知道。
贸然上去，只会溺水，他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你……不会是想，等时限到了，他会主动救你吧？”剑灵有些好奇地问。
“他有办法瞬间来去，这点我还是知道的。”君谦微微颔首。
剑灵并未作他想，认为这一定是君狂成就人神境界之后的神通，当然不会多问。他贼贼地笑看了君谦一眼：“但你就不在乎，被他救出去，你在他面前依旧抬不起头，而他也多了一个可以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的资本？”
“那依前辈看……”
“当然是想尽办法冲出去，让他好好见识一下你的血性！”
“弱水一向被认为是可怕的存在，不止古族，就连普通修士遇到也要绕着走，万一失败，大哥就多了一个笑柄，以后一定想起来就要在我面前提。”没错，他就是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
闻言，剑灵想了想：“但你要不试试，不是遗憾么……”
“前辈说得是。”君谦咬了咬牙，“我太在乎面子了，却忘记不耻下问的道理。他如果嘲笑我，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有决心是好……”剑灵无奈地睨了君谦一眼，心想那到底是大帝，好歹尊重点啊，这可是大帝洞府，难道人不是从上面正观看他的窘境呢，正好全听了去。
正要抱怨两句，跟君谦好好谈谈人生，剑灵便感觉到一阵强大的吸力，将他直接吸进剑中，但又不是什么束缚，大概只是君谦在心剑状态下将自身玄力灌输剑中，和剑一心同体，将剑当做玄力循环的一部分，因此才会连他这个剑灵都受到影响。
‘好小子，能有这般悟性，便是修炼进度慢些，我也知足了。’剑灵对君谦真是越来越满意了。
唯一纠结的就是，君谦使得是双剑，而他却只是一柄古剑，若是想要变成两把短剑，怕是要回炉，回炉以后他这个剑灵也就会彻底消失。他存在的日子够久，几经转手见识了不少天骄人物，其中不乏资质妖孽的天才，可真正认可的主人只有打造他的擎帝。
而对于君狂，他是发自内心的满意，认可新主也是迟早的事。他不在乎剑身被重新熔铸，只是有点可惜，不能见证一块璞玉的成长和蜕变。
‘我真是年纪大了，竟然多愁善感起来。’剑灵在心里叹了口气，收敛心思。
只要他一天存在，君谦的成长他就会见证下去。